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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月和雁长飞两人打擂台似乎有些上瘾了,这两日金城的江湖人几乎被他俩折腾了个遍,老百姓都把看擂台比赛当看戏了,忒精彩。
不过,也因着这两人的缘故,这几日出关西行的人少了许多。
玉关情看得出来,因为秦艽的事,水镜月似乎很生气,或者说,更多的是担忧和心急。所以,即便水镜月将整个擂台拆了,他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风寻木没事也来看看擂台赛,他也瞧出水镜月有些不对劲了,只是不管他怎么问,水镜月都闭口不言。另外,他对浪子山庄在西域的影响力多了一层认识。江湖人多是放荡不羁的性子,若是在中原,当初即便是少林武当联手摆个擂台,说输了的人不许进入江陵城,估计也没这种效果。
唐小惠听了这话之后却是哈哈一笑,告诉他说,浪子山庄也擂台其实也不过是个摆设,根本就阻止不了几个人。每天进出西域的人那么多,除了江湖人,更多的都是商人。西域武林比中原还乱呢,浪子山庄的势力再大都管不过来的。言酒欢摆个擂台不过是一种姿态,一个危险的信号,告诉那些想去西域的人,如今的西域就是个生死场,想去寻宝也好,浑水摸鱼也好,凑热闹也好,小心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风寻木了然,之前因为言酒欢几人算计水镜月,他一直都对浪子山庄有些成见,如今看来,其实言酒欢为人还不错么。
唐小惠挑眉道:“浪子山庄若是伪君子,阿月怎么可能吃他们的住他们的?”
风寻木有些困惑,“既如此,阿月为何不信任他们?”
唐小惠双手抱胸,看着擂台底下形形色色的江湖人,道:“言酒欢有没有说实话我是不知道,不过,他肯定隐瞒了什么事。你没发现吗?有一件事,他一直都没有提。”
风寻木恍然,“赤金刀?这才是中原武林人前往西域的目的,否则,西域即便闹得人仰马翻,他们也只会作壁上观。”
唐小惠见他担心,安慰道:“不用太过担心。言酒欢和玉关情是真心拿阿月当妹妹看待的,这次若不是走投无路估计也不会让阿月去冒险。”
风寻木有些惊讶,关注的重点却是转移了,“玉关情不是在追求阿月吗?”
唐小惠微微一怔,继而大笑,道:“阿月要真有朵烂桃花,雁长飞都比玉关情靠谱!”
其实也难怪风寻木误会。这几日,玉关情对水镜月实在很是殷勤。每日三餐亲自送过去,还都是她喜欢吃的。每天都邀请她一起去逛街,被拒绝了下次照例邀请。晚上还会带好酒来请她一起赏月,附带送些不知从哪儿淘来的小礼物。酒,水镜月是不会拒绝的,小礼物就全都随手扔给破军了。
每日拜访他们的除了玉关情,还有秦艽。不过,秦艽是去感谢古玲和舒桐的,每日都送去不少好药材,让两人乐得合不拢嘴。只是,水镜月每次见着他都没什么好脸色,那眼神像是在看个千古罪人,让他见着就躲。
秦艽似乎很忙碌,每次留下药材就走了,整日的不见人影,见到水镜月的次数也不多,整个山庄的气氛似乎也有些紧张。
风寻木等人虽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也猜到估计跟上次秦艽受伤一事有关。只是,从秦艽的神情来看,估计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
这天傍晚,玉关情照例带了酒菜过来,却是不见了水镜月的人影。
唐小惠喝着酒醪,对玉关情道:“去长庚那儿了吧。”
玉关情想起了,今晚是长庚毒发的日子。他一边给唐小惠斟酒,一边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月对那位长庚公子好像挺上心。”
——她那么担心神宵宫的情况,却仍旧等了这几日,都是因为他吗?
唐小惠端着酒杯看他,道:“长庚是为了救阿月才中毒的。”
玉关情眨了眨眼,“所以,只是救命之恩?”
唐小惠伸着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眯眯道:“谁知道呢?指不定就以身相许了呢。”
玉关情瞄了一眼正在认真跟一只河蟹做斗争的雁长飞,默默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去看看。”
风寻木叫住他,道:“玉公子,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去。”
玉关情不解,“为何?”
