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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娘子想要垂柳三姐俩,必定要去与大伯母和大嫂说一声。回去的路上。她们本就要路过柳家主宅,柳娘子便想带着柳惠去见张氏。
门上迎客的管事见着她们娘儿俩,忙恭身上前行礼。
柳娘子说了来意,管事直接将她引去见柳承德。
柳承德也才刚刚自二老太太那儿回来,正坐在椅上喝茶,听了人报柳娘子母女拜见,忙让人请了进来。
柳娘子见不是大伯母而是大伯父,吓了一跳,忙带着柳惠上前行礼。
“侄媳参见大伯父。”
“惠儿拜见大祖父。”
“好好,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柳承德让她们站下,说:“这正日头下的,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柳娘子便将要垂柳三姐妹过去侍候的话说了。
柳承德沉默半晌后,说:“那丫头太胆大包天了,竟然对惠儿动手。”
也不知这老头儿说的是垂柳啊,还是柳如。柳惠心想到。
“虽然你不责怪她,不过,家规不可违,理法不可背。着罚垂柳一年月例,三年内无私假。柳如的教养嬷嬷管教不力,罚奉一年,抄百卷经书。绿菊罚月例一年,三年内无私假。”
柳承德身旁的管事立时将他说的一一记录了下来。
柳承德看着柳惠,和蔼的说:“今天让惠儿受惊了。去将先前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会儿陪着三奶奶和三姑娘回去。”
“是。”管家立即答应,低头退了出去。
不多时,管家领着五个丫环捧了东西进来,站到柳娘子面前。
“这……伯父,您没必要这样。今儿也是惠儿不懂事”
柳承德一挥手,打断柳娘子的话,说:“若不是她懂得自保,今儿怕是要受那小混帐的大罪。这些不过是给孩子压惊的,你别推了。里面有支上等的老红参,你只需细细的切点儿须子,炖了鸡汤给孩子吃,不用多吃,三餐就够了。”
“是。”柳娘子恭身答应。
红参不同与其他的人参,其性更温,适易体虚的病患、妇人、老人和孩子食用。有大补元气,固脱生津,治劳伤虚损,生津益肺,养肝护肝,食少,倦怠,安神,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小儿慢惊,惊增强免役力的等等功效。这样的好东西,以前是周敏慧熬夜的圣品。
柳承德脸上露出疲倦的神色,柳娘子立即乖觉地站起身来,向他告辞。
……
慕容显也听说了周涛被人打伤的事,他觉得这或许与劫船案有关联,便带了护卫一路慢行,向着出事的地方走去。
慕容显不相信扬柴,也不相信紫菱州府衙里任何人,包括魏青林。在慕容显看来,地方的官员与当地的各种势力定会建立某种程度的合作关系,以便任期内能平稳的执政。慕容显做地方官员十多年,深知其中的深浅,并深谙此道。他也知道一个文弱的官员到了陌生的地方,想要尽快打开局面、做出政绩来,还要保证一家老小的安危,是多么的不易。他不会指责魏青林,或是故作姿态的在人面前摆出清高的样子,也不会轻易就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让自己落入一个个虚假的漩涡中,处于被动。他要主动出击,他要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去查探事情的真相,去弄清这个天大的劫案背后的真实地一面,所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要慎重行事。
魏青林在紫菱州一窝十几年,从知县坐起,渐渐升任到紫菱州知府的位置,能说他是简单的、能说他在这儿是清白无暇的?
紫菱州是个特殊的地方,它因其交通的便利,和地理位置的特殊及重要性,使得朝廷过份看重这个地方。除了将它提升为直隶州外,还将原先的一州十县细划为一州十六县,并派驻一万兵卒驻扎在此,协管紫菱州范围内治安和军政,由知府兼领统领之职。
相较于全国其他的七个直隶州府的知府来说,紫菱州知府的权力很大,他不仅能文治地方,还能在一定的范围内调拨这一万兵马,这足以成为他的资本,让他在京里各位大佬的面前有一席之地。若是魏青林不能独善其身,那么,这次翁家的事,就不能断言是一般的劫财掠货,而要往更深一层想想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慕容显悄悄撇下监差张承,带了一众护从,便装上街查访,他甚至还自以为聪明的摆脱了扬柴派来的护卫。
总之,慕容大人由十多位护卫、随从护着,往百草堂而来。
……
周涛伤得重,身上多处骨折,不易搬动,便留在了百草堂药铺里。
游氏昏迷了大半天,悠悠醒来,见到守在周涛边上的周班头,心里涌上愧疚。她暗恨自己,若不是自己失了口风,周涛就不会遭这样大的罪。
“醒了,觉着怎么样?要是还有那儿不舒服的,就赶紧说给大夫听。”
见到游氏醒了,周班头轻声问道。
游氏没有心情说话,刚想摇头,又觉着一阵眩晕,她停下不动,待那昏眩的感觉过去。
“我没事。涛儿怎么样?”
