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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们听说了吗,最近疯传的那件事?”
“听说了,听说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会没听说过。”
“不过你们说,这事是真的吗?”
“说不准,我听我爹说啊,当年啊,纯皇后进宫之前的确是有一个未婚夫呢。”
“不是吧,难道那件事是真的!”其他人惊呼着。
那人赶快连连摆手,让那几个人小点声,“你们小点声,要是让太子的人听到了,咱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个人语气严厉,其他人也是自知失言,连忙放小了声音,“刘大哥,我们知道,你快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刘大哥看见其他人着急催促的样子,自己反倒是不急了,慢慢悠悠的喝着茶,等看够了那些人焦急的表情,才放下茶杯,在其他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说出自己的独家秘闻。
“我爹和我说,当年纯皇后还是杜家闺女时,杜家还是个破落户,但是人家纯皇后生得好,也有才华,当年真是有好多达官贵族想将纯皇后娶回去做个诰命夫人呢。但是人家纯皇后偏偏就看上了来京赶考的一个穷书生,还和人家订了婚,本来三个月后就要成婚了。但是啊,咱们现在的陛下,在一次宫宴里对纯皇后一见钟情,非要将人纳进宫去。这杜家是欢天喜地的,也不顾纯皇后的反抗,就把人家送进宫去了。”
那个人住了嘴,满脸得意,看见自己同伴们都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飘飘然。
这时有一人犹犹豫豫问道,“那,那个纯皇后的未婚夫呢?”满桌鸦雀无声,都将自己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刘大哥。刘大哥咽了口唾沫,他本是不想继续说的,但是想起自己收到的五十两银子,事成之后还有五十两。咬咬牙,得罪太子都是虚无缥缈的,这么多人说,也不差自己一个,才继续开口,但是声音低了很多,“听说一年后就死了。”
其他的人听了这话后都是若有所思,有些事他们这些底层人还是知道的。比如,比如当年杜致刚进宫,崇德帝就顶住所有人的压力,封了杜家之女杜致为皇后,一年后就产下一子,可崇德帝却并没有什么表示。本来宠爱的女人生下孩子,至少应该表示一下吧。
现在听了这个刘大哥的话,这几人都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那则传言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讨论这个话题,连忙匆匆付了钱都走了。
余萍和覆着面纱的寒衣就坐在那桌人旁边,由耳力过人的寒衣说给余萍听。在外面走了一天,听了一天的流言蜚语,也是蛮累的。
坐在椅子上,寒衣低声问道:“小姐,这些,是真的吗。”
余萍眯眼看着窗外街上来来去去的人,半晌低声开口回道:“都是真的,不过有些人把一些重要的消息隐藏了,才会让人这么浮想联翩的。”
“当年纯皇后怀有身孕,前往大安寺进香,纯皇后的未婚夫安一祥就偷偷前往见了纯皇后一面,想要和她私奔。纯皇后可能是想到自己的家族,没有同他离开。但是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没想到却被皇帝的人发现了。皇帝本想秘密处死安一祥,但在纯皇后恳求下,还是放了他。可没想到的是,安一祥回了家,就上吊自杀了。”
寒衣小小惊呼一声,连忙看向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她们,才放下心来,继续听余萍说。
“纯皇后听说后,当即早产,生下了太子,崇德帝本想将其直接立为太子,可被太后阻止了。当时立纯皇后为皇后,皇帝就已经忤逆了太后,这次只能听太后的话,但是还是在太子五岁时以其聪慧为由,立为太子。纯皇后早产,又忧思过度伤了身子,生下太子之后就缠绵病榻,太子可以说是皇帝一手养大的,再加上还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他如此容忍太子也说得过去。”
寒衣欲言又止,余萍看的好笑,问道:“你还想问什么,都问吧?”
寒衣这才问道:“那皇帝没有怀疑过太子的身份吗,就算知道是假的,可是心里难道没有疙瘩吗?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里入手呢?”
余萍眼神发冷,嗤笑一声,“那又怎么样呢,爱情是不讲道理的。就像鲁贵妃,难道那个人不知道她生的儿子是个草包,鲁家人都是废物吗,那又怎么样呢?厉国的杜家和太子,皇帝不也是如此吗?”
