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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京在北方,天入了秋,下着雨,直接能凉到人的骨缝里。
院子里的木槿花都谢了,花瓣落了一地,也没有人去扫。溶金就在这厚厚的花瓣的毯子上一手拿着香蕉,一手抓着从晏子乾身上扯下来的配饰,吱吱叫得欢快。
余萍坐在廊下,看着溶金在细雨中玩得身上都是泥的样子,心中暗想,还好不是自己的猴子,该头疼的也不是自己。
寒衣走了进来,她看见余萍正襟危坐的坐在廊下,快走几步,到余萍身后,俯身说道:“小姐,已经把那个消息透露到晋王的耳朵里了。”
“人可靠吗?”
听到余萍这么问,寒衣有些紧张地咬紧了下唇,蹙起了眉头。余萍转头就看到寒衣的表情,用眼神示意寒衣回答。
“请小姐恕罪,那两个人并不是我们的人,而是白东家找来的。”寒衣单膝跪在地上,垂头不敢看余萍的表情。
“不是什么大事,你起来吧,还有其他事吗?”
寒衣从地上站起,却依然不敢将头抬起来,“从成王府传来的消息说,皇帝今日早朝已经处理了好几个晋王一系的人了,而对太子,依然是庇护的很。”
“果然如此。”余萍轻轻感叹了一句,可眼中却是淬了寒冰。
“还有,让人盯紧了成王身边的人,一旦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至于白小雨。”余萍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些不重要的事就找他做吧,毕竟他的根基比咱们要深厚。”
“是,小姐。”寒衣低低应了,在退出院子时,她回头看了一眼。余萍一个人,虽然院子里还有晏子乾特意送来刷好感的溶金在活跃气氛,可是她依然觉得,那个人寂寞的很。
明明余萍还不到二十岁,可寒衣觉得她老了,她有年轻的外表,可她的心却已经趋于平缓,不再为任何事激烈的跳动了。
寒衣眨眨眼,将眼中的泪意眨回去,离开小院,她只能做她能做的事了。
余萍默默思索着,刚才寒衣带来的消息在她心中反复想着。白小雨不是问题,她知道他有多迷恋她,倒不必担心他了。
那么就是太子和晋王,皇帝偏帮太子,打压晋王,必会让晋王以及其身后的平西侯府不满。所以即使知道那个消息可能会让皇帝不满,可是舒和之死,就是一根扎在晋王和平西侯府心尖的刺。
他们以为舒和是被太子派的人杀死的,而太子也的确是派了人去了渝东,这是太子无法反驳的地方。
她知道,这些年晋王一系因为皇帝的原因,只想着暗中积蓄力量,不与太子发生冲突。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浑水才好摸鱼,所以舒和必须死。
不过太子也不是好相与的,到时他一定会想办法转移视线,以太子心性,必会将出了风头的成王作为下一个打击对象。
余萍不知到时太子是会从成王母家下手,还是成王妃那边,倒是有些棘手,她不喜欢有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这让她感觉很不好。她用手指按压自己的太阳穴,继续思索,想成王以及成王妃有多少亲族,有谁是比较容易被下手的对象。
而且,寒衣不能和她继续窝在这个小院子里了,她的美貌应该有更大的用处。她也要仔细想想,该怎么最大限度的做到最好。
余萍心中知道寒衣刚烈,甚至心有所属,她也知道用形势所逼这个词也无法掩盖她的冷漠和自私,但是,一切都没有办法。在这里,她若是想要完成她想的事,更多的势力是必须的。
为此,她可以利用任何人,一直跟随她的安野和寒衣,或者是对她抱有好感的晏子乾和白小雨,所有人都是她向上走的踏脚石。
她想,也许死后我会下地狱吧。因为,我曾辜负了那么多的人。
余萍走出院子就看见寒衣坐在院子口,缝补着一件衣服,看见她走出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向着她走了来。
“寒衣,你陪我上街上走一走,这一次,就不要戴面纱了。”
寒衣全身震了一下,但是却只是恭顺的伏下身子,没有任何异议,“是,小姐。”
满京的街道无论何时都是人声鼎沸,热闹不已的,但是今天,却有些许不同。
在两个女子走过的街道,无论男女老少,都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那个女子的美貌而倾倒。甚至还有人来回在女子身边走着,就是为了能够多看她几眼。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余萍看周围人的反应,心中满意,她要的就是这份效果,不必她做什么,就让所有人都知道寒衣貌美,也能让那个人知道,她终于来了。
这来满京的一路上,余萍可以说是将满京所有权贵子弟都在心中过了一遍,容貌不好的不要,家世不够的不要,能力不够的不要,对自己计划没有帮助的不要。她虽然要利用寒衣,可也不忍寒衣去讨好那些没能耐的人。
最后,她心里留下一个人,这个人绝对是最合适的。
元熙二十四年的武状元,镇国公三子,禁军统领楚云起。
这个人是比较合适的,瘌痢头的儿子自家好,何况寒衣这样完美,她若不是根基还太浅,也不想寒衣去做这种事。所以虽然这楚云起再优秀,她也是不满的很。至于楚云起可能会看不上寒衣这种事,她完全没想过,在她心里,寒衣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了。上马可杀敌,提笔做文章,洗手作羹汤,拈针绣山河,至于容貌,更是其他女人只能仰望的。
