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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钟,只见一辆黑色奥迪从街角驶来,来到近前的时候,那帮手持棍棒的汉子都闪身走到一边站好。
一个身穿短袖衫的男人打开车门跳下来,快步走上前来,正是昨天在赌场里的那个眼镜男。
我盯着眼镜男嘴角勾了勾,心想还真是冤家路窄呀,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眼镜男看我对他勾了勾嘴角,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躬了躬身子,苦笑道:“李先生,又见面了,这都是我御下无方,惊扰了您和这些孩子,对不起,请李先生责罚我。”
我哼了一声,说道:“还不知道尊驾贵姓呢,我可不敢责罚你。”
眼镜男苦笑着说道:“我叫靳东楠,是这一片五个开发商之一,去年刚刚成立的小公司,托朋友们的福,帮忙承接了这一片五条街的拆迁和承建,手下的兄弟们办事不力,给这里的住户添了麻烦,实在是我的过错。”
我盯着靳东楠的眼睛说道:“这一片的拆迁和承建,有五家公司,你是其中之一,郭京鹏有股份吗?”
靳东楠说道:“郭老板志不在此,他没有股份,是我自己开的小公司。对不起李先生,手下办事实在是简单粗暴,这些日子我都在告诫他们一定要对动迁户客气一些,更不能动手伤人,想不到还是出了事情。”
刚才那个汉子急忙上前来说道:“老板,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伤人,是那个叫杨雪茹的女人先打了咱们一个弟兄,我才让弟兄们吓唬吓唬她们,根本就没有真动手打她们,而且,这些孩子也是先把他们从房子里撵出来才推房子的,老板…;…;”
“闭嘴!”靳东楠喝道:“早就让你们好好地跟孩子解释,你们就是不听,还强行推倒房子,好在没有伤着孩子们,我让你给这些孩子找的住处呢?为什么不先把他们安置好?”
那汉子低下头,说道:“房子早就找好了,我多次去跟他们说,可这些孩子就是不听,他们只听杨雪茹和那个叫小伟的。”
靳东楠皱了皱眉头,叹息一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带着人先回去,把孩子们还没有拿出来的东西一个不少地都搬出来,尤其是孩子们的学习用具一个也不能少。”靳东楠见那汉子看着我不动地方,喝道:“快去!”
那汉子一哆嗦,急忙说了声是,领着拆迁的工人都走了。
靳东楠好似有什么心事,总是叹气,他看着孩子们的眼神里满含愧疚。
我见他不似做伪,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靳老板,你刚才说给这些孩子找了一处住的地方,还让人去通知他们,为什么他们不同意?”
只听一个孩子喊道:“叔叔,他们是坏人,是黑社会!”
其他孩子也跟着嚷嚷起来。
靳东楠面色羞赧,叹息一声,说道:“李先生,让你见笑了,我虽然跟着郭老板,但却从未做过一件丧良心的事情,而且这些年,也一再劝导郭大哥从善如流,再过几个月,我和郭大哥的承诺就到期了,到时候我会和他分开,专心做我的事情。”
靳东楠见我在注意听,接着说道:“这一片开发区里,我承包的五条街拆迁工作,每家每户都是按照拆一还一的政策做的,而且,在拆迁之前,我每家每户都去做了工作,尽量地让动迁户消除误会,而且对他们承诺,建成的住宅小区里,都是达到简易装修,回迁户只要搬进去就能住,尽量做到让他们少花钱就能住上好房子,也算是对得起我的初心。这些孩子的情况特殊,我已经向他们承诺,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分一所房子,可是这些孩子却并不信任我。”
杨雪茹冷笑着说道:“骗谁呢?谁不知道你是黑社会的狗头军师,这些孩子只有一个三十多平米的破房子,这么些年受尽白眼和欺凌,谁会相信你给他们一人一所房子?”
靳东楠眼中一抹深深的悲伤,低下头去,好半天才说道:“对不起,杨小姐,给您添麻烦了,有关孩子们房屋的拆迁协议,上面都写得明明白白,只是我派人多次去找您,您却从未来我公司办理相关手续。”
我说道:“靳老板,你说的拆迁协议,能让我们看看吗?”
