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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缙听完陈莆的话,嗤之以鼻:“一心为了朝廷?这个理由还真是冠冕堂皇啊,为了朝廷,你就可以不顾百姓的利益了吗,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官不与民争利吗,想来砸别人招牌这种事儿,你以前也没少干吧?”
陈莆就算是以前干过这事儿,他也是不会承认的:“李大人,你把下官想成什么人了,下官可不是那些欺行霸市的恶霸,下官是头一次干这事儿,也是最后一次,下官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干这种事情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已经跟你赔着笑脸认错了,你还好意思再去收拾人家吗,再说李缙也没有伸张正义、为民除害的那个心,说白了,就是他不想管陈莆之前那些烂摊子的事,不想徒添麻烦,加上八音坊也没有太大的损失,所以差不多,他见好就收了:“嗯,那内个什么捐税…”
陈莆抢着回答说:“既然是官家的买卖,那还收什么捐税啊,不收了,不收了!”
“你还是照收吧,因为这八音坊是商部参股的买卖,而不是商部旗下独资的产业,我这么说,你可能听得明白?”
“下官明白,那就收,按正常收。”
“嗯。”李缙满意地又哼了一声。
几日后。
在七月下旬的某天,朱厚熜单独把李缙叫进了宫。
朱厚熜叫李缙进宫当然是有事,他想要派李缙去清查庄田。
最近朝中的一些大臣接连上疏,要求迅速清理各类庄田,明朝自正统年间,也就是百十来年前,皇室、勋戚等便开始利用手中的特权,大肆兼并土地,建立各种皇庄、庄田,皇帝建立皇庄也就算了,可后宫的皇后、嫔妃、太子和诸王也千方百计地扩展自己的庄田,这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而这些皇亲国戚、功勋大臣在扩充自己的庄田时,采用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门,有讨赐的,有乞请的,还有投献侵占和廉价购买的,但不管是哪种方式,实质上土地都是从贫穷的农民手中掠夺而来的,特别是在正德时期,从皇帝到大臣,再到官僚地主,他们疯狂兼并土地,造成大批农民流离失所,无地可种,贫富悬殊加大,社会矛盾越来越尖锐,以致引发了多起农民起义,因此在即位诏书中,杨廷和特别提出了要整顿各类庄田,还地于民的举措。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此事最初是杨延和提出来的,朱厚熜还是得问杨延和,于是他就把杨延和招进了宫,杨廷和在处理政务方面是从来不会徇私的,他很细致地向朱厚熜汇报了一下这个事情。
朱厚熜听完杨延和的汇报,有些怀疑地问:“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杨廷和也没有拍着胸脯,赌咒发誓说都是真的,因为他可以用事实说话:“皇上派人去清查一下就知道了。”
“那就先派人清查一下京城周遭的庄田吧。”
“也可以。”
“杨首辅,你觉得派谁去做这个事情比较合适呢?”
“呃,老臣心中倒还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张璁,张璁这个人很有见地,又有进取心,可以重用。”
“张璁?朕觉得他不大合适,还是让李缙去吧。”
“可是李缙能抽出身来吗,他不是在忙活钟表的事情吗?”
“这钟表都已经造出来了,他还有什么事情可忙活的,杨首辅放心吧,他能抽出身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李缙去吧。”
“嗯,那这事儿就这样吧。”
朱厚熜怕杨延和再打张璁的主意,赶紧终止了探讨。
朱厚熜之所以要让李缙去清查庄田,也不是没人可用,只是相对来说,他比较相信李缙,而他不派张璁去清查庄田,并非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是他认为张璁不合适,而是他还要指望着张璁引经据典,依靠张璁在礼仪的争论中,争夺主动权,赢得胜利呢,要是派张璁去做别的事情,一心二用,张璁难免会力不从心,所以他在看穿了认为张璁威胁很大,想将张璁支开的杨延和的用意以后,果断地拒绝了杨延和推荐张璁去清查庄田的提议。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张璁是谁呢?
答案是,他是个四十几岁的实习生。
张璁是正德十六年,也就是今年辛巳科,新晋的进士,目前在礼部观政,士子进士及第后,并不会立即授官,而是会被派遣至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和大理寺等衙门实习政事,这就是所谓的观政了,即进士观政制度,这个制度是明朝中央政府培养行政人才的重要举措,可以起到锻炼人才,使之尽快熟悉政事的作用。
朱厚熜希冀已久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进京当了皇帝,可是当皇帝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快乐,皇宫就是一个大监狱,他变成了囚徒,失去了他人生中最宝贵的一样东西,那就是自由。
俗话说有失才有得,他在失去了自由的同时,得到了另外一样难能可贵的东西,即权利,他坚信凭借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利,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可是自他登基,提出父母的尊称以来,已愈几月,现在母亲都快要进京了,这事儿还没搞定,简直成了他的一块心病,真是叫他寝食难安。
孝为德之本,大丈夫‘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杨延和等老臣和张太后联合起来,欺负他弱小,想逼他换父母,他是肯定是不会妥协的,他会坚持到底,直到取得最后的胜利为止。
可是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出现转机呢,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人站出来为他据理力争,帮他成就心愿?莫不是李缙的估计有误吧,到了也不会有站出来,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可被李缙给害惨了!
就在朱厚熜怀疑李缙为他献上的拖延之计,是否会奏效的当口,朝中终于有人站出来了,这个人冷不丁地上奏了一本,提出了新的理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实习生张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