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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只是明明他站在沈霓裳和老板之间,按理他直接转身就可以出铺子,可他偏偏绕过了老板,挨着店铺的另外一侧出去了。
这举动也同样,怎么看怎么都觉着有些怪异莫名。
铺子里几个人神情都有些不明所以。
小扇子表情也有些尴尬,瞅了下沈霓裳,眼珠子转了几转,这才小跑跟了上去。
穆清演技太拙劣,连玉春都看出不对来,可偏生想不出任何理由,她靠了过来小声嘀咕:“小姐,这穆少爷怎么每回见了咱们跟见了鬼似的?”
“鬼?”沈霓裳瞟她一眼:“你这话——你觉得是你像鬼,还是我像鬼?”
玉春这才醒悟自个儿这比方打得不大恰当,见沈霓裳也不像生气的模样便放下心来,讪讪笑道:“咱们当然不是鬼……奴婢就是觉着这穆少爷神经兮兮的。”
沈霓裳走到老板身前,朝对方略颔首致谢后,接过那装了沉香的盒子,目光落下细细端详,口中则漫不经心:“你不是鬼,我也不是鬼……那自然是有人心里有鬼。”
玉春云里雾里,半点听不明白:“有鬼?小姐是说穆少爷么?穆少爷能有什么鬼?”
“什么鬼都不干咱们的事儿。”沈霓裳不甚在意的回了句,将盒子拿起,凑近细闻分辨,神情极为端重。
沉香易被污染,故而愈是上好的沉香便愈是忌讳用手直接触摸,但知道这条规矩的人并不多。见得沈霓裳的举动和神情,男子清俊的眼中泛起赞许笑意:“姑娘的手洁净,可取出观看。”
这个姑娘十分懂礼数,眼神也通透,他生出几分欣赏。
沈霓裳也不扭捏,但也先取了帕子将指头擦了擦,才取出这块沉香端详。
色泽淡黄微黑,淡甜味,细闻略带果味,应是生结白木香,年份并不久远……是沉香,但果然真不是奇楠……沈霓裳略有失望。
虽然老板已经说了,但她还想着是否会划分不同,有所例外。
但显然,这个世界所说的香楠,就是指的奇楠。
“姑娘懂香?”目睹她的神色变化,那清俊男子温和问。
沈霓裳将沉香按远样放回:“略懂。”
的确算是略懂,她看得多,见得少。
前世,李成功听人说奇楠能舒心凝神,不仅能治一些常见病,还对身体有诸多好处,便托人四处搜罗。
最后虽没能治好她,却也让她喜欢上了香道。
可惜的是,那个世界科技进步,环境退化,许多同香道有关的东西皆湮没史书。
李成功纵然是费了大功夫,往往寻回的也大多是次品赝品,直到后来她对香道的了解加深,才慢慢杜绝了上当受骗的情形。
奇楠乃是沉香中的极品,几乎可以单列一科,最上等的需成百乃至上千年方能形成,又是哪里好求的?
那老板似乎起了些考较之意:“那姑娘看此香如何?”
沈霓裳扫了眼他腰间垂挂的玲珑白玉香球:“不如何,不及老板身上香味上等。”
他起先说店中并无香楠,可她方才一靠近便闻见了他身上的奇楠香。
她确定她没有闻错。
这股楠香极为清新典雅,胜过她曾所见所收藏的所有奇楠。
细分辨,其中花香蜜韵悠然悠长,即便未能亲自得见过,但这样的味道正是书中描绘所言,古时最纯正的菀香系上品奇楠之香味。
古书有云,沉香来自住蕃国者,真腊为上,占城次之,而两者皆不及“HN崖香”。
HN崖香,便属菀香系,是奇楠三大香系中最上等的,也是自古以来奇楠中的极品。
可在前世,HN崖香已是传说中的历史,如今竟能近在咫尺,又岂能不见猎心喜?
明明身上就有极品奇楠,可这老板偏生说店中没有奇楠。
她也不好直接说破。
沈霓裳被那香味勾得忍不住,干脆言语间便意有所指,眼神儿更一个劲儿朝那白玉香球瞟去。可惜,那老板似乎对她各种暗示毫无所觉,只在初闻她那句“不及老板身上香味上等”时,面色稍稍有变,余下便又是一副宁淡如水的温文尔雅。
沈霓裳本身就是个极难得动波澜的性子,从来也没有过那种有何物是非要不可的执着。
她爱品香,也确实对老板身上的奇楠有欲得一见的心思,但这种心思的程度也就达到她方才所表现的程度罢了。
既然试探已出,人家不为所动,她也不会穷追不舍。
方才已经大略看过,这家店铺是纯香料铺,经营的皆是原料。
种类虽不少,其中珍品亦有,但沉香却并不多,且品质也只普通等级,她心中大略有数,便转开方才的话题问老板:“老板这店里可有合香出售?”
那清俊男子似有些意外:“姑娘懂合香?”
沈霓裳心有打算,便微微颔首:“略懂。”
清俊男子“哦”了一声,生出些兴致,横向迈了半步,指着一褐黄色带草织状的香料:“此香为何?”
沈霓裳扫一眼:“麝香。”见那男子神色后她顿了顿又道:“雄性麝鹿冬日体内所产,可入药,香味浓烈持久不散,初闻其腥,释之有异香。可做提香定香之用。”
那男子不说话,又指向一白色晶莹状香料。
“龙脑香,龙脑树所产树脂,亦称冰片,熏事香浓烟少,气味清凉,散味极快,可做头香。”沈霓裳答得极快。
见那男子手指转向一黑灰色石状香料,她挑了挑眉:“龙涎香,香中珍品。有麝香之味却又更胜,能圆和多种香料之味,留香数月。”
那男子神情再温和了几分,指向一盒绿苔状的香料:“此物可识得?”
沈霓裳此际已有所揣测,这老板在香道上应是造诣不浅,说不定还是香道高人。
此时听他未将这种香料以“香”字冠名,也不足意外。
但有了那样的推测,她的态度便自然而然的带出了尊敬之意:“此物称艾纳,乃是松树上长成的青苔。合诸香烧之,能聚其烟,青白不散。但本身并无甚香味,其实算不得真正香料,只做辅助之用。”
一番问答下来,你问我答,皆是行云流水,闲适随意的模样。
听到此处,那男子笑了笑,眼中有赏识,又指了指那黑灰色的龙涎香问:“其他几种香料姑娘皆说明了来处,为何此香却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