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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味道怎么样?”
肖氏边吹边喝,已经把一大汤碗的汤喝了个干净,柳惠偏还要明知故问的问肖氏。
肖氏放下碗,用帕子的擦擦嘴角。说:“我这嘴里一点儿味都没有,那尝得出好还是不好。行了,把碗放了玩你的去吧。”
这么能吃能喝的,是真病了还是假病啊。折腾了一上午,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不会一会儿又要开始了吧。她娘和大舅妈还一点儿汤水没落肚呢,老太太可别再折腾了。
柳惠端了托盘转身就走,她可不想与这恶婆婆多说什么。
这时从门外冲进个人来。
柳惠收住脚,朝来人看去,却只闻见一阵香风,接着便听见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娘,娘。你怎么了,你怎么病了的。女儿看看,女儿看看。”
柳惠好奇的回身望去,却见到一个身穿莲红色轻薄长裙的年青女子,正趴在肖氏的腿上放声哭着。
肖氏一改先前恶婆婆的傲慢样子,一手轻扶着那女子的头,一边柔声说道:“元娘,乖孩子,快别哭了。你这一哭,哭得娘,娘心里也怪不好受的。乖,啊!别哭了。”
“娘,你病了,怎么不去告诉女儿一声啊。女儿不能在娘病床前尽孝,女儿不孝啊。”
肖氏正要说话,却看到柳惠站在屋当中正朝她们娘俩看着。
肖氏立时一瞪眼,冲柳惠摆摆手,说:“站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把碗放到厨房去。”
柳惠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谁知刚出房门,却听见里面那女子说着,“娘啊,那丫头呆头呆脑的,这样不中用的你找来做什么。不如女儿给你挑两个机灵点的送来”
“住嘴。你说什么呢,那是你三妹妹的大闺女,柳家的大小姐。”
“啊?!三妹妹也真是的,怎么不给孩子穿得好些,还害得我……”
“你三妹妹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你可别乱说话,得罪了人。你以后,可还得靠着你妹妹、妹夫帮你撑腰呢。”
“知道知道了,娘啊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知道了。娘啊,有个事,我想和你说说。”
接下来没再听清声音,柳惠也不想再呆在这儿了,提脚往前院走去。
“这是南海金霞县的血燕,得十好几两银子一两呢,您可得放好了,不然潮了、没了品性可是糟蹋了好东西。”
还没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一连声尖刻的说话声。柳惠不悦地一皱脸,她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人不怎么样。只是不知道就这一会儿,家里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说话的口吻这样的让人讨厌。
“秋分,你看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你交给母亲,让母亲亲自收着吧。”
这是舅妈轻柔的声音,只是里面隐含着忍耐。
“老太太正病着,那还有精力收拾东西。我说大舅奶奶,您可好歹要替她老人家着想一、二啊。要不然,不明情况的人听了,可不是要在背后议论您,是个没良心的、不知孝敬婆母的黑心儿媳妇。”
柳惠这时刚好走到院门口,正好看见那个说话的人。那人说的话让柳惠听了心里不爽,她的脸也板了下来,一脸怒色的看着那站在陈氏面前、神情张扬的女子。
那女子一旁还站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看她们的穿着,有似谁家的婢女。院子里还摆放着三挑礼盒,不知装的什么。
柳惠站在院门口,看着那女子问陈氏,“舅妈,是哪儿跑进来的疯狗,在咱们这院子里乱吠什么。您怎么不拿了那门栓子赶了出去,难道还想好心给她喂狗食啊。”
“放屁。”
那女子立时冲着柳惠一瞪眼,冲身边的两个丫环一招手,说:“还不把这小贱货的嘴给我撕了。”
那两丫环挽了袖子就要上前,陈氏赶忙拦在柳惠身前,急声说道:“这是三姑奶奶家的大姐儿,你们不能动手。”
两个丫环停下脚步,回身看着那先前的大丫头。
三姑奶奶家的姐儿,虽不是她们家的主子,可也是扬家的外孙女,不是她们这些孙家的丫环可以动手的对象。
见两个丫环面露退意,那秋分把眼一瞪,恶狠狠的说道:
“哼。三姑奶奶家的大姐儿说话不得体,我们大姑奶奶就替三姑奶奶教教她。”
柳惠差点嗤笑出声。
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傲慢女子,柳惠不知道是该心疼柳娘子没有地位,可怜她,还是该气恼孙家的排场大,连这侍候人的奴婢都敢如此嚣张欺负她女儿。也不知道以前是不是被人欺负惯了,怎么感觉走到那儿都被人欺负似的。这柳娘子以前都不懂得保护自己和孩子的?
