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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凤炼体塔外。
在这半个时辰里,谢霖与司徒邢一直在看着塔身上的光点,每一个光点便代表着一位考生,而在四层,有着四个光点的存在。
“这一届的考生还不错,除了宋家那丫头,还有三人也不知是谁。”谢霖满带笑容地看着光点,笑着说道。
“王家那小子虽然钻了空子,但也算是有几分本事,至于其他两人,其中有一位少年虽然家境贫困,但天赋极为惊人,以十八之龄达到先天巅峰,可算得上是天赋绝伦。”司徒邢淡然一笑,说道。
而对于最后一人,司徒邢虽然也存在着一定的猜测,却并没有说出口,牧笙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修为、年龄都一目了然,但总给人一种不可轻视的感觉。
“能够进入第四层,即便是放在学院中,也算是精英般的存在了。”谢霖满意地点了点头,学院对于天赋绝伦的学生,从来都不吝啬扶持与培养。
“也只是精英而已,我记得宋家的宋子安在第一次登塔之时,便上了第五层。”司徒邢有些感叹道,既有天赋,还有资源,也不缺努力,便会造就如同宋子安这般耀眼的存在。
“拿宋子安与他们相比,不太公平吧?”谢霖摇了摇头说道。
“或许吧。”司徒邢看向那似乎有变的光点,不再多言。
炼体塔四层。
牧笙踏入的一瞬间,一股寒气顿时涌入体内,而命力的压迫也比上一层强上许多。
恐怖的命力不断挤压着牧笙,牧笙的上衣开始变得支离破碎,但那股寒气却令那些破碎的衣布冻结在牧笙的身上。
肉眼可见的寒气不断侵蚀这牧笙的躯体,或许是因为寒冷能够减轻疼痛的缘故,牧笙并没有感到太大的痛楚,但皮肤表面不断地龟裂、恢复、再裂开的模样,可以想象周围的寒气与命力是多么狂暴。
但牧笙依旧没有催动命力,而是将全身都舒展开来,然后缓缓地运转锻体术,每每体内的血肉被冻结,就会有一股暖流经过,将其化解,但随着血肉重新被释放,一股剧烈的刺痛感顿时将他的大脑填满。
这种刺痛令牧笙都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但在刺痛过后,被冻裂的血肉也开始渐渐复苏,比起之前,变得更加的坚韧。
牧笙的躯体可以说已经极为强悍,经过灵池的淬炼,与魂火的炼化,已然趋近于完美,但牧笙毕竟是人族,比起那些远古神兽的先天神体,依然还是相差甚远。
而这次进入九凤炼体塔,便是牧笙的一次机缘,再次突破肉身极限的机缘。
在极度的痛苦过后,牧笙渐渐适应了四层的幻境,但他还是忍不住苦笑一声,这肉身的修炼实在是太过于艰难,即便他拥有世间最好的炼体术,这所要承受的痛苦,也远胜于命力的修炼,所以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修炼肉身,一是没有功法,二便是太过于艰难,极少有人能够坚持下来。
不过,能够感受着肉身越来越强大,这种感觉,也是极为的美妙。
心中这般安抚了一下自己,牧笙这才将目光看向四周,四层的地面与壁面都是一片雪白,就令人感觉身处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而在这片雪地的中央,有三个人盘膝而坐,三人都静息凝神,认真地抵抗着来自周身源源不断地狂暴命力与寒气,并没有感受到牧笙的存在。
牧笙缓缓地向三人走去,因为通往五层的阶梯,就在三人的身旁,率先感知到牧笙的便是宋琴心,当她看到牧笙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如画般的脸庞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容。
牧笙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破碎的不成模样,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痕,这些伤痕不断地愈合、然后再次被撕裂,但牧笙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是带着一丝苦笑。
在登上四层之时,她甚至不认为牧笙能够登上三层,虽然她也知道牧笙很特殊,能够让安月婵如此在意的人,必定不是常人,可他终究只是一个沐垢初期的修行者,再如何高估,也不可能打破限制,达到这连她都感到有些艰难的四层。
然而她并不知晓,体质虽然伴随着修为的精进逐渐提高,可修炼肉身的修行者并不在意境界的高地,当初牧笙拥有先天之境时,其肉身便已堪比超凡之境。
而经过魂火淬身之后,虽然命力全无,但再次接受洗礼的肉身几乎已经可以与那些半步入圣境界的强者比肩。
这里所说的比较,不仅仅是肉身强度,还有爆发力、耐力、协调性等综合方面的较量,甚至还有对于命力和各种能量的兼容性和容纳性,比如命力的储存量,同样是沐垢之境,牧笙体内所拥有的命力质量虽然不如超凡境的那些强者,但具有的命力数量,却毫不逊色于那些超凡境的存在。
牧笙看到宋琴心那带着震惊的目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便在其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走过了她的身旁,向着五层而去。
牧笙走得很慢也很沉重,但其余两人却并没有察觉到他,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再分心关注别的东西,即便是看一眼都做不到,他们只能够将所有的专注都用在抵御命力与寒气之上。
“月婵与你,是何关系?”宋琴心看着即将消失在阶梯上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
宋琴心的话令牧笙前行的脚步顿了顿,却并没有回头,“师徒。”
“师徒?原来是她的徒弟,难怪如此在意。”看着消失在阶梯上的身影,宋琴心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作为安月婵的徒弟,异于常人可以说是必然的。
就在牧笙踏入五层的时候,炼体塔外,谢霖有些讶异地看着第五层闪烁的光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难道是宋家的丫头,这也有些太胡来了吧?”
