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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雪说话的时候,原本还小心的觑着桑梓的脸色,似乎在试探什么,听她这么说,还肯给明霜请大夫,心下一松,忙道:“多谢小姐,这话我一定带到。”
然后看了眼桑梓的衣着,又似玩笑般的问:“三小姐,这几天老夫人就要带着小姐去北边咱们的避暑山庄小住了,大小姐原本还准备了精美的舞衣,看来也用不上了。只是不知道三小姐这次准备了什么才艺,能否说出来,也让奴婢开开眼界?”
桑梓正在琢磨着该如何回答,已经听到蕙心厉声责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打听小姐的事!这是你一个外头伺候的丫头该操的心吗,咱们这院子里,还有没有点规矩!”
看见蕙心发怒,映雪吓的白了脸色,慌忙道:“小姐,奴婢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多嘴问了一句而已,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桑梓淡淡笑道:“不过是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何况咱们府里的小姐们,也是头一次受邀进宫,你们都盼望着有人能够为府里争光,自然好奇心就重了些,这点心思我还是懂的,又岂会因此责罚你们?
只是,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毕竟我自幼在田庄上长大,所学有限,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比不得那些大家闺秀各有所长。所以我也有自知之明,只要不出丑就行了,并不指望能在那种地方一鸣惊人。”
映雪闻言心中已经有数,怯怯的看了蕙心一眼,小声道:“小姐何必谦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只是别人不见得知道罢了。多谢小姐体恤,奴婢以后再也不敢瞎打听了,小姐用膳吧,奴婢这就退下了。”
桑梓点了点头,又吩咐蕙心说:“给映雪拿一两银子,让她去给明霜请大夫。”
蕙心原本还不情愿,可是看到桑梓那略带责备的眼神,还是低了头,快步进了内室去拿银子。
待到屋内只剩了主仆三人,蕙心才有些气恼的抱怨道:“谁知道她是真病假病,说不准就是心虚躲祸呢。”
“我若存心要发落了她,她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桑梓接过蕙心递过来的羹汤,用勺子轻轻的搅着,蹙眉道:“你这性子还是这么急,一点都忍耐不住,你当我不知道她的用心吗,她不过就是得了正院那边人的吩咐,想过来打探点消息罢了。
既然知道她的用心,敷衍过去就好,又何必这样斥责她?
先生当初是怎么教导我们的,凡事不动声色,喜怒不形于色,心中明白就好,不必宣之于口,这些你都忘了吗?
在这深宅大院里讨生活,有哪一个是心思单纯不懂表面功夫的,你这样只会让她们生了疑心,死心塌地的为大夫人效命与我们作对!”
蕙心被她说的涨红了脸,半天没有言语,过了许久才说:“小姐,我怀疑映雪来打听这些事,一定是想摸清楚小姐的底细,要么就是要使坏,让您在宴会上出丑,要么就是想要提前下手,阻止您入宫。”
“你能想到这点就好,她们本就不能容忍我一个庶女,可以跟她们一起盛装打扮出现在那种地方。
尤其是在桑清柔被罚去了家庙以后,桑清婉更是不会让我有机会进宫,所以,她会想办法阻止,本就在我的预料之中。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想一支独秀,未免也高兴的太早了些,进了宫,她还能不能有命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蕙心讶然问:“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桑梓嘴角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冰冷的眼底尽是嘲讽之意,语气幽凉道:“众所周知,如今代皇后执掌凤印管理后宫的是滢妃娘娘,你以为,一个人在尝到了权利带来的种种尊荣和好处之后,她还会心甘情愿的把即将到手的后位,拱手让给别人吗?
所以这场才艺展示,说不准就是个鸿门宴,滢妃没有暗中派人清理后患已经是不容易了,还会允许桑家有人在皇上面前大放光彩?
她们姐妹两个现在只盯着我不放,却不知道,别人也许早就挖好了坑在等着她们呢,等着瞧吧,大热闹还在后头呢。”
简兮冷冷道:“小姐说的是,如果能借滢妃娘娘的手,除掉这两个祸害是最好不过的了。”
桑梓却没有去接简兮的话,而是托腮陷入了沉思中。
三天之后,除了被罚去家庙思过的桑清柔,还有几个留下来伺候桑桓的姨娘,其他人都跟着老夫人出京,去了北边桑家的避暑山庄小住。
桑梓走的时候,艽爷来问枫墨白,“那丫头出城了,要不要加派几个人手暗中保护着些?北边官员的避暑宅院都距行宫很近,我怕那丫头万一惹出什么祸事来……”
“不必了。”
枫墨白站在阁楼的北窗前,目光幽静的望着桑梓离开的方向,语气淡淡道:“不是说怀安王温景略前几天就携家眷随驾出京了吗,温庭蕴欠梓儿这样大一个人情,她若有什么事,他不会坐视不理的。何况,若派了人在暗中保护,万一被人发觉,反而会给她惹麻烦。”
艽爷想了想说:“那要不要通知青珞,告诉她梓儿过几天要入宫赴宴,让她暗中护着些?”
“也好。”
枫墨白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书随意翻阅着,可明显却有点心不在焉。
艽爷临出门前,又嘀咕了一句,“这丫头若是聪明点,就应该托病,远离宫中那个是非之地。”
枫墨白头也不抬的说:“这事恐怕由不得她,你以为桑桓不明白那帖子的用意吗?”
“你是说皇上……”
“不然呢?”
艽爷皱了皱眉,“皇上应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小丫头片子了吧?”
“这不是挺好吗,倒省了我们许多心思。”
枫墨白面无表情,艽爷却回头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踟躇许久,终是什么都没说的走了出去。
枫墨白目沉如水,托着手里的书,盯着那书页上的字,半天没有动静。
直到芊叶拿着几页纸进来,他才恍然回过神般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