看着昏睡中的周涛,游氏的眼睛禁不住又红了。
周班头怕游氏伤心,他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躺个两天,爬起来又是生龙活虎的小子。”
可话声一落,他自己的眼泪却流了下来。
半晌。
游氏用手撑着椅子,慢慢地站起身来。她的行动缓慢,身上好似全无力气一般。周班头见了,担心的扶住她。
“怎么了?没有力气吗,还是再躺会儿吧。”
游氏虚弱地说道:“没事,我活动活动就好了。”
她看眼毫无生气的周涛,红着眼睛说:“涛儿待会儿醒了,怕是要饿了。我回去熬些粥,拿过来。”
周班头拦住她,说:“不用了。就在隔壁的小馆子里熬点儿吧。你这样回去,我不放心。”
眼泪扑扑的滴落到地上,打在干燥地地砖上,显出点点的水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涛受伤了,周班头对游氏说话的语气格外的温和,让游氏的心里很不安。此时,她最怕面对的就是周班头。若不是周涛正昏迷不醒,她也不敢面对他。
“外面的粥那能吃,还是我回去熬点儿吧。涛儿最喜欢吃我熬得红糖粥了。”
游氏坚持着。
周班头不再阻拦,他换了换手,将游氏半抱着搂在怀里,扶着她朝外走。
走到门口,游氏才反应过来,说:“你要回去吗,不用守在这儿看着。”
周班头摇摇头,说:“这里有大夫看着,你待会儿还来,我就不在这里守着了。刚才扬头儿来过了,看了看涛儿的伤势,说他年轻,恢复的快,不会有大碍。你放心吧!”
周班头看着仿佛大病刚愈的游氏,终于说出在心里转了半天的话。
“你也别太担心了。涛儿这儿还有大夫看着呢,用药什么的也方便。刚刚扬头来时还带了两支上好的老山参,我都交给老孙大夫,他会看着给涛儿用的。你要是再不顾惜自己,病到了怎么办。”
游氏听到扬柴送来了两支老山参,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来。
“待涛儿好了,我去给他老人家叩头去。”竟是完全没有听到周班头难得关怀的话。
周班头点点头,眼睛担忧的看着游氏。
“要不,你还是别回去了。就在馆子里借了小火炉也能熬,何必非得跑远路呢。看你这样,我真怕你走半道上就昏倒了。”
游氏坚持要回家去给周涛熬粥,实际是想要去找刘嗣超问个清楚明白。可是她自己也知道,若不是有周班头扶着自己,自己又那儿有力气走到门边来。当下,游氏也不再坚持,她对周班头挥挥手,说:“行了,我自己去借小炉去,你去看着涛儿吧。”
周班头见游氏真如母亲爱护自己的孩儿一般爱护着周涛,心里也感动莫名。他是个硬心肠的人,也不会说话,这时他只觉着想让游氏知道自己对她的心,可是,他说不出口。当他强忍着自己的激荡地情绪时,他的声音显得干涩、而生硬。
“你还是过去坐着,我去借。”
说着,扶了游氏走到椅边,待她坐稳后,他快步走了出去。
游氏不敢再看着浑身上下紧裹着纱布的周涛,将目光落到了窗外高大的梧桐树上。
为什么?!
他不是狠心的人,他不应该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是他做了,而且将涛儿伤得这样重。
他的心为什么这样狠?他怎么下得去这样重的手。
……
江堤下一处小院里。
刘嗣超静静地站在窗前,眼睛看着窗外,眼神迷蒙。他的手中,是两截断簪,赫然正是周涛拿去修补的银簪。游氏的银簪!
史三从门外闪身进来,接着快步走进屋子,凑到刘嗣超的身边,低声说道:“大哥。人在医馆,没有危险。”
刘嗣超听了明显松了口气。他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再没动弹一下。
史三见了,心里为难。犹豫一会儿,还是凑近了说:“她去了,很伤心。她是真的很疼那孩子。”
游氏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他最清楚。他也还记得那个紧紧抓着游氏的衣摆,满脸不安的缩在她身后的小子。
刘嗣超听了,神情没变,手却紧紧的握住了断簪。
一旁的史三,只能暗暗的叹口气。若不是那年北夷来袭,朝廷严令招兵,大哥不得不上了前线,只怕与她的孩子都要有十六、七岁了,也是能成家立业的人了。
幸好他家的大哥和二哥年龄大,成亲早,留下了血脉,否则还不就绝了后。
想起去了的大哥和二哥,史三也伤心的沉闷下来,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之中。
“人,送走了。”
刘嗣超的低哑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吓了史三一跳。
他反应过来,点头说道:“嗯,已经上船走了。是坐的柳家北上的商船,官府的人不会细查。信也是走官驿,送了出去。他们到时,自然有人去接,一切都会安排妥当。”
刘嗣超缓慢的点点头。
他悄悄地将断簪放入怀中,贴身放好。
史三在后面看见,不以为然地撇下嘴。心想,拿着那东西傻站了近两个时辰,还生怕人不知道啊。
“走吧。”刘嗣超转动僵硬的身子,强忍着心痛,抬脚走了出去。
“嗳。”
史三不敢怠慢,立即跟上。
今天是给大虎下葬的日子,他不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