想来,这叫秋分的女子,不会不知道自己是哪家的姑娘。可是她仍然叫嚣着要教训自己,可见,柳娘子在扬家姐妹中不仅是没有地位,而得不到尊重,还可能因为她柔弱的情性,也让人轻乎她的地位。
不是柳惠现在忘记了平等,也不是柳惠自认为自己就比这丫环地位高了。而是在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这个丫环的言行无疑是会招祸的。孙家再怎么有钱,他还是社会地位最低等的一类人,更何论他孙家的奴婢。
柳宗元再是穷困潦倒,他也还是柳家嫡系的子孙,他女儿柳惠也是大家的小姐,怎能被个下九等的奴婢指责、叫骂。就是在那世,她周敏慧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对象,更加容不得谁在她面前跳脚。
柳惠气得瞪着眼睛看着那丫环。
她到要看看,这个丫环想怎么教训自己。
那两丫环听了秋分的话不敢再犹豫,便又要上前。
陈氏紧紧把柳惠护在身后,高声说道:“秋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着三姑奶奶的面子,看着老太爷的面子,你也不能动手啊。”
那秋分得意的一笑,说:“就是闹到老太爷面前,不是更加没面子,老太爷不打的更厉害。舅奶奶放心,我们这些人手里都有轻重,知道要使几分力气。”
扬三娘是扬柴夫妇最不喜欢的女儿,
“舅妈,这狗那来的。我看还是告诉门外的人一声,就说疯狗进了内院,正发疯的乱咬人呢。”
扬柴在外到底结有仇家,他怕人到自己家里来捣乱,就在门外的巷子口和大门外都布置有线人。这样的事,还是柳惠跟在扬帆身边时,扬帆悄悄告诉她的。他曾说过,这事,家里就只有他和扬永知道,家里的其他人完全不知情。
秋分冷冷一笑,“哼,还嘴贱。你以为叫了外面的人进来,我就不敢教训你了吗,我还要当着外人的面,好好说道说道你呢。哼,我看你等会还说不说的出话来。”
那两个丫环不敢真的推到陈氏,也不敢当真冲到柳惠面前去打人,加上陈氏又全力护着,她们两人也就围着陈氏挥舞着手臂做着样子。
陈氏怕她们人多,真的伤到柳惠,便死死拦住面前的两人,不让她们靠近柳惠,柳惠被陈氏护着也上不得前。
照柳惠的意思,她就抡着手中的托盘想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三支疯狗。胆子不小啊,打上门来了。难道还不兴她痛快的打一顿还她“人情”。
那叫秋分的见那两丫环围着陈氏两人直转着圈,好似闹着玩一样,那象要动手的样子。她气不过,立时走上前,伸长了手,就要冲柳惠拍去。陈氏一见,急得立即抬手一拦,顺力又往外一推。陈氏必竟是孕妇,她又与人纠缠了半天,早没有多大的力气了,虽是把秋分推开了些,却惹得秋分更火大的扑上来打人。她到也不敢真对陈氏动手,只是站在陈氏的面前,指着那两个丫环,指桑骂槐的骂着柳惠。
柳惠也不急,任由她骂,只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的治治这野蛮的丫头。只是到底忍不住这气,一张小脸被气成了紫红色,紧紧的咬着牙,一双眉头皱在一起,眼睛直瞪着那三个泼妇。
陈氏必竟是主子,又大着个肚子,那三个丫环也不敢真的碰到陈氏。若是真把陈氏碰到了,伤了大人不说,伤了肚子里的那个,就是陪了她们自己的命都抵不了。肖氏可就盼着这一胎呢。
几个人正在院中打着转转,柳娘子回来了,站在门口诧异的看着,出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胡闹。要是伤着大嫂可怎么好,还不快停下。”
几人一见着她,陈氏先松了口气。张开的手臂虽然放了下来,可仍旧护着身后的柳惠。
