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魔方

写字的王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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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辈子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你心里总有几个放不下的人!

    李默满脸鸡贼:“后来,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当然没有,我把她送到酒店的时候,她已经不省人事啦。我把那红包放在她枕头边就离开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没后来啦!”翔十八静默片刻,“哦,后来我毕业了,第一次参加选秀节目,每一轮都是第一名,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节目的独家赞助商是她们家公司。后来我就退赛了。”

    “你傻呀!有顺风车你不搭!”李默在面前的两个杯子里沏满热茶。

    “这种假象,我没法接受。最后一次跟李可见面是她请我吃饭,地方还是在那家豪华的西餐厅。她要我别再去卖唱,过颓废的日子。”

    一转眼,翔十八就毕业了,周围许多同学,不是考上了公务员,就是去了国企搞工程,而翔十八却留了下来,继续坚持卖唱为生。他在城市边缘的地方租了一间十平米不到的自建房。那儿曾经是一片菜地,几年前,当地农民得知政府可能会征地,所以大兴土木,盖了许多三层四层的小楼,除了几户人家开起了招待所,大多则出租给外来务工的农民。许多人把这里称为贫民窟。如果你打出租车,告诉司机去城南贫民窟,他保管会把你准确地放在这里。

    “80块一个月,不包水电,我住在最上层,那是临时搭建的彩钢房,冬天冷得不敢起床,夏天热得凌晨六点就必须离开。”

    “干嘛不租个砖房?”李默问。

    “砖房要100块,有些贵。厕所在一楼,早晨起床要排队。”

    白天,翔十八在自建房附近快餐店打小时工,夜里则坐着公交车进城卖唱,凌晨再背着吉他走回来。

    毕业那年,酒吧里突然多了一大批女歌手,她们的嗓音大多富含磁性,唱着当下最流行的歌曲。而翔十八原创的民谣和经典的老歌渐渐吃不消了。

    曾经在一个叫“南门”的酒吧,老板很认真地对翔十八说:“有许多顾客都跟我说你唱得难听,不是说你嗓音难听,而是你的歌难听。再唱两天,结了账就别来了吧,也许那些小酒馆更适合你。”

    当然,索朗大叔的酒馆是最稳定的表演场所,但一周只去两次,挣的钱只能有上顿没下顿。那些日子,翔十八经常一天都不吃饭,他会悄悄把快餐店里的边角料带走,就当是一顿晚餐。后来,翔十八趁着天热,就抱着吉他,拉着音箱,拿着一张塑封歌单,在夜里的烧烤店门前找人点歌卖唱,一首5元,三首10元。

    那个时候,虽然艰苦,但每个月多多少少能存下几百块钱。

    “你连饭都不吃,存钱干嘛?”

    “我想攒钱录一盘自己的专辑。”

    “小鲁呢?”

    “小鲁还没毕业,她经常去我的出租房,每次去都会给我买一堆吃的,什么酸奶、烧鸡之类的,我告诉她我每天都鸡鸭鱼肉,但她要亲自看我放进嘴里才安心。我没有告诉她我在街上卖唱的事情,当然也没有说一天只吃一顿饭的事儿。”

    毕业后第一个夏天的某个深夜,翔十八拉着音箱在烧烤店门前晃荡,一个脑满肠肥的老男人点了三首歌,翔十八唱到第三首时,不料旁边药店的老板跑出来说,赶紧滚,否则打电话报警,告你扰民。

    翔十八鞠躬致歉,旋即对老男人说:“大哥,这第三首就不算了,唱了两首,你给上六块钱吧。”

    “哎呀,你这个小伙子,我点了三首,你唱了两首,我能给你钱吗?”

    男人身边的一个黄发少年说:“你这合同算是违约,没让你赔钱就算不错啦。”

    “大哥,实在不好意思,要不下回碰见你,一定给您补上三首。”

    “小兄弟,哥哥说实话,你唱得太烂了。”老男人撸着羊肉串说,“而且这地方,哥哥也不常来,补三首补五首的都是空话,我也不愿意听。要不哥哥给你一串羊肉算了,你看怎么样?要不喝一口啤酒?”

    “要不给五块吧,给五块就成。”

    黄发少年厉声喝道:“赶紧滚听着没,我们在这谈要紧事儿呢,你有没有眼色?”

    翔十八坚持微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四顾,不知何时,李可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眼眶里满是泪花。

    “那就算了,晚安!”翔十八打了招呼,背起吉他,拉着音箱转身就走,不料李可从背后快步跟来。

    “你不是给我说你去南方搞工程了吗?”李可一把拽住翔十八的胳膊问道。

    “哦,前两天刚回来,休假嘛。”翔十八转身微笑道。

    “别骗人了,我刚刚问了烧烤店老板,他说你在这儿都唱了几个月了。”李可擦着眼泪,“你这一年多都在卖唱,对不对?”

    翔十八俯身,从音箱下拿出琴包,准备把吉他装起来,没想到一抖,那只李可送他的魔方竟从琴包的侧兜里掉了出来。

    李可一看,不禁捂嘴哭了起来。

    翔十八捡起魔方,解释道:“哦,没事儿的时候会玩一玩,虽然没你拧得快,不过勉强还是能完成。”说罢,他又将魔方装回原处。

    “你这样骗自己,有意思吗?你这样糟蹋自己,有意思吗?”李可哭着问。

    “我骗谁啦?我唱歌怎么就成了糟蹋自己?我喜欢唱歌,我爱唱歌,只要我吃饱饭,我就想唱歌。我这辈子都会唱下去。”

    翔十八将吉他塞进琴包,起身就走。结果又被李可拉住。

    “你干嘛?”

    “十八,你明明忘不了我。”

    翔十八扑哧一笑:“别扯了,我压根就不喜欢你。”

    “那魔方你怎么说?”

    “魔方就是个玩具,你要吗?你要我还给你。”

    “我不要,我只是不想看你这样生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你不想看,那是你的事情,与旁人无关,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看。”

    翔十八对李默说:“哥,我还是想喝酒,能再给我一瓶吗?”

    李默犹豫了一下:“好吧,最后一瓶。”

    见翔十八开了酒,李默问:“你现在玩魔方应该很溜了吧?”

    “哪有?我根本就不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