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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西侧宫里,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压抑和紧张。
“自从王后去了慈安堂,主君又出征了,好似在这宫里,咱们没了依靠一样,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看主子这两日也是心神不宁,主子能把小皇子顺顺利利的生下来,咱们也就不枉费了日日这样提心吊胆的。”眼看着主子就快要生了,流沙早就开始为未来的小皇子或是小公主缝补衣物和被衾之类的必需品,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尚还总觉不够,总喊着多多益善,现在正将摊在院里的席子上的锦缎薄被翻过来,从这面穿上一针,一边走针边跟在一旁理线的刘妈说着话。
刘妈妈停了停手中的活,想到了阻止羲谣去慈安堂找姐姐的事情,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其实她们那日嘴上是说着好话劝慰,面上也刻意表现着无事一样,但是宫里一些侍女嬷嬷的流言还是令她们心惊不已。
若是王妃真的如传言的那样,是因为惹怒了主君而被伐去清守的……
主子现在早已解了禁足,不知哪天天好要出去也是自然的事,若是碰上谁说上两句话,万一知道了些什么风声,这可如何是好?
她现在本就身子需要精心调养着,不能上火着急。
若是叫她知道了,还不得立马就冲出宫去,去看婉婉王后!
所以,这几日,刘妈妈便和流沙心照不宣的尽量控制她出去的次数。
就算真的是出去,也想法子引她去本宫的后园子,至多也就是去往后园子人迹罕至的戏台子周边走走,便就以产期将近,要比往日更加注意或是还要用药等等各种理由,将她劝回宫来。
“是啊,”刘妈妈道,“眼看娘娘就要生了,王后还是不回来,不知道又能瞒到什么时候呢?”
“我看啊,只要瞒到皇子生下来,左右没有动了胎气,娘娘和皇子母子平安,之后即使是真的知道了,自是要比现在安全得多,咱们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是真的是希望王后娘娘能好好的,别出什么事才好。”流沙道。
“是啊,这也是老身甚为担心的呢!”刘妈妈道。
“不过好在,毕竟王后现在乃是一国之母,主君既然叫她去往慈安堂,又将奴婢侍从全部遣了随着,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她又说道。
“刘妈妈说的是,董贵妃当年做了那样不堪的事,主君不还是没有那她怎么样,还好好的供在殿里,做她的贵妃娘娘么?咱们王后德庄淑仪,定会逢险化吉的!”流沙接着刘妈妈的话,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只是此刻知道她们两人心中的压力究竟有多大的,恐怕也只有她们二人了。
“唉吆!”随着流沙的一声惊呼,几滴鲜红的血滴到了缝制了一半的小缎被上。
“没事吧?做事这么不当心!”刘妈赶紧将她的手抽过来看了看,转身去了屋中取棉团和白酒。
“怎么了?谁受伤了么?”歇在暖阁的羲谣问道。
“没事,刚刚流沙用针的时候不小心扎到手了,我拿棉团帮她处理一下便可。”刘妈边回着,边匆匆出了门去往院子。
羲谣也从软榻上下来,跟着去了院子。
“没事吗?”她道。
“娘娘,流沙没事,你可小心点弯腰。”流沙见她扶着腰部缓缓的附身要来看她的手指,细心的流沙伸手撑了撑她的腹部,叫她起身莫要弯腰,自己也紧忙的站起身来。
“没事就好。”羲谣牵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收了吧,一会儿要到了晚膳的时候了,做了这么多,小皇子以后就是用也用不过来了。”她道,“以后可要当心着点。”
“嗯嗯,流沙知道了,多谢娘娘关心,我们这就收起来,没完成的明日接着做。”见天色也要将近傍晚了,流沙还要去打点膳房的膳食,便打算将院子里的这一摊活计收起来,却见刘妈早已利索的将未完成的被子折好,又收了席子,交给了见势而来的刘兰青。
刘兰青是入了西侧宫新晋封的小太监,跟着羲谣的这段日子里勤勤恳恳,十分机灵勤快,这会儿见她们要收拾了,便赶眼什见儿的跑过来,将东西全数放到储物房去。
“娘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见到羲谣用膳的时候,不时的蹙着眉,呼吸也比往常粗闷了些,听起来微微有些急促而不均匀,流沙便问起来。
“没事,我就是觉得,肚子比往常更鼓鼓涨涨的,许是因为现在正用餐食的缘故吧。”她停了停筷子,喝了口水压一压,道,接着面色舒缓了许多。
待到夜将入寝的时候,刘妈对流沙说:“这些日娘娘接近临产的日子了,今日又有些腹胀,今日我在房中值夜吧。”
流沙惊讶的说道:“刘妈,您说,娘娘不会今天晚上就生吧?”
“不太可能,现在看起来娘娘的反应也不算剧烈,应该不会是今晚,照她的反应情况来看,加之算起日子来,再过两日三日的倒是有可能。”
“哦,那我就放心了,那明天我还是提前去禀告宫娘娘,去请派接生婆子吧。”流沙道。
“好的,那你先回去睡吧。”刘妈道。
“每次有什么值夜的事,都是你去,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回房去吧,这几日让我来。”流沙劝道。
“旁的我道不与你客气了,主要是这样的事,你有没有经验,还是我在这里比较保险。”听刘妈这样说,流沙也便出了屋去,将院子各处打理妥善,便去歇下了。
“咚!——咚!咚!”一慢三快的三更锣声正幽幽的拨弄着子夜的寂静。
“流沙!流沙!”刘妈妈将侧房的门敲得砰砰作响。
流沙想也没想,爬起身来穿上衣裳便飞快的跑去打开门:“娘娘要生了吗!?”
照理说不该这时候阵痛才是啊!刚才谣儿似是又被梦魇惊觉了,嘴里直喊着‘婉玲……不要’之类的话,现在说醒未醒,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模糊昏沉的状态。
刘妈在她的脖颈处试了试,竟然又有些微微起烧的迹象。
刘兰青听到了动静起身赶来,刘妈忙不迭的用干帕子边给她拭着汗边轻唤着,这才想起转身吩咐刘兰青:“块!快去端冷水!”刘兰青紧忙一溜烟儿的去了。
“娘娘,我在呢,您是又做噩梦了!您醒醒吧!醒了就好了!”刘妈不断的抚着她的胸口,附在她的耳畔呼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