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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蔓蔓有样学样,挑了一块小些的精钢,钳着放入熔炉中。
火舌蹿动着,舔舐着精钢,一点点把精钢烧得通红发亮。林蔓蔓观察着,不时翻动精钢。
熔炉里的火光把她的小脸照得通红,过高的温度,使得她额头上渗出微微的汗水。汗水越渗越多,逐渐融成一滴滴汗珠,顺着脸庞往下滑。
这个加热的环节,林蔓蔓自我感觉做的还不错,毕竟论起烧烤,她可是一把好手。从前跟朋友出去烧烤,烤肉的活儿都是交由她做,翻面刷油洒料一气呵成,在朋友圈中受到了一致好评。
爱美食,爱生活。
金文看了,也不住点头,道:“你做的不错。”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打开边上的一个小箱子。
这个小箱子看着小,里面却暗藏不小的空间。而且放的一溜儿,全是白花花的新毛巾,加起来有好几百条。
林蔓蔓眼角余光扫到,嘴角一抽。
金文取出一块毛巾,递给她,道:“干净的。一会擦擦汗,不然汗滴到炼器材料上,可就麻烦了。”
所以这么多毛巾都是用来擦汗的?
铁匠……啊不,炼器师还真是辛苦啊。林蔓蔓想。
她用空的一只手接过,擦了把汗,看了一眼周围,见就近没有地方可挂,叹口气,索性把毛巾搭在了脖子上。
反正也没有别人在,形象什么的,就暂时放一边吧。
见精钢已经完全烧红了,林蔓蔓将它取出来,放在玄钢墩上,拿下金文刚刚用的那把多宝锤,双腿分开,保持一个相对稳定的站姿。
她举着锤子,看了金文一眼。
金文:“……咋?”
她又看了精钢一眼。
表决心归表决心,实际要做起来,到底是万事开头难,要踏出第一步,总是有些踌躇的。
总感觉这一锤砸下去,自己与衣袂飘飘的仙女画风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林蔓蔓又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还在乎什么画风。
不就是搭着块白毛巾,边汗如雨下,边抡锤子打铁吗?
课本上怎么教的?劳动最光荣!
林蔓蔓做了一个深呼吸,坚定地抬起锤子,朝着精钢砸下去。
铛~
第一锤!
这一锤砸下去,精钢的受击部位,就肉眼可见地稍稍变扁了一些。
这一锤挥出去,林蔓蔓就开始放飞自我。
她学着金文,将锤子高高举起,再落下,重复着这一动作。
铛、铛的响动声持续回响着。
毕竟锤炼金属是林蔓蔓从未做过的事,人在第一次尝试新事物的时候,总是恐惧和激动并存。而在克服了这种恐惧之后,所剩的就是激动的兴奋了。
眼下,林蔓蔓逐渐进入状态,越锤越欢乐。
铛、铛、铛~
不得不说,林蔓蔓在炼器这件事上,确实颇有天赋。
她不时翻动着精钢,以使精钢各个面都受到捶打,否则,如果单单只捶打一个面,金属就会只在那个面上变宽、变扁。
如果此时,林蔓蔓想打的是一把菜刀,或者是一把斧头,这么锤炼也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法。但她眼下想打造的,是一把短剑,就需要在多个面上锤炼,以使精钢变长、变窄。
在金文的指导下,林蔓蔓手下的精钢逐渐变得细长,上窄下宽,已有了短剑的雏形。
“该上小锤了。”金文提醒林蔓蔓。
林蔓蔓点点头,取下小锤,将一大一小两把锤子分别握在手里,却突然犯起了难,苦笑着对金文道:“金叔,可我不是左右手都用得好。”
“我也不是,”金文道,“其实雏形出来以后,大锤基本上就用得少了,你用惯用的那只手拿着小锤就行。你要是实在用不来两只手,拿着小锤,大锤放一边,用的时候再上就行。”
林蔓蔓点点头,将大锤放在了玄钢墩边上,以方便取用,手里则拿着小锤,仔细敲打起来。
她倒不是完全不能用两只手同时握锤,实在是这锤子,尺寸对于她这样身量的小女孩来讲,有些过大了,两只手同时持握,着实有些别扭。
此时,林蔓蔓深刻感受到了,挑一把趁手锤子的重要性。
叮、叮、叮~
林蔓蔓手中的小锤,轻而快速地击打在精钢上,一下又一下,间或用一下大锤。
伴随着不断的锤打,短剑的细节也逐渐丰满。
金文在边上看着,感慨颇多。
看来,他鼓励这小女孩来学炼器,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他可是记得自己当学徒那会,打出来的第一件玩意儿,那可是一根歪七八钮的钢棒。
连手把手教他的师傅看了,都忍不住大笑。
金文炼器的天赋不算绝佳,在炼器上有如今这点小成就,绝大多数靠的都是自己的努力。
而眼下的林蔓蔓,有如此好的天赋,再加上努力,未来在炼器上的成就,定远在自己之上。金文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培养这丫头,让她走上正确的道路。
也不知道锤打了多少下,金文看着,道:“可以了。”
林蔓蔓看了看短剑,有几分挑剔,道:“我觉得这线条还有点别扭。”
金文无奈道:“可你已经打了五百锤了,精钢能承受的锤打次数就在五百次左右。”
“还有这种说法?”林蔓蔓好奇道。
金文点头:“过刚则易折,虽然理论上,材料锤炼的次数是越多越好,但实际上啊,过了一个次数后,再锤炼就没什么用了,反而会造成材料品质的下降。”
说着,他激动地一拳砸在自己掌心里,道:“我刚是不是又说了一个成语?”
