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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我喜欢帝九黎……”
“姊姊,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卿蜜蜜还说了什么,卿酒酒已经听不清,她脑子里嗡嗡的响,像有无数蜜蜂在飞舞,她只能愣愣看着她。
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艳色漂亮,黑白分明的眸子,妩媚的桃花眼,还有眉目的乖巧讨喜,确实是比她更容易讨人欢喜。
她张了张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卿蜜蜜拽着她袖子,头凑过去,依旧依恋地搁她肩上,“姊姊,打小都是你护着我让着我,我们一母双生,从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一直相依为命的,我知道,我不该喜欢帝九黎,可是姊姊你也该知道,感情的事,我也没法控制,我觉得这样不对,我也很痛苦……”
“姊姊,帮帮我……”
她幽咽的小声哭了起来,无措的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然而,卿酒酒却觉得荒谬,什么叫让呢?帝九黎他是人,不是一件死物,转手就能拿来送人。
所以,是她太宠她了?将她保护的太好了?
“我知道,姊姊很骄傲,不会接受娥皇女英,可是姊姊,我真的好喜欢他,我难过了很久,也想了很久,姊姊一样比我更强大,失去帝九黎,姊姊也一定能熬过来的,对不对?”
卿蜜蜜拉着她的手,仰起小脸,急切的说。
卿酒酒心头寒凉的厉害,仿佛像是泡在冰块里头,冻的她浑身血液都僵化了。
她牵强地扯起嘴角,“蜜蜜,你在和姊姊开什么玩笑,这个玩笑不好玩,以后别拿这种……”
“没有!”卿蜜蜜忽然大声道,“我没有开玩笑,姊姊,你一定要把帝九黎让给我,我和你长的一模一样,他能喜欢上你,就一定会喜欢上我的,只要姊姊你肯让,肯给我时间。”
这下,卿酒酒连指尖都凉了,她脸上面无表情,脸沿线条凝满冰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还是帝九黎对你做了什么事,让你有这样的误解?”
她的声音像蒲公英,被风一吹,就能飘散。
卿蜜蜜眼眶含泪,她摇头道,“没有,我就是看他对姊姊特别的好,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
卿酒酒抬手掳下她的手,冷酷无情的道,“帝九黎是一个人,不是一件死物,能让就让?那你置他自己的意愿为何物?”
卿蜜蜜飞快的道,“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姊姊给我时间,他同样能喜欢上我的,姊姊给我个机会,咱们是双生姊妹啊。”
“你还知道我们是双生姊妹!”卿酒酒猛地拔高音量,她气的心口抽疼。
她从来最不屑的事,就是因为一个男人,能离间生分了姊妹感情,在她心里,男人么,满大街都是,但姊妹手足情深,那是一辈子的事!
然而如今,到底还是走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地步。
要换了旁人,谁敢觊觎她的男人,她现在就能拔刀杀人。
可这人是卿蜜蜜,她此生最重要的妹妹!
她后退几步,而后猛地抬脚踹翻案几,心头的暴虐犹如一头猛兽,叫嚣起满腔的戾气。
卿蜜蜜吓得整个人一抖,她双手扭着,小脸发白,再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姊姊……”她抽抽搭搭地喊着,心痛极了。
她往前一步,眼圈红的和兔子一样,伸手想抱卿酒酒。
然,卿酒酒脚步一侧,躲了过去,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原地来回走了几圈。
“你非他不可?”她深呼吸了口气。
卿蜜蜜条件反射的就想摇头,但脑子里闪过帝九冥身上的伤口,她咬着唇,强忍着难过,闭眼重重点头。
“啊!”卿酒酒大吼一声,又接连踹翻好几张案几。
她双手插着腰,几乎是咬着牙龈,一字一句的道,“好,我给你机会,我给你时间。”
闻言,卿蜜蜜霎时止了哭,她睁大了眸子,黑瞳清亮地看着她。
卿酒酒继续说,“约法三章,第一,时间只有一个月。”
卿蜜蜜点头。
卿酒酒伸出第二根手指头,“第二,不可耍手段达到目的,诸如爬床。”
卿蜜蜜同样点头,“我会正大光明。”
卿酒酒深深地望着她,“第三,一个月后他真要喜欢你,我成全你们,并祝你们白头偕老,你还会是我妹妹,但我绝不会再和你住一个宅子,反之,他如果不喜欢你,你就要断了念想,摆正位置,从今往后绝对不能再有非分之想!”
卿蜜蜜忙不迭地点头,她抹了把脸,“那姊姊能代替我送冥哥哥回京城吗?”
卿酒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旋身出去了。
她做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和卿蜜蜜抵足而眠。
卿蜜蜜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唤住她,她眼睑垂落,黑瞳怅然而悲然。
这样就可以了吧?
一个月时间,姊姊会妥善照顾冥哥哥,她一定会发现他的好,反正他们也是长的一模一样,喜欢谁,又有什么差别呢?
于她而言,心里最重要的是姊姊和冥哥哥,那便只有对不住帝九黎了。
如果姊姊在这一个月内,也喜欢上了冥哥哥,那她这样做,就不算故意拆散。
毕竟真要是真心两情相悦,岂会因为区区一个月就能琵琶别抱呢?
