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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炎甩了甩手,直接坐到萧烈山的床边,看着装睡的老头儿,心里莫名觉得滑稽,一场精心策划的暗杀以失败告终,不过只觉告诉他事情还没结束,一个亿美金的报酬实在是吸引人,可没那么好拿。
果然,萧烈山像感觉到那双犀利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后背一样,翻了个身,很客气但不容拒绝地道:“张警官,我需要休息,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请你们回避一下吧。”
李静月也看着一身黑色警服英姿飒爽的张胜男,红唇几次张合,想说些什么,都忍住了。
就在这时,别在张胜男腰后的警务通手机响了,她顾不上教训秦炎,拿起一看,竟然是市局出警指挥中心的命令,省厅紧急成立的专案组已经奔赴案发现场明珠市人民医院,调查枪击事件,需要维持现场的市局警力移交办案权,所有涉案嫌疑人和目击人员移交专案组后撤回局里待命。
她气咻咻地收回警务通,拉上李静月的手,出到走廊上说了些什么,然后领着两位押送秦炎的特警,留下两名守卫特警看护病房,直接离开了。
李静月送她们下楼后,脑袋都有些发晕了,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又是斗殴又是枪击,后山还发生了爆炸,简直超脱了她的理解范围和承受范围,秦炎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干了什么,那些杀手又到哪儿去了?
太多的疑问充斥心间,可再回到病房前时,门已经关上了,虽然两位留守特警没有阻拦的意思,但她因修炼内功而远超常人的听觉隐隐捕捉到了里面的谈话声音,是萧烈山和秦炎正在说些什么,关门恐怕就是不想让自己进去打扰。
罢了,先回去吧,千头万绪的,一时也理不清。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将对自己和医院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秦炎拯救了那位危重病人,却让医院多了一个更烫手的山芋----陈逸斌。
作为院长的她同时也是专业外科医生,医龄数年,水平却不在主刀十余年的那些主治医师之下,不需要亲眼所见陈逸斌下身的惨状,只在X光照片上就能看出,秦炎所施放进入陈逸斌体内的那股内力造成了多大的破坏。
小腹以下多处软组织挫伤、盆骨轻微挫伤、阴茎软骨挫伤…;…;
病历单上的一项项内容更让她触目惊心,实在想不到秦炎竟然下这样的狠手,让陈逸斌身受重伤却不至于丧命,如果不进行睾丸切除手术,等待着陈逸斌的结果就是做一辈子轮椅,和威盛集团那位老董事长一样变成下身瘫痪的废人;可如果做了那个手术,陈逸斌就会永远失去男性功能,对于一个拥资亿万且年纪尚轻的富豪来说,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在看完病理报告后,李静月甚至一度恍惚,对于秦炎的了解仅限于一些外表上的东西,比如随意的行装、散漫的性格,在那张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脸上,她能看出一个社会闲散人员惯有的轻浮,却看不出这狠辣的一面,难道只因为陈逸斌追求过自己,秦炎就不惜让他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难道秦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李静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儿,但随后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真是那样,那无论是许成林还是姜白,都是得罪过他的人,如果说许成林还有家世背景能护住自己让秦炎忌惮的话,姜白则只是一个普通中医,甚至是个没有专业文凭的赤脚医生出身,以秦炎的实力要下杀手的话,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也就用不着劝自己开除姜白了。
这个疑问直到李静月独自一人走进院长办,坐下翻看桌上的一份让秘书准备好的文案时才隐隐有了答案。
文件袋上标注着一位病人的信息,姓名:萧烈山;性别:男;年龄:60岁;民族:汉。
在文件袋里的病历信息中,她看到了一条关键信息:于20XX年X月X日入院治疗,登记亲属/朋友姓名----陈逸斌!
为什么堂堂光彩集团的董事长入院治疗,签署急救单的不是其子萧怀玉或女儿萧凌燕,反而是一个外人?
