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沉重

写字的王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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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欣赏的,就是那些活在困境中,还能保持微笑的人。

    第二天上午十点,众人在桔子巷口碰头。

    孩子们清洗整洁,穿着新衣,看上去,终于和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样了。

    秋米开车,向着张小起指点的方向前进,不到十分钟,汽车驶进了一处破旧的小区。看门的老头见秋米下车,连忙跑过来说:“这院里停车,一次三块钱。”

    秋米从钱包里取出五块钱说,“大爷,我想问问,你知道这孩子的爸爸去哪了吗?”

    老头找了秋米两块钱,望了眼秋米身边的小落:“你说她后爸呀?”

    “对,是她继父。”

    老头一脸神秘地探过脑袋,对秋米耳语:“他后爸疯了,听说在精神病院!”

    “什么时候的事儿。”秋米把小落揽在怀里。

    “早疯了,疯了好多年了。”老头煞有介事地说,“去精神病院的时间倒不长,也就半年多吧。”

    “什么情况?”李默走过来问道,“就你这破小区还要停车费啊?”

    秋米狠狠拍了李默胳膊一下,接着对老头说:“大叔,你能告诉我是哪家精神病院吗?”

    “好像是南郊那家。”

    “好,谢谢你啦。”

    老头看着李默:“年轻人,小区到处没监控,我要不给你们看着点,这车让人划了,你找谁去?”

    “大爷,您别生气,这人死心眼!”秋米赶忙岔开话题,“小落,你家在哪?快带李默叔叔去。”

    来到五楼的家,张小起打开防盗门,何冰第一个走进屋子。这间三室一厅的房子向阴,加之窗玻璃都是泥点,所以客厅显得昏暗无比。李默按了一下灯具开关,却没有任何一盏灯被点亮。

    “小起,你们家客厅灯坏了吗?”

    “是没电了。”

    客厅不大,也就三十平米的样子。秋米看了看陈旧的玻璃茶几,上面放着半支蜡烛和一摞小学课本。茶几后面是一张咖色的三人布沙发,有些地方破着洞,露出了内里的棉絮。沙发脚下,搁着一个黄脸盆,里面盛着水,泡着一枚印有“80后的店”字样的甜点盒。

    “这不是你们店的甜点吗?”秋米望着脸盆说。

    张小起抿了抿嘴:“这是李默叔叔送我和妹妹的彩虹蛋糕,还剩一半没吃完,我把它用凉水泡起来,这样应该不会坏。”

    何冰走进厨房,触发了几下天然气灶,发现根本点不着,他以为是阀门没开,就问:“小起,你们家天然气怎么开?叔叔烧点水给大家喝。”

    小落一听,跑到厨房门口说:“何冰叔叔,我们家没有天然气。”

    “很久没缴费了。”张小起说。

    “既没电,又没天然气,你们怎么烧水喝?”李默讶异地问。

    “我和妹妹喝自来水。”张小起指着暖气上的浇花铁皮水壶说,“把那个壶放在暖气上热一热就能喝了。”

    “你们不会拉肚子吗?”秋米的眼睛突然潮红起来。

    “不会。”张小起摇着脑袋,“我和妹妹已经习惯了。”

    李默见秋米想哭,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道:“别在孩子面前哭。”

    “本来水也要停的,是隔壁叔叔一直帮我们交钱,所以才没停。”

    “告诉我你亲爸在哪?看我不弄死他!”何冰怒不可遏地从厨房冲出来,拿起电视机旁的一个相框问道,“这是你亲爸还是你后爸?”

    李默抢过相框:“何冰同志,不要让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看了一眼,又把相框递给秋米。

    相框里,一男一女站在园林景色的幕布前,对着镜头微笑着。他们既没牵手,也没拥抱,身体没有任何接触,只能说,站得很近,就像两个才认识不久的人。

    女人比男人矮一头,尖脸,大眼睛,长发侧背,刘海低垂,高挺的鼻梁显得人冰雪聪明,沁人的微笑又显得优雅从容。在她黑色长裙一侧,站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一眼,除了能记住他戴着眼镜,别的什么也记不住。

    “小落,这是你妈妈?”

    小女孩指着照片里的人说:“嗯,这是我妈妈,这是王爸爸。”

    李默在沙发上落座,环顾四周之后对秋米说:“我要不要现在出去把电费和燃气费都交了,然后买些鸡鸭鱼肉,就地给孩子们做顿午饭?”

    “我觉得可以。”何冰随声附和。

    “你们就知道吃。”秋米把相框放回原处,转头问道,“小起,你说隔壁的叔叔,是对门那家的叔叔吗?”

    “嗯。”

    “小起小落,你们留在家里。”秋米对李默何冰说,“何冰留下,李默跟我来,咱们去找找邻居,有些事儿孩子说不清,估计邻居知道情况。”

    秋米敲响了邻居的铁门,片刻就听一个女声喊道:“谁啊?”

    秋米隔空喊话:“我们是学校的!过来了解下情况。”

    女人打开门缝看了看:“学校的?了解什么情况?”

    秋米和蔼可亲的笑容顿时让女人卸下了防备:“大姐,我是张小起的初中老师,这次过来,是想了解一下对门张小起家的情况。”

    “哦,这样啊?快请进。”

    李默和秋米走进明亮的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李默问道:“我听张小起说,邻居家有位叔叔很照顾他们,是不是您先生啊?”

    “哎!”女人穿着红色羊毛衫,盘着发髻,在饮水机前给秋米和李默倒水,“这两个孩子可怜啊,没爸没妈的,经常在楼下包子铺要包子吃。有时候,我让老公送些饭给他们,但两个孩子从来没上门要过饭。性格倔着呢。”

    “大姐。”李默问,“您知道张小起他妈妈是怎么去世的吗?”

    “当然知道了。”女人把水放在二人面前,坐沙发一侧说,“他妈是咱们市歌舞团的副团长,人长得漂亮,最早跟做生意的张波住在这。对面这套房子,就是张波买的。后来离婚了,才跟王江远结的婚。听说是因为张波出轨,这两个孩子,也都是张波亲生的。”

    “这些张小起都说过了。”秋米插话,“听他说,他妈和王江远结婚后,晚上经常不回家。”

    “就是就是,估计你们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妈在外面有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