他看向林蔓蔓,一脸喜色,道:“丫头你真是个文化人!我感觉每次和你说话,我都特别有灵感!”
……这跟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啊……林蔓蔓默默想着。再说,“过刚而易折”好像不是一个成语?
既然金文这么说了,林蔓蔓也就不强求完美了,将锤锻好的短剑钳起,浸入了冷却池中。
大量的白气滋滋冒起,林蔓蔓站在冷却池边,感受着池水冒出的阵阵寒意,身上的汗都退了大半。
冷却好后,林蔓蔓将之取出,放在玄钢墩上。在金文的指导下,她取了一块安神木,用凿子和雕刻刀做了一个剑柄。
修士所用的工具也不是一般木匠的工具,相对于矿石材料,木质材料还是很容易处理的。
刚做完铁匠就要做木匠,林蔓蔓再次叹了口气,好在自己前世手工活还算不错,这个剑柄虽然算不上精美绝伦,但好歹……还看得出是个剑柄。
想想店里样式繁多的灵器,林蔓蔓不禁对金文又多了几分佩服。制作一件灵器,从挑选材料、锤炼成形到雕绘纹饰,不仅费体力,还费脑力。每一件灵器中,不知道蕴涵着多少心血。
把剑柄装在短剑剑身上,她拿出那张金砂纸,细细打磨、抛光着剑身,感慨道:“想不到做一件灵器有这么多讲究。”
金文也点头称是:“所以,一位真正的炼器大师,懂的东西可多了去了,雕刻、书法、绘画,什么都要会上一点!”
说到这,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锻炼材料还行,这艺术方面,就琢磨不透了。”
说着,他又补充道:“不过,你路过书店的时候,看见《上界入时》可以买一本,这里面介绍的都是上界时兴的衣裳、灵器、法宝什么的,朔阳界流行啥,基本上都是根据那上面来的。”
“……”林蔓蔓的表情顿时变得很精彩,答道:“好的。”
抛光毕,用软布擦过短剑,这件灵器胚就算大功告成了。
她拿着短剑,在空中兴奋地挥舞了一下,还是很满意的。
这把短剑虽然样貌是简陋了些,但作为武器,锐利程度和实用性与金文所锻所差并不太多。
再说,这还是自己锻的第一把灵器胚,相信以后,自己会越锻越好的!
见林蔓蔓这么高兴,金文也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道:“丫头,你可以想一个记号,刻画在自己做的道宝上。当然,不能太显眼,要不买的人就不高兴了。”
林蔓蔓点头,正在琢磨弄个什么记号的时候,修炼房外突然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那伙计大声唤着金文:“老板,有贵客来嘞!”
“哎呀,偏挑这时候来。”金文嘴上抱怨着,神色却很高兴。
这些“贵客”,往往是行头不凡,要求挑剔的客人。满足这些客人是不容易,但赚的也多,他还真巴不得天天都有贵客上门,让他赚个盆满钵满嘞。
他对林蔓蔓道:“你先想着,我去店前瞧瞧。”
林蔓蔓应下,忍不住问:“金叔,你就不怕我把你这儿的材料都卷走了呀?”
金文哈哈笑起来,道:“没事,我相信丫头你!”说着,看了她一眼,“再说,我这儿的东西都是登记了的。”
他看起来憨厚,可不是真傻,否则又怎能在这店铺林立的多宝巷里,凭着一己之力支撑起一家店铺呢?
他这儿虽然也有学徒帮工,但绝大多数事情,还是自己亲力亲为的。
伙计又在外面高声叫起来:“老板!”
金文摆摆手,理了理衣服,道:“不说了不说了,一会客人等急了,我先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