她连说了两个那又怎么样呢,而寒衣知道余萍从不说多余的废话,心中知道余萍这是气的狠了。可有些事,有些人是禁区,那不是她能触碰的地方。
东宫
厉昭心情颇好的侍弄一盆花草,小心翼翼,珍而重之。他摸着娇艳的花朵,哼着歌,心里想着,她最喜欢的就是花花草草,这一盆花,虽不名贵,但是颜色少见,她一定会喜欢的。
他似乎是想到了她的笑容,更是自己笑出了声来。他只要想到她,他就很开心。
可是他所有的好心情全在常佑说的一番话后消失不见,他眼神阴鸷,“外面真的是这么传的。”
常佑深深埋下头,他不怕太子发怒,最怕的却是这种不辨喜怒,这说明,太子已经气到极致了。
“你下去吧。”常佑连头也不敢抬,匆匆的离开了。
厉昭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大殿中,看向刚才还被自己小心呵护的花草,一伸手,就将花盆甩到了地上。他眼神冷漠的看向地面,放声狂笑,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好好好,真是很好,他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那样一个女人,才会将自己内心深处最痛苦的伤疤说给她听,他就是一个傻子。
他是风暴的中心,他现在只想毁灭一切。他唯一的真心,所有的爱慕都给了一个人,可却换回来这样的结果,将他的真心踩在脚下,甚至弃如敝履。
他猛的站起身,大步向外走着,所有看见他的人,都是恭恭敬敬的伏地跪下,可他似乎却能看到那些人眼中的嘲弄。使得一路上他的怒火没有因为时间而消退,反而越积越深。
他径直走到云霁宫,没让人通报,就走了进去。
他虽然是太子,可是崇德帝宠爱他,整个皇宫没他不能去的地方。不过他成年后不会再往后宫之中走了,也怕有人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可是两年前大瑶的云惠公主前来和亲,他就经常来了,对外说是来找云妃麻烦,可到底如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虽然没人通报,可云妃还是知道厉昭来了,满心欢喜迎了出来,却看见他脸色阴沉似乎能滴出水来。她心中揣揣,跟着厉昭进了宫殿,挥退了宫人。
四下无人,厉昭心中的怒火也不在压抑,抬脚就踹翻了一个花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将云妃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抚平他的怒气,嘴里也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你发了这样大的脾气?”
厉昭挥开她的手,发出啪的一声,云妃的手迅速红了起来,可她没管,依然关切地看着他。厉昭似笑非笑,“谁?谁惹得我生气,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怎么有这样恶毒的心肠,你怎样说我没关系,为什么要造谣我的母后!”
云妃慌乱摇头,“我没有,我没有,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心中惶恐,想要抓住厉昭的手,可是再一次被挥开。
“那你敢说外面的流言跟你没有关系,这件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云妃眼中含泪,连连摇头,却是伤心的说不出话来了。
厉昭冷笑着掐着她的下巴,“真是一副好容貌,怪不得当年父皇要求和亲的是端惠,你却自己巴巴的送了上来。你给我记得,你现在得到的一切,甚至大瑶的和平,都是因为我的母后,你永远也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
他的手把她的下巴都掐疼了,可她完全感觉不到,她定定的看着厉昭的双眼,轻轻地,轻轻地问了一句,“可你在大瑶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厉昭似乎要被她的眼神灼伤了,他放下手,冷声开口,“呵,你居然还记得。”他胸口鼓着怒气,几乎是咆哮着开口,问了一个这两年每次都使他们不欢而散的问题,“为什么是你来和亲,为什么不是端惠!”
她的声音越发轻了,眼睫也垂了下去,“可是她已经成婚了啊。”
“可林落已经死了,死在韩章之战中了。而父皇只要求端惠来。”
“可是在她的心里,林将军是永远也不会死的,他们只属于彼此,没人能分开他们。”
“呵。”他冷笑,“都是借口,你记得,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我的母后身上,所以今天的事最好不要再出现。”
云妃已经不想和他争论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她做得了,她只想问他一个问题,“那我曾经拥有的,也是这样吗?”
厉昭看着她垂下的头,只能看见微微苍白的一点皮肤,他心中一痛,可是想起自己母后,他又狠下心来,恨声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
她慢慢抬起头,缓缓笑了,“臣妾知道了,太子还是快回吧,这样来一个后妃宫中,似乎对您的名声更加有碍的,莫惹了陛下生气。”
厉昭看着她,觉得她的笑容真是假得很,他的心中有两个声音各据一方,争吵的不可开交。
一个声音说,她是你的云惠啊,是你在大瑶时一见钟情的人啊,不要再伤害她了。
而另一个声音却说,那才不是爱情,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那张脸罢了。
那个声音继续说,可你总是因为她才牵动了思绪不是吗,她所有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你爱她。
那个声音只反驳了一句,可是她主动要求和亲,她背叛了你。
所有的声音都归于平静,一切都结束了。他深深看她一眼,拂袖离开,一言不发,没看到当自己离开时,云妃从眼中滚下的泪。
他没回头,她也没回头。
寒祈一直等在门外,直到厉昭走了,她才进了宫殿上前将云妃扶到软榻上,为她拭着眼泪。她看着自己从小侍奉的公主,在来了厉国后,总是流泪,总是为了一个人流泪。
可那又怎么样呢,爱情,总是半点不由人的。
云妃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半晌,竟是笑了出来,“还好,他还能这样和我说话,如果当年来的是端惠,可能这里的一切,都要被她给毁了吧。”她痴痴的笑了,可眼泪却滚得更凶了。
一切都是她的错,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