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隔阂

施阳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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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九宫阵法的第三宫。

    水镜月站在一块巨石之上,仰头看着头顶黑沉沉的苍穹。无边的黑幕上点缀着数不清的星子,只是,那些星子并不像平日里看到的那么柔和美好。它们像是一万年前最原始的石头,黑灰色的表面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凹地,像是历经千万年形成的创口。它们离得那么近,仿若伸手可触,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一般……

    “咚——咚——咚——”

    像是黑色的天空在回应一般,头顶的几颗星子突然坠落,仿佛突然失去了支撑一般,猛然砸落,轰的一声落尽黑幕之下的岩浆,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走!”长庚一把拉过仍旧发呆的水镜月,飞跃过滚滚岩浆,落在了十余丈之外的浮石之上。

    “轰!”

    而他们刚刚站立的那块巨石,在他们落地的瞬间,被一颗星子击中,顿时流火四射!

    长庚微微皱眉,“你在想什么?不知道有多危险?”

    水镜月伸手指着那仍旧不断坠落的星子,偏头看他,问道:“你说,我们平日里看到的星星,是不是也长这样?”

    长庚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天空,皱眉,拉着她继续飞跃,“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想想第四宫的入口在哪儿?”

    水镜月无所谓道:“那些星星必然不是真的星星,这若是真的岩浆,掉下去必死无疑。可君先生说了,前八宫都是小菜,没有生命危险的。我试试看!”

    她这么说着,竟真的蹲下来,伸手往那咕咕的冒着气泡的血色岩浆中探过去——

    “阿月!”长庚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瞪着眼睛看她,一双眼睛被滚烫的岩浆映得猩红,“你做什么?手不要了?”

    水镜月原本想解释解释——她自然知道分寸,即便是真的岩浆,她用内力隔着,顶多烫个泡而已——可是,看着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她感觉有些心虚,“开个玩笑。”

    长庚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闭了闭眼,放开她的手腕,起身。

    水镜月仍旧蹲在地上,转身,仰着脑袋看他,伸手指了指头顶,“我们去星星上走一圈,如何?”

    她说着,也不等长庚同意,一个腾跃起身,拽着长庚的胳膊便直接飞了上去,眨眼睛便站在了头顶那颗摇摇欲坠的星子之上。

    头顶的黑幕之上仍旧是巨石般的星子,仿若浩瀚的大海一般,深不可测。不断有星子坠落,眼前的星辰大海却似是丝毫未变一般。

    长庚伸手指了指下方的一块巨石,道:“那是河中双凤?”

    水镜月抬眼看过去,就见不远处,两个红衣人在岩浆间跳跃,点了点头,“那么没品位的衣服,错不了的,就是他们。”

    长庚问道:“你跟他们似乎交情不错,不出手?”

    水镜月瞥了他一眼,“那就是俩祸害,死了活该。”

    长庚微微挑起嘴角,“河中双凤的名声的确不太好……阿月似乎比较喜欢结交名声不大好的朋友。”

    “名声?”水镜月轻笑一声,“我比较相信自己的眼睛。”

    长庚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看着脚下几乎与周围的熔岩融为一体的两道火红的身影,道:“九宫阵一步接一步的危险,可是,君先生不是说了,阵法已然成形,若是冒然变动,整个阵法都会不受控制,倒时或许就真是步步杀机了。如此,入了阵,不是必须闯过最后九宫才能出阵吗?”

    这个问题长庚在第一宫的时候便想问了。水镜月一路走来,对困在阵中的人都置之不理,说是前面更加危险。他虽困惑,却明白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水镜月瞧了他一眼,淡淡笑了,道:“阿杰说你天文地理无一不通,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简直就是天下第一人。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君莫笑给骗了?”

    长庚不解,“君先生是那些话是……为何?”

    水镜月望了望天,“自然是风华姐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似乎很想让我进来一趟。这九宫阵,到底有何玄机?还是说,她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长庚微微皱眉,“莫楼主?”

    “不用担心。”水镜月摆摆手,“风华姐不会害我。”她说着,低头看了看脚下凹凸不平的洼地,跺了跺脚,“啧啧”两声,“真难看,好像癞蛤蟆。”

    她话音刚落,便感觉脚下的巨石动了——

    “站稳了!”水镜月拉着长庚,飞跃至最近的那颗星子,却没有再停下来,在一颗颗星子之间穿梭,如履平地。

    长庚偏头看她,“我的轻功虽比不上踏月步,这点距离还是能过去的。”

    “哦,忘了。”水镜月恍然,放开他,又问道,“你的轻功不错,为什么不教阿杰?”说着,不等他回答,又道:“是了,阿杰连你身怀绝技都不知道,还一直以为你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

    水镜月说到“病美人”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

    长庚的眉毛动了动,忍着气没发作。

    水镜月见他生气,似乎还来劲了,托着下巴打量他良久,微微摇头,道:“穿了女装应该比风寻木更惊艳吧?听小惠说你是锦城第一风流公子?”

    长庚有些无奈,伸手揉了揉额头,道:“阿月,等出了这阵法再贫嘴行不?”

    水镜月眨了眨眼,“你确定?”

    长庚怔了怔,看着她眼角的笑意,似乎有些不解。

    “呵。”水镜月转身,继续往前飞跃,“你说的不错,这里的确不是聊天的地方。”

    长庚追了上去,奔行良久,突然说道:“阿杰是个懂事的孩子,比一般的男孩子要敏感。我会武功的事,他很早就知道了。”

    “我以前受过很重的伤,怕冷,将养了很久才好转,他却是习惯了,一直把我当成病人照料。”

    “阿杰的武功不是我教的,那人教了他功夫,却没把他当人看。他自出生起便受了很多苦,跟着我,也没过什么好日子。他虽然顽劣了些,本性却不坏,是个好孩子。”

    他抬头看向前方不断坠落的星子,一句一顿的,自顾自的说着,似乎是在回答刚刚水镜月的问题。

    水镜月脚下不停,偏头看他,“你想让他跟着我?”

    长庚淡淡一笑:“他很喜欢你。”

    水镜月皱眉:“我要走的路很危险。”

    长庚道:“你为何不能放弃寻找五行石?”

    “我对五行石的确没什么兴趣,但是,它对我很重要,我一定会找到它。”水镜月笑了,笑容有几分冷,“阿杰喜欢我,但他最喜欢的人却是你。长庚公子,他把你当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却把他当棋子。呵,他是个好孩子,却不幸遇上了你。”

    “别忘了,他永远都是我的弟子。”水镜月冷笑一声,加快了速度,扔下这句话便将人甩在身后了。

    长庚微微叹了一口气,追了上去——

    “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相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