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虎戏

霁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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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夜晚活动的生物开始进入睡眠,而白天活动的万物开始陆续苏醒。太阳还未升起来,但却豪不吝啬地先把光明奉献给了大地上的万物。交河畔,青鼎山下,一座农家小院里,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正手脚着地似爬非爬地教着一个小男童,两人身下各有一张草席辅在地上。

    “虎戏者,四肢距地,前三掷,却二掷,长引腰,侧脚仰天,即返距行,前、却各七过也。”这个小男童学着老者做着一些动作,虽幼稚且不得要领,但仍童真无邪,只是嘴里还念着一段自己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从眼光中透出无聊之色。

    白驹过隙,这个小男童今天开始四岁了,在去年这个时候,正式拜了先生为师,先生就开始教他一些字了,只是先生说只要认得就好,所以一直没写字。今天一大早,就被先生叫了起来,简单地洗漱之后,就在院子中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学着做起了早操。

    “先生,以后我们每天早晨都要做这个操吗?”

    “对啊。不喜欢吗?”

    “唔,你说做这个操起,我就要一个人睡了,你就不让我同妈妈睡了!”说着还撅起了嘴。

    “……你看我的样子,像不像一只老虎?”

    “不像,老虎应该好凶的,先生一点也不凶。”

    “哦,等下做了早操后,我们看连环画,看看画里的老虎是怎么捉羊的好不好?”

    “好!”

    “那你现在要认真看,认真学,认真做哦!因为我们现在就是老虎,我们现在就是学老虎捉羊呢!”

    “老虎为什么要捉羊?”

    “今天师娘煲了八宝粥,你肚子饿了吗?”

    “真的?我最喜欢吃八宝粥了。先生不说我还不饿的,你一说我就饿了。我们现在去吃吧!”

    “不行啊,要做完七遍才算完。老虎也会饿,饿了就会去捉羊了啊!”

    “老虎真坏,我不学老虎。”

    “好好好,我们学老虎抓坏蛋,不学老虎捉羊。”

    ……

    两人一个认真做榜样,一个依葫芦画样,做完了七遍后,先生就带着霁风来到了厨房,倒了些温水给霁风洗了脸后,吃起了早餐。先生还没吃完,陈斌和沈兰就来到了厨房。

    自从来到先生家里住后,沈兰的气息慢慢地越来越好了,陈斌没有了后顾之忧,工作越发的积极。前年老爷子得了一场大病,陈斌的弟弟妹妹们中,二妹刚刚嫁人,三弟仍在中专读书,四妹考进了中师,五妹还在读初中,所以陈斌被母亲招到了医院服侍老爷子,也就是那次,父子俩冰释前嫌。去年到今年,陈斌从林场工人连升几级,如今是林场副场长,沈兰也从聘请职工转正了,现在是林场后勤处副主任。可不管现如今怎样,陈斌和沈兰都没有搬出先生家。俩人现在都习惯了把白天把孩子交给先生带着,这样才能全心全意地工作。随着霁风越长越大,发现这个小毛孩和先生还真是有缘,在陈斌与沈兰面前有时蛮不讲理,可在先生面前却乖巧伶俐,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而先生从去年开始又说了会教霁风学字认字,陈斌也经不住先生摇脣鼓舌,再一想,启蒙早也好,就答应了让霁风拜先生为师。等拜师后,陈斌夫妇发现,霁风一天天地变化着,越来越懂事了,心里欢心得不得了。

    “葬者乘生气也。五气行乎地中。发而生乎万物。人受体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经曰:气感而应鬼福及人。是以铜山西崩。灵钟东应。木华于春。杰芽于室。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而为生气。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经曰:何以言之。气之盛。虽流行。而其余者。犹有止。虽零散。而其深者。犹有聚。故藏于涸燥者宜浅。藏于坦夷者宜深。经曰:浅深得乘。风水自成。

    夫土者。气之体。有土斯有气。气者水之母。有气斯有水。经曰:外气横行。内气止生。盖言此也。丘垅之骨。风阜之支。气之所随。经曰:土形气行。物因以生。盖生者。气之聚凝。结成者。骨死而独留。故葬者。反气纳骨。以荫所生之法也。”

    太阳早已升得老高,霁风却一个人坐在书房的案桌前背着一段读了半个月的话。早上吃了早餐后,先生拿出了一本《武松打虎》的连环画,并按连环画里的情节给霁风讲了这个故事。而后,先生又在书桌上画了一幅老虎图。霁风吵着要先生再讲一个故事,先生说:“今天,我再带你读几遍气感篇,如果你能背出来,我就再讲一个武松的故事给你听。”

    “又要背,而且还这么长的,你又不告诉我什么意思,真是个坏先生。”

    “我现在准备一下明天上山的物品,你要不要去?”

    “要,要,我要去!你都答应过我的,等我四岁了你就会带我上山的。”

    “那你要听武松的故事还是要上山去玩啊?”

    “我要先上山玩,回来你再给我讲故事。”

    “如果像上次那样没背出来,你还是跟师娘在家里晒草药哦!”

    霁风眨了眨眼睛,又抿了一下小嘴,说:“不就是气感篇嘛,我先读几篇,然后我就背给你听!”

    ……

    “葬者乘生气也。五气行乎地中。发而生乎万物……”霁风还在读着,可读着读着,脑中又想着别的事了:听先生说山上有好几种兰花,先生种的一直不让我动,这次,我自己采几棵来种,我也不让先生动我的兰花。唔……种到哪去呢?唔……哦,背不出来就又不让上山了,这次一定要背出来。我刚才读到哪了?“人受体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

    吃过午饭,先生叫霁风去睡午觉,可霁风惦记着气感篇,就一个人进了书房,再次拿出了书读了起来,可是,读着读着……先生在大厅喝着茶,听到书房没有了读书声,来到书房一看,这个小家伙歪着头,在椅子上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地把霁风抱进了卧室。

    天慢慢地暗了下来,霁风正在林中走着,一只老虎突然跳了出来,霁风一跳,跳到了老虎的背上,老虎着急,背着霁风左转几下,右转几下,就是不知道怎么办。霁风坐在老虎背上哈哈大笑,等老虎转累了,想从老虎背上跳下来,脚一蹬,“咚”的一声,老虎不见了。霁风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在床上,正想找到那只老虎的时候,才想起来,书还没背出来,“哇……哇……”的哭了起来。

    先生刚把阳光下晒着的一种草药收进药房,听到霁风大哭的声音,急忙跑进卧室,只见霁风坐在床上,双脚蹭着,急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别怕,先生我在呢!”

    “不是……哇!”

    “哦,尿床了啊?这么大的人了还尿床哭鼻子,羞羞脸。”先生板下了脸。

    “不是……哇,我要背书,我要上山……”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书房背书,还没过今天呢!”唉,这个小鬼头,真不知道我要用什么脸色来了。

    “嘻嘻,我以为过了呢!”说完,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立马翻身下了床,连鞋都没穿就跑向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