姊姊,对不起。
小九哥哥,对不起。
她只是,太过心疼冥哥哥,明明他也为姊姊付出那么多……
她颓然坐到地上,掩面而泣,不能自制。
卿酒酒出了房间,她站在黑夜星空下,背后是灯笼微弱的浅光,给她身形镀出一圈暖黄,可她脸上,却是黑沉冷然的,像冰块一样,冷硬不柔和。
她也没去找帝九黎,而是独自在院子里走了会,最后瞅了颗高大的树,手脚并用爬上去,在粗壮的枝丫上躺了下来。
她手臂横脸上,盖住眸子,适才放任心头的情绪横流。
第二日一早,帝九黎将帝九冥抱上马车,昨晚,他亲自守夜,也亲眼所见,睡到半夜,忽然睁眼想自残的帝九黎。
他那双眸子,呈猩红色,扒开衣裳,就隐约能见胸口有东西在皮下拱来拱去。
床柱上的铁链再过些时日,怕是就在困不住他。
他皱起眉头,忧心忡忡。
帝九冥撩起马车帘子,脸色白的近乎能看到皮下的青影,“不用担心,我不会死的。”
帝九黎点了点头,“撑住,我会想到法子的。”
帝九冥道,“小心南境百族,莫要激进,可利用黑水圣女将老十羽翼彻底减除。”
帝九黎淡笑了声,“这些事,我比你擅长,你就别操心了,回京让上官桑给你看看,好生休养,我会尽快结束南境的事。”
帝九冥自然是放心的,从某方面来说,其实帝九黎比他更适合成为一个帝王。
卿蜜蜜坐在马车一角,从头至尾她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帝九黎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马车帘子,让护送的影子一路小心。
马车上路,徐徐跑动起来,帝九黎站在那看了会,他忽的才想起,这一大早上,不知道为何竟是没见着卿酒酒。
他微微皱起眉头,转身就去寻人。
一路出了边南城,帝九冥看了角落的小人好几眼,他忽的笑道,“怎的不说话?”
那人影轻轻动了动,然后抬头看着他。
帝九冥目光一凝,再触及到对方眼神,他端茶盏的手一顿,“酒酒?”
卿酒酒点头,“是我。”
帝九冥当即朝外头大喝一声,“停车!”
影子一拉缰绳,扣了扣马车壁,“殿下,有什么事吗?”
卿酒酒摇头,开口道,“没有,影子继续上路。”
这声音果断杀伐,带着不容置疑的坚韧,他愣了下,“郡主?”
“是我,我说,继续上路!”卿酒酒侧头对外头道。
影子只得依言行事。
帝九冥表情凝重,“酒酒,你想干什么?南境正是紧要关头,你此时意欲何为?”
卿酒酒头靠马车壁上,呼出口气道,“离开一个月。”
“为何?”帝九冥问。
卿酒酒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当不当讲,她犹豫了会还是道,“蜜蜜昨晚跟我说,她喜欢上了帝九黎,求我给她机会,所以我给了她一个月时间。”
帝九冥怔然,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蜜蜜心悦小九?”
卿酒酒点头,她揉了揉眉心,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好,一闭眼就是和帝九黎还有卿蜜蜜的所有过往。
帝九冥消化完这话里的意思,他目光复杂地看过去,口吻肃然的道,“酒酒,男女感情的事,不是让,就是如愿,你太小瞧小九,也侮辱了他对你的感情。”
卿酒酒有瞬间的茫然,她这个人一向能拥有的东西很少,所以其实格外珍惜,不管是什么,她都一直小心翼翼的感恩自己所拥有的,并时刻告诫自己不可贪心。
所以,她珍惜和蜜蜜之间的手足情深,这是错了?
帝九冥认真建议道,“你该回去,同小九说清楚,然后让小九去拒绝蜜蜜。”
卿酒酒摇头,她苦笑一声,抹了把脸,“回不去了,帝九冥,我和蜜蜜回不去了……”
再昨晚她对她开口的时候,不管一个月后结果如何,她和她都回不去从前了。
她双手捂住脸,眼眶涩的厉害,喉头也发紧,“你说,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亲情、爱情如此珍宝,又何其脆弱,我是真的将她当最亲密的人,打定主意要和她做一辈子的姊妹,要宠她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她在我心里的地位,甚至高于帝九黎……”
她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口吻痛惜又难过。
两辈子,也就只有卿蜜蜜这么一个人在她心里这样重要过。
她重视亲情胜过爱情,可到头来,却是个错误?