陈氏的举动让柳惠心里很感动,呆在陈氏的身后也乖乖地不捣乱。只是这时看见了自己的母亲,立时便委屈的大哭起来,控诉着那三个丫环的罪恶。
“啊——娘啊,啊——她们,她,她们要打我。她们要打我。她,她还骂我。骂我的话可难听了。”
早在进门前,柳娘子就听见家里闹得厉害。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吓得她赶紧往家跑,也没听清先前的话音。这时听见女儿的哭诉,她心疼的看看女儿,见她安好便定下心来。
那院中站着的三个丫环,她也认识。这三个都是大姐身边侍候的婢女,只是她们不在大姐身边侍候,怎么在这院中与惠儿吵闹。
虽说柳娘子的情性一向柔和,可是如果有不识趣的人胆敢伤害她的女儿,她是不会软弱的。
柳娘子走到那叫秋分的丫环面前,沉着脸、不悦地说道:“惠姐虽不是你孙家的主子,可也是柳家的大小姐,更是扬家的嫡亲外甥女。哼,我到不知,这样的姑娘,几时是能被你们这样的东西欺负的。还是孙家的门楣高,大过了柳家,这才不把柳家的小姐放在眼里的。”
那三个丫环立时扑跪在地上,连声申辩。
“三姑奶奶,奴婢们只是与姑娘闹着玩儿的,根本不是要那样姑娘的。三姑奶奶,我们少奶奶来看老太太,这时正在正屋里与老太太说话呢。”
那秋分的确是不在乎柳娘子,对她一点儿也不惧怕。她虽跪在地上,神情却十分高傲、轻佻。
这扬家的三姑奶奶一向在娘家谨慎的很,在几个姊妹面前没有一点儿地位,还常常被她们家少奶奶和二姑奶奶训得说不出话来,就连她们这些丫环也不把她放在眼里。现在告诉她少奶奶在与老太太说话,就是让她不再纠缠,免得等少奶奶出来看见,还要责怪她们几个没本事,被人欺负都不还手的。
柳娘子为人虽憨厚、慈善,可却不笨,她自然听出了秋分这话的意思。这丫环,是在拿她大姐压自己呢。
柳娘子看眼那大胆的秋分,没再理她。走到陈氏的身边,先看了看她,见她无事,才看向自己的女儿。
却见柳惠一手抓着碗沿,一手抓着托盘,看那样子,只怕是她再迟回一会儿,这丫头就要动手打人了。
真是的,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野蛮了的?看来还是要听相公的,给她找家学馆让她学学礼仪、养养性情的好。
“好了,你舅妈都累了一天了,帮我扶了你舅妈去歇着吧。”
柳惠立即乖巧的答应了,跑去厨房放下手中的东西,又再跑回来扶了陈氏往内院去了。
柳娘子看眼地上跪着的三人,不再理会,自去了厨房。洗了梨子,又用果盘装了送到肖氏的房中。
“我不过是吃过梨,你就去了这半天,要是我想要吃个龙肝凤胆的,你不还一去不回头了。”
柳娘子刚迈步走进肖氏的卧房,肖氏就忍不住习惯,对她劈头责骂。
柳娘子在母亲面前,总是很怯懦、乖顺的模样。这时被肖氏一骂,更是低下了头。她没敢对母亲说自己为买这梨,跑了三、四条街,不然肖氏又有一大堆的话等着她。
“母亲,你身体不好,可别生气了。”
一声娇腻的让人乍毛的声音在房中响过后,肖氏立即舒坦的展开了笑容,真的不再与柳娘子计较了。
“哎哟——这不是三妹妹么。我这猛的一见,都不敢认了。哈哈——”
肖氏也是一笑,说:“可不是,又晒黑了些。唉,这秀才娘子,也不如你的日子过得好啊。”
那女子得意的一仰头,笑着,不说话。只是看向柳娘子的眼睛里,带着可怜的眼神。
柳娘子感觉十分不自在,她不想在这儿多呆,快步上前走近肖氏,将手中的梨盘递到她的面前,说:“娘,洗干净的。”
肖氏一抬下巴,说:“干嘛,让我一个病人削皮啊,你给我削了呗。”
“嗯,我这一路过来,连口水也没顾得喝上,口中正干渴的难受呢。”
“啊,那你怎么不早说。三丫头,还不赶紧的削个梨给你姐姐解解渴。”
姐姐,是啊。这是她的好大姐!这也是她的好母亲。
柳娘子认命的在床边的另一张床凳上坐下,拿了小刀削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