“在家族中一直被宋子安压制着,想来她一定非常不甘,这也算是一种发泄吧。”司徒邢轻叹一声,对于登上第五层的人,在他们心中,只有宋琴心才有可能做到。
“但第五层对于她而言,也太过于勉强了,恐怕不到百息,她便会被送出塔外,可惜了。”谢霖无奈地摇了摇头,极为肯定地说道。
就在两人谈论之时,两道流光出现,处于四层的王尘与一位天赋惊人的少年被送了出来。
谢霖看着盘膝而坐,运转功法调养生息的两人,等待了片刻,问道:“与你们同在四层的,是何人?”
对于另一个同样进入四层,甚至能够坚持至此的人,不止是谢霖,就连司徒邢也极为好奇,同样将目光投向了两人。
“当然是琴心妹妹了,你这是什么问题。”王尘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两人,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为何对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被传送出来之前,看到宋姑娘还在其中。”另一位少年拱了拱手说道,他没有如同王尘那样的背景,自然便只能够认真地回答道,虽然他也觉得这个问题很蠢。
两人的回答令谢霖与司徒邢微微愣神,甚至没有太多在意王尘的无礼。
“那么就是说,此刻在五层的人,并不是宋家那丫头。”司徒邢皱了皱眉,带着几分惊奇望向那五层的光点。
“五层...有人?不可能!”王尘与那名少年听到司徒邢的话后,猛然将目光投向了那第五层上,一个光点不断地闪烁着。
“绝无可能,第四层只有我们三人,我从未见过第四人!”王尘极为确定地说道,但他话语中的那份肯定,却让周围的少年少女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你们这些连第四层都进不了的家伙,有什么资格笑?”似乎感到自己被嘲讽了,王尘脸上透着几分狰狞,向着那些早早被淘汰出局的少年少女们质问道。
这些被淘汰出局的人群内,绝大多数人都知晓牧笙的存在,甚至其中十多位先天初期的强者,都是在登上了三层之后,才被淘汰的,他们在三层内并没有看到牧笙,而出来之后也并未见到牧笙的身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去了第四层。
虽然这个答案令他们感到难以置信,但他们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却也接受了这个事实,牧笙的修为并不高,但他却给众人一种极为信服的感觉。
就仿佛,他想要做到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拦住他,而产生这种感觉最直接的原因便是,牧笙以比他们低的修为,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事。
对于王尘的质问,并没有人去理会,而是相互之间攀谈起来,虽然他们并不熟识,但因为牧笙,而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太强了吧!想不到牧兄弟能够登上第五层,简直就是怪物啊!”
“听说这第五层只有宋家的那位在第一次登塔之时,进入过,我的天啊,难道他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我从未听说过凤炎城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难道是来自别的城镇?”
“嗤,以你的见识,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有些低调的人,根本就没有登过这座炼体塔,否则,怎么可能只有宋家那位一人登上五层?”
众人的谈论令王尘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就那臭小子?上个二层都那么墨迹,怎么可能能够登上第五层?
“两位考官,我要举报,那个家伙肯定是作弊的,否则以他沐垢初期的境界,绝不可能做到。”王尘将目光投降谢霖与司徒邢,恨恨地说道。
当司徒邢在得知了牧笙登上五层后,心中对其的好奇心也越发地浓郁,犹豫了片刻后,他对谢霖说道:“去吧问天镜取来吧,让我们看看,这小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谢霖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讶异的神情,却并没有开口,而是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不稍片刻,便见到谢霖带着一面一米多高的镜子来到了众人面前,将其放于塔前,然后一道法决打出,镜面开始不断地幻化。
一副有些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画面中,牧笙身处于一片黄沙之中,漫天狂风呼啸,狂暴的沙粒夹杂着命力,就如同一颗颗子弹射向牧笙。
来到第五层的牧笙依旧没有催动命力,当然,即便他催动了,也并没有什么效果,沐垢初期的命力,在这第五层就犹如一张薄纸,一触即破。
这第五层就仿佛是一个自带的空间,想要攀登上第六层,不但要适应周身的幻境,还要在漫天的黄沙中找到进入第六层的入口。
那些能够瞬间击碎岩石的沙粒击打在牧笙的身上,只见得其皮肤表面顿时被撕裂开一道道深刻见骨的血痕,不过皮肉撕裂间,却并没有一滴血液流出来,那翻卷的血肉处,一缕缕风劲混入其中,想要钻入体内。
牧笙的身体忍不住颤了颤,皮开肉绽的那种痛楚,他能够忍受,但那伤口之处不断被风劲所侵蚀的痛,却令他有些忍不住咧了咧嘴。
这与之前所受的寒气之痛不同,这就犹如无数刀片在血肉里乱刺一般,令人恨不得将血肉都生生挖出来。
当这种痛楚达到极致之时,那破绽的血肉处,一抹生机缓缓浮现,令身体有些僵硬的牧笙,渐渐地缓了过来,那紧紧皱起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了开来。
炼体术的体内不断地运转,那一抹抹生机不断地修复着破裂的血肉,在其衣无寸缕的上身,一道又一道狰狞地伤痕在修复的过程中出现,然而却又被那极为恐怖的黄沙与风劲破坏的血肉模糊。
牧笙并没有停在原地,而是不断地向着风暴的中心走去,步伐坚定而缓慢,犹如一位行走在沙漠中的僧侣,在那痛苦之间,获得肉身的锤炼。
问天镜所显示的画面也再次模糊起来,然后消失不见,百息的时间,带给众人的震撼,却是难以言喻的,那道行走在黄沙中的身影,令一直叫嚣的王尘也沉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