“我知道,我知道……”帝九冥伸手摸了摸她的鬓角,动作克制而温柔,“蜜蜜年纪还小,要给她机会,她会想明白的,往后,她还是那个你最好的姊妹。”
卿酒酒双手撑着额头,遮住泛红的眸子。
她抽了口气,徐徐吐气,将浮动的情绪压回心底最深处。
“对不住,我失态了。”她说着,揉了揉脸。
帝九冥倒宁愿她能痛哭一场,也好过这样自个憋着。
他手放她肩上,琥珀凤眸望进他桃花眼深处,“酒酒,我不是别人,不用在我面前伪装,可以肆意的哭,也能纵情的难过。”
卿酒酒扯了扯嘴角,“不用,哭也不能解决问题,这不是我的性格。”
帝九冥自然无比地收回手,笑道,“也是,我倒是忘了,你可是,卿酒酒哪。”
卿酒酒弯起眼眸,咧嘴一笑就露出两颗小小的尖尖的小虎牙,特别古怪精灵和狡黠,活像一只高扬着尾巴的骄傲小野猫。
两人转而说起其他,时不时聊几句,倒也让卿酒酒心绪开怀了些。
但只半日,后头就有快马急追而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岩和狼杀。
白岩拱手道,“殿下,郡主,小的奉命同殿下一并回京。”
狼杀也大着嗓门道,“郡主,兄弟们都还在军营等着呢,百族没平定,九殿下说,这是归您管,他不管,他要忙着拷问黑水圣女。”
卿酒酒对帝九冥摊手,“暴露了。”
帝九冥眼梢挑起,“小九自小就聪明的很,两三岁的时候,就能将父皇哄的连私库都打开随他挑喜欢的。”
卿酒酒扬眉,“皇兄一个人回京,会不会有问题?”
帝九冥巴不得她能离开,梦魇蛊的事他并不想她知道,便摆手道,“有影子在,我不会有事,回去吧,军营的兄弟都离不开你。”
卿酒酒不自觉皱起眉头,心里放心不下,“皇兄在此等一等,我回去点一队人马护送皇兄,省的帝舜华作妖。”
帝九冥觉得无所谓,“可行。”
卿酒酒下马车,狼杀本就多带了一匹马,她翻身上马,直奔军营。
然,不过一刻钟,她忽的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回去!”
前后一刻钟,卿酒酒根本还没走多远,等她再回到帝九冥的马车那地,周遭已经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
马车四分五裂,插着箭矢,帝九冥站在一边,他身边都是侍卫,影子正同无数弓弩手厮杀在一起,身上已经带伤。
卿酒酒气得邪火腾腾而起,她就晓得,帝舜华这小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她冷笑一声,单手一拍马鞍,袖中星铁匕一划,人飞身而下,正正落到帝九冥两丈外,恰一弓弩手面前。
玄光粲然,像最璀璨的黑曜石,从上而下刺入,破去头骨,搅进脑髓,瞬间毙命!
“皇兄,有没有受伤?”卿酒酒拔出星铁匕,急急问道。
帝九冥摇头,“我没事。”
话音方落,斜刺里一道冷箭,快若闪电,从隐蔽的树冠中朝下射向帝九冥。
卿酒酒本以为帝九冥会躲,但只见他抬了下手,整个人脸色瞬间苍白,摇摇欲坠。
“小心!”她娇喝一声,人往那边扑。
可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她只得手腕一番,将星铁匕掷了出去。
锋利的匕首,带起流光的锋芒,刺破空气,引起尖啸声,最后和箭身撞在一起。
“咔”的一声,箭矢断成两截,然森寒箭头仍旧去势不减,朝着帝九冥而去——
“噗!”
箭头入体,没入肩甲,还震的帝九冥往后退了两步。
他身体本就虚弱,这下,竟隐隐站立不稳,要倒下一般。
白岩赶紧扶住他。
“哈哈……”张狂大笑声从树冠响起,随之而落的,是一身软甲的帝舜华,落叶缤纷中,他手里还抓着个女子。
那女子宝蓝色的裙裾,头带牛角形状的银冠,分明是黑水族的打扮。
“帝九冥,你也有今天?”帝舜华眉目有得色,他一拽那女子,“猜猜这是谁?”
卿酒酒冷笑,“不就是黑水族的人么?帝舜华你在得意什么?”
帝舜华野心毕露,事到如今,他再不掩饰半点。
他猛地一把掐住那女子脖子道,“帝九冥,你说我要杀了她,你会不会死?”
帝九冥定了定神,他能感觉到,身上的剑伤裂开了,正有粘稠的鲜血浸染衣衫,他那张昳丽的脸白的吓人,然而琥珀眼瞳却很晶亮。
他抿唇不语,只冷冷看过去。
卿酒酒嗤笑道,“笑话,帝舜华你可真是脑子有病!蠢货!”
她说完这话,余光瞟了帝九冥一眼。
但就是这一眼,就让她愣住了,她敏锐地看出帝九冥的衣衫上,有血迹渗透出来,腰腹位置,胸口,还有腿根,虽然他穿的是深色衣衫,但卿酒酒还是看出来了。
她心头咯噔一下,心蓦地往下沉。
帝九冥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伤?还是她不知道的?
“哼,帝九冥你可真是妇人之仁,为了个女人,竟然将梦魇蛊往自个身上引,自断前程,你枉自为大燕皇太子,今日,你就要死!”帝舜华捏着那女子的五指逐渐收紧。
卿酒酒目光沉寂,她看了看那黑水族女子,又看了看帝九冥,心头忽然浮起一种难以置信的揣测。
梦魇蛊,真的是帝九冥帮她转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