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庭院深深深几许 5.变故(二)

橙子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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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柔然住的院子最是偏僻,离着上房也是最远,众人都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她回房的路才算走了一半。

    也许是因为今儿关夫人上房里这动静太大,丫头婆子们都往上房那边去明里暗里的看热闹去了,方柔然这回房路上后半程,竟是一个下人没见着,走在路上静悄悄的,方柔然自己都忍不住觉得有点儿莫名的心里发毛。

    就是因为这一点的不同寻常,方柔然步子都加快了两分,从回廊走过离她屋子最近的一个月洞门时,几乎是加速得都要小跑起来了。

    方柔然原本以为跑起来更快回房就好了,谁料这世上还有个她一时半会记不起来的词叫做欲速则不达,就在那刚跨过月洞门的一瞬,月洞门的那头冷不防的跳出来一个人,她顿时体会到什么是吓得汗毛倒竖!

    还好这两年间,关夫人为了磋磨她,丫头婆子一概不许她使唤,她房里诸多活计都是靠她自己去做的,方柔然早就练就出来一般闺阁小姐没有的敏捷身手,这时候眼见着要避不开那人了,她却是还能硬是往后一拗,踉跄着连退了两三步,虽然最后免不了摔了一跤倒在地上,却是和忽然冒出来的那人避开了碰撞。

    正是这惊魂未定的时节,方柔然忽然听见那人开口道:“三妹妹,怎的这般不小心?你没摔痛罢?”

    这声音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方柔然惊得顾不上仪态,连滚带爬的就又退后两步才堪堪算是爬起身来。

    方柔然抬头定睛一看,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可不就是那个她所谓的表兄关韶华!天啊,这叫倒霉到家还是阴魂不散?!

    可惜关韶华这种被丫头婆子围着捧着长大的公子哥儿,可是一点不会看人脸色的,此时方柔然那一脸见了鬼似的惊诧,在他眼里不过算是一种另类的欢迎。即便是方柔然没搭理他伸出来的那手,自己一骨碌爬起来的,也依然没打击到他的满满自信。

    于是方柔然便很惊悚的听见这位表兄咧嘴笑道:“三妹妹,你没事吧?我可是在这儿等了你好一回了!”

    方柔然毛骨悚然的就想拔腿跑了了事,偏生这关韶华恰恰站在那月洞门里头,离着方柔然不过三两步距离,只怕是一伸手就能将她逮回来。方柔然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速度,又怕一会儿动静大了引来其他人见到就更是说不清了,便只得先打消了这掉头跑的念头。

    小心翼翼的挤个微笑出来,方柔然问道:“韶华表哥,你……是不是逛园子走错方向了?太太的上房在南边呢!表哥还是快些儿往太太上房里去罢,太太也许正等着表哥呢。”

    “才不是!都说了我是来等你的,怎么会走错呢?”关韶华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三妹妹也是有心了,还会担心我是不是走错,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眼见着关韶华听不懂自己的提醒,还要扭曲自己的意思,这万一要是被人听到了,可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方柔然也急眼了,索性直说道:“韶华表哥大概还不知道太太今儿有事生气罢?听说是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香囊荷包什么的,太太历来最恨就是这样不清不楚的事情,表哥难道不知道太太的性子?况且二姐姐也在太太房里,表哥拖延了时候,只怕二姐姐也会不高兴呢!”

    方柔然这话已经是说的颇不客气,简直就是画虎画皮兼画骨了,奈何对于关韶华这种点不透的牛皮灯笼来说,她说得再明白也还是一轮明月照沟渠。

    关韶华只听进去他自己爱怎么曲解就怎么曲解的一两句,一个健步上前来,想拉近自己和方柔然的距离,用自以为无比温柔的语气,摇头晃脑说道:“三妹妹果然是韶华的知己!这处处为韶华着想,实在是温柔体贴,你可和你二姐姐真真的不一样!同样是一家姐妹,怎么性子就是相距甚远?可惜啊,可惜三妹妹偏生没有托生在我姑母肚子里头,不然和我定下婚约的说不准就是三妹妹你了……”

    方柔然听见这不伦不类的话,脸色早已铁青起来,忙不迭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还断然喝道:“表兄请自重!这话不是你该说的,更不是我该听的!表兄和我二姐姐才是前世注定的姻缘,今生命定的夫妻,就该好好儿的一直在一处才是!这跟我可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表兄这一派胡言是什么意思?这即是让柔然被人误解,也是陷了表兄于不义之中,于谁都是有害无益之事,还请表兄可万万再不能乱说话了!”

    关韶华见她退后,心里也急了,压根儿就不听方柔然说的是什么了,急吼吼的伸手就想去抓方柔然手腕:“我不想听三妹妹这般心不由己的推辞!三妹妹难道不懂我的心?就是如今你们太太房里头那什么荷包,原本就是我在外头定做了,特意来送三妹妹的,只是不小心不知道掉了那儿去了……三妹妹,你且听我说……”

    什么?!今儿闹大了的那个罪魁祸首的荷包竟是关韶华闹出来的幺蛾子?!方柔然大骇,想也不想就连连后退,不料脚下一个踉跄,竟是自己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正是这危急时刻,有人身后一伸手,堪堪托住了方柔然手肘,自后头轻轻推了她一把,眼见着她险险的站稳了脚跟,便也放开了手退开一旁。

    方柔然惊魂未定的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口,赶紧回头一瞥,原来这人却是个方柔然从来不曾见过的陌生男子。只见这男子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头束莹润的雪白玉冠,一袭明显暗藏着织锦纹路的华贵青衣,一身装束素净简单,而且身形修长,容貌粗略看去不过是清秀,但一双狭长凤眼却是为他面容添色不少,简直算是画龙点睛之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