刚好,今天楚云起会巡视满京,正好可以让寒衣与他偶遇。她向身后的安野吩咐了几句,安野点头,转身走了。
余萍坐在茶馆的二楼临窗处,看向下方,这里是楚云起今日巡视的必经之路。寒衣就在下方,虽然穿的不起眼,可是在人群中,她仍是最耀眼的那个。
寒衣在一处卖些胭脂,钗环等饰品的小摊子前挑拣着。摊主见寒衣美貌,也是更加热情,连连介绍自己摊子上的小饰品。
“这位姑娘,你可真是有眼光,这可是从大瑶那里来的胭脂,都是用当季最好的花瓣做的。你闻闻这香味,素净淡雅,最适合你这样的美人了。还有这颜色,也是极配姑娘你的皮肤。来来来,姑娘,你试试,就知道我没唬你了。”摊主热情的扯着寒衣的手,极力推销自己的胭脂,要是这样的美人买了自己的胭脂,那自己的生意之后还不得好的不得了。
寒衣蹙眉,这个动作更是让旁边悄悄看这里的男人恨不得自己上前抚平美人愁绪,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可是,我不太喜欢这个颜色,可我又很喜欢大瑶那里的东西,这?”寒衣攥紧手中的帕子,纠结不已。
摊主本以为寒衣皱眉是不喜欢他的东西,可听这么一说,心下大定,“哎呦,客人呦,您不喜欢这个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其他大瑶的胭脂呐。来,您看看,看有没有您喜欢的。”说着,摊主又拿出了几盒胭脂,殷勤送到寒衣面前。
寒衣展颜一笑,更是让周围暗暗传来吸气声。寒衣继续挑着胭脂,余光看到安野站在隐蔽处,给她打了一个手势,她微微点头,示意知道。
不多时,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走到寒衣身边,隐隐围住她,嬉笑道:“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快让哥哥们看看!”
“美人,你看上什么了,尽管说,哥哥们给你买。”
“美人,不如跟哥哥们走,让你过穿金戴银的日子啊!”
这些人围住寒衣,贪婪的上下打量着。周围的人和摊主见这些人唐突美人,也是义愤填膺,就想着英雄救美,也在寒衣面前露脸。
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子斜着眼看向周围,凉凉说道:“黄三爷看上的人,你们可给老子警醒着些。”当然,这话也就是在这平民聚集的地方说说,在满京,不知有多少像男子嘴中黄三爷一样的底层混混头子。这些人不敢招惹权贵,不过在平民中还是很有威望的,谁也不想惹这种人。
周围的人虽然还是一脸愤愤,可却也没有要再向前的了。摊主也是一脸无能为力的无奈,他这种在这里做生意的人,更是不敢惹这种地头蛇,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了。
寒衣眼中含泪,轻咬下唇,无助地看向周围,可周围没有一个人敢接上她的目光。寒衣轻轻颤了一下身子,垂下美眸,似是惊恐不已。
那些人连连逼近,“哎呀,小美人,不要害怕嘛,哥几个也是为你好,这棉布可配不上你。跟哥哥们走,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可比你现在的日子要好得多。”
寒衣从喉间挤出细细的声音,“我不要。”
那些人可不管寒衣要不要,围着她,簇拥着向前走着。寒衣为使那些人的手不要沾到自己身上,也只能无奈的向前走着,一双美目向四周看着,希望能有人来救她。
可她很快失望了,这里是满京的平民区,平时很少有权贵来这里。而周围的人不敢招惹黄三爷,没有人敢为她出头。她脚步沉重地往前走着,面上盈盈欲泣,心中却思索着小姐选中的楚云起什么时候会出现,她到时该用什么样的样子遇见他。
楚云起喜欢什么样的人,是柔弱的,刚强的,还是其他的什么样子。她心中没有一点头绪,不过她想男人应该都会喜欢柔弱一些的人吧,像菟丝花一样,只能依靠着他们,全部都是他们。
可是,他不是那样的人啊,所以无论她有多美,他也没爱上她。寒衣自嘲笑笑,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像他一样呢,没有人了,再也没有了,他是独一无二的。
寒衣心中思绪烦乱,可面上不显,依然是楚楚可怜的含着眼泪,看向周围。就在这些人簇拥着寒衣几乎要走出这条街道时,街角有骑着高头大马的一行人从寒衣面前经过。
寒衣登时大喊:“大人,大人,救命啊!”
身后有力道传来,推了寒衣一把,也有人想要捂住寒衣的嘴,口中骂骂咧咧,“你这臭娘们,喊什么喊,惊了大人的马,你担待的起吗!”
寒衣顺着力道倒在地上,抬起头,一双盈盈水目,就看向了前方。
今天楚云起是例行巡查满京,本来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没想到到了锦云街时却是听到了有女人的呼救声,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欺负女人,所以他听到有女人呼救声,虽然还是像平时冷着一张脸,但他心中的确是有怒意上涌的。
就那样巧之又巧,天时地利,他看见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那一定是心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