还有,萧烈山入住明珠人民医院已经长达半年多,途中只有其女光彩集团总经理萧凌燕来探望过两次,而其子光彩集团总裁萧怀玉从未现身,也没有听萧烈山本人提起过,这…;…;
当初萧烈山身患怪病入院,作为院长的李静月只看到了他是全市第二大民营企业的老董事长,有这么一位病人对医院来说可谓一盏活广告,而且光彩集团随后赞助了医院价值高达上千万的医疗设备,像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医院的一张病床了。
按理说,以萧家的实力,就算自己盖一家医院专供萧烈山一人使用也绰绰有余了,可以转到北京上海的三甲医院或出国诊疗,为什么要把老董事长放在明珠人民医院这座算不上顶尖的二甲医院呢?…;…;
李静月越想越觉得此中蹊跷甚大,可周围都是些普通的医生护士,这时她才猛然发现,能和自己交流这些复杂问题的人居然只有秦炎一个,只有那个讨厌的家伙才可能弄清楚其中的原委。
“这死人,不想见到的时候总是在眼前乱晃,有事要商量的时候又见不到人!”
李静月满脑心烦意乱,一种不详的感觉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却像迷雾,看不清也拨不开,阻碍了视线,也让一向行事果断雷厉风行的她不知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按下免提,里面传来了让她更感焦头烂额的声音:“院长,陈逸斌先生醒来了,他说一定要见您…;…;”
…;…;
明珠市西区,金龙大厦三十层,某个阴暗角落的房间。
室内陈设甚是奇怪,摆放着两台小型化的无线电台,两名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戴着耳麦,在低声地转达着命令。而发布命令的人,正是在落地窗边负手而立,俯瞰下方城市景观的W组织代理头目,萧烈山手下的第一干将蓝迪。
不,至少蓝迪已经不这么认为了,从先前那次短暂的通话结束后,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夺权机会,至少公司的归属权,他已经没有和萧怀玉争夺的资格了。
光彩集团是本市第二大的民营企业,下属经营钢铁、煤矿、制造、半导体代工等多个领域的生意,明面上他连股东也不是,甚至在整个集团员工名单内部都没有蓝迪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从法律意义上看,蓝迪连临时工都算不上,虽然每月能打进其私人账户的金额远超大部分集团公司经理人的水平,但蓝迪并不是光彩集团的员工,而是在日常中协助萧烈山管理W组织的事务,在黑白两个不可分离的领域中,统帅着非法的组织力量为光彩集团铺开前路、打击对手、消灭敌人,以黑护商,再由光彩反哺,以商养黑,形成不断扩大的循环。
这样的黑白循环,对于光彩集团的生意扩张而言,毫无疑问是极其有利的。从社会上招募的前军人、警察等公职人员作为组织的骨干力量,在招募边远地市与城市最底层的穷汉痞混编为基础,进行军事化训练,配发不同程度的器械,在平时负责集团公司的安保等正常业务,在非常时作为光彩集团的一把利刀,用来劈砍竞争对手,摧毁阻挡光彩扩张的一切阻碍。
这个组织的代号就是字母“W”,除了少数几个隐秘地点装载了W组织的通讯服务器、内部人员名单以外,没有人知道W组织的成员有多少,也仅有极少数成员知道身处的这个地下组织究竟有多强的实力,又以这种隐秘的形式为光彩集团在政商两界聚集了多少人脉,拉下水了多少官员,拥有多少把保护伞。
可以说,W组织与光彩集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任何一头遭遇创伤,都会损害彼此,破坏良性循环,甚至引发明珠市社会各界的地震。
而蓝迪知道,在萧烈山的身体突然回光返照,而自己派遣的暗杀人员行动失败之后,这场波及整个明珠市的地震恐怕是无可避免了。
他太了解那个花甲老人的风格了,要么不做,一旦下决心要对付敌人,就一定会斩草除根,把事做绝。
而萧烈山最不能容忍的,不是逼迫和威胁,而是,
背叛!
他背叛了萧烈山,以中间人的身份为威盛集团的实际操控者和光彩集团总裁、萧烈山的独子达成了契约,一个背叛的契约,通过萧烈山的死或萧烈山的妥协,瓜分光彩集团的利益与W组织的领导权。
直到现在,蓝迪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萧怀玉,那个已经成为光彩继承人的男人会答应威盛的要求,对萧烈山下手,那可是他的生身父亲,就算杀了他妹妹独占遗产他都能想通,可杀萧烈山,甚至用那种阴毒办法折磨…;…;
夕阳如血,蓝迪的脸呈显异样的红色,他突然转身看向浑身被绑,嘴巴被塞,蜷缩在墙角的那个女人,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