靳东楠点点头,说道:“李先生,您稍等,协议就在我车上,我这就拿给您过目。”
靳东楠从车上拿出一份档案袋,从里面抽出好几份房屋拆迁回迁协议,一份份地展开来让我们看,我见每份协议书上都写明是无偿赠予,每户面积都是三十五平方的小户型,并提前签好他的名字,还盖了承建公司的印章,只有动迁户的名字没有签,而且,在动迁户的旁边还用括号打上了监护人的名字,竟然是两个人,一个是杨雪茹,另一个是林春伟。
刘天雷看了协议后,点点头,说道:“靳老板,你这六份协议一签,你可亏了不少哇。我听说Z城的房价可不低呢。”
靳东楠说道:“我也是个孤儿,能为他们做些事,也算尽点儿本份。”
杨雪茹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靳东楠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说道:“李先生,请您相信我。”
我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
转头对杨雪茹说道:“你是这些孩子的监护人,另外一个林春伟我虽然不认识,但我相信也同样是一个助人为乐的人,杨小姐,不如这样,这些孩子的监护人一栏,可不可以算上我们哥五个,我们大家一同来帮助他们完成学业,刘大哥,你们说怎么样?”
洪涛和陈永刚一听,抢先说道:“我同意,就这么办!”
刘天雷和杨万才也笑了,说道:“当然同意,我们大家共同来照顾这些孩子。”
杨雪茹见我们都同意,而且陈永刚和洪涛两个已经抢着在监护人一栏上签了名字,她又见靳东楠对我毕恭毕敬的样子,况且看了协议后,也对自己的莽撞有点不好意思,不再犹豫,痛快地签了字。
她又叫过那六个孩子,让他们在动迁户一栏都写下自己的名字,脸上露出了笑容。
陈永刚这厮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正巧杨雪茹抬起头来看到他的样子,眉毛立马就挑了起来。陈永刚急忙把头转到旁边去,咳嗽了起来。
原本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如今变得皆大欢喜,我对靳东楠的印象又深了一层。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我刚要说话,杨雪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号码,急忙接起来,说道:“小伟,你那边安顿好了吗?我这边已经解决了,我告诉你呀,我们都误会那个狗头军师了,他给每个孩子都分了一套房子,虽然面积小点儿,不过都是无偿赠予的。啊?好的,好,我这就把孩子们送过去。”
这个时候,靳东楠手下的那个汉子跑过来,跟靳东楠说孩子们的书包用具都清理出来了,他还说刚才就是把厨房的墙壁用钩机给扒了,里面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动。
靳东楠又告诫他千万要吸取这次的教训,接下来的拆迁,一定要说服老百姓后再拆除,万万不可损坏动迁户的任何东西。那汉子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敬了个军礼跑走了,从他的动作上看,显然是个退伍军人。
靳东楠问清了杨雪茹给这些孩子新找的住处地址,又打了个电话叫来一辆车,把孩子们的书包行李搬上车,亲自把孩子们送去。
我们五个人做为监护人之一,自然也跟着把东西搬上车,坐车一同去看这些孩子的新家。
新找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当我们来到这个小区,把东西搬到五楼,一进门就见小伟忙得满头大汗,正在厨房里忙着洗菜,他见到我的时候,嘴巴都长大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这才知道小伟的名字叫林春伟,原来是他和杨雪茹一起在资助这些孤儿,怪不得这小子去赌场赌钱,每赌必赢,身上穿的却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而杨雪茹每次开车拉我们,都是对钱很看重,原来都是为了这些孩子。
我哈哈大笑,搂着小伟的脖子给了他胸口一拳,给他一一介绍刘天雷和洪涛他们。
转过身来想要找靳东楠的时候,却已走了。
洪涛告诉我靳东楠已经走了。我们不知道的是,靳东楠下了楼,望着五楼的窗户,眼里流下泪来,好半天才看着天空喃喃自语,抹了把泪上车远去。
陈永刚和洪涛自告奋勇去超市买菜,今天我们要在这里给孩子们来个乔迁之喜。
刘天雷说:“多买点酒菜,让孩子们吃饱,咱们哥几个喝个通宵。”大家轰然叫好。
小伟给孩子们租的这间房子面积不小,是一个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大房子,面积一百二十平米,他说要让孩子们有一个宽松的居住环境,以前这些孩子挤在三十多平米的小屋子里,实在是太憋屈了。现在他手里头有钱了,一定要让孩子们吃好,住好,学习好。绝不能像他那样连大学都没念就出去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