唐小惠偏头看他,想了想,道:“大概,是所谓的男人的尊严?”
***
浪子山庄的北边有一处竹林,竹林里建了一座小竹楼,十分的幽静。据说是一位从中原来的隐士建的,那人离开之后,这地方便少有人住了。
这里离其他院落都有些远,很是幽静。可以想见,当初那位隐士性子该是十分孤僻的。
阿杰自从那晚搬来这小竹楼之后,便没出过这片竹林了,整日陪着长庚。长庚竹楼里看书,他就在一旁端茶倒水;长庚在竹林里弹琴,他就在一旁练习踏月步。
他一向贪玩孩子气,但在长庚面前却总是异常乖巧。
自从知道水镜月为何安排长庚住在这里之后,他一直都在为当日口不择言而自责。可是,今晚,他坐在门口看着竹梢上那轮半月,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四周却仍旧寂静无声,连虫鸣声都没了。他有些失望——
这几日,水镜月都没来过。
阿杰以为,无论如何,她今晚一定回来的。
可是,她没来。
阿杰觉得很委屈,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自家主子。
这一夜,小竹楼比前两夜更加寂静。
在门口守了一夜的阿杰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眼前的舒桐,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
廉贞和破军提了两大桶热水来,里面放了舒桐和古玲配的药材。两人将水放在门口,舒桐伸手揉了揉阿杰的脑袋,让他好好照顾自家公子,他们就在外面守着,有需要帮忙的就言语一声。
阿杰的眼睛红通通的,没有哭出声,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掉,问道:“师父呢?她为什么没来?”
舒桐抬头看天,没有回答。
廉贞和破军对视一眼,同时看了眼竹楼空空的屋顶,明智的决定还是沉默的好。
阿杰念着自家主子,并没有追问,将热水提了进去。只是,让他奇怪的是,长庚房间的门并没有锁上,轻轻一推就开了——“公子昨夜什么时候开的门?”
小竹楼的屋后是一座高山,光秃秃的石头山,在朝阳的照耀下也显出几分柔和来。
山顶上,黑色的身影背光而立,站得笔直——
从这里能看到金城的西城门,城门旁高高的擂台上空无一人,城门口的车马队倒是络绎不绝。
月白的衣袍拾级而上,到山顶之时,微微喘着气,坐在黑衣人身旁,道:“没事总站这么高做什么?”
水镜月低头看了他一眼,“带早点了吗?”
玉关情抬头,一双桃花眼似乎总氤氲着一层水汽,“阿月,你看到我就只能想到早点吗?”
水镜月斜眼看他,“没带早点,你来做什么?”
玉关情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纸包递给他。
水镜月打开看了看,似乎还挺满意,坐在他身边,自顾自的吃起来。
玉关情支着下巴看她:“做哥哥的饿着肚子给你送早点,你好歹给我留一点啊。”
水镜月想了想,分了他一个羊肉包子。
玉关情吃着包子,漫不经心道:“我刚刚来的时候,路过小竹楼,听见你那个小徒弟骂你来着。”
水镜月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玉关情看着山下那座掩映在竹林中的小楼,不怕死的继续问道:“阿月,你关心人家,为什么还不让人知道?”
水镜月偏头看他,问道:“问你个问题。”
玉关情转头,一本正经的看他,道:“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跟哥哥没什么好害羞的。”
水镜月微微皱眉,神色间似乎有些担忧,道:“今日出城的人是不是太多了?浪子山庄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玉关情丧气,“阿月,你能不能争气点?”
水镜月将没吃完的包子塞给他,起身往下山走,“自己吃吧,我去问问秦艽。”
玉关情看着她的背影,喊道:“阿月,你行事向来果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逃避可解决不了问题。”
水镜月止步,回头看他,似乎在思索他那句话一般,开口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玉关情,你恨不恨那个人?”
玉关情的脸色明显变了变,抬眼看向遥远的虚空,声音没了温度,道:“恨。”
水镜月:“那,你有没有想过报仇?”
玉关情笑了,含着水汽的桃花眼让那个笑容看起来无比凄凉,“我恨杀他的那个人,却更恨这个世道。阿月,你说,我该找谁报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