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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荒凉的地方,两个白衣人,对峙无言,但看得出刚刚有过交手。
一个人的手指尖滑下了几滴鲜血,滴落在雪地上,迅速集结成冰,遁隐在雪面之下。
另一个人的肩膀上,更是有一处隐秘不可见的伤口,没有流血,却是内伤。
这一架打地不算持久,应该是迅速几招结束的战斗,可这几招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绝对会惊煞旁人。
高手之所以为高手,就是能在转瞬即逝的间隙里论出胜负,没听说过俩高手对决打了四天八晚的,不像话,那样的话就算是驴估计也得累死了。
可面前的两个人并没有分出胜负,从这份静谧的对峙中就能看出来。
娄冥甩了一下肩膀,用手试探了一下,感受那份内伤的严重程度,所幸无大碍,惊险,但还是躲过去了。
面前的莫叹也把指尖的血滴擦拭干净,他现在很难平静。
追心照骨,两件人世间最睥睨的杀器,居然没有能奈何掉这娄冥,这就已经让他很震惊了。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这娄冥居然融合了两门传承,一份断命,一份驭魂。
这可是不得了的造化,莫叹心神俱荡,可随着俩人刚才三拳两脚的争斗,他还注意到了一点。
娄冥每每出手,都会追寻自己出招的轨迹,进而模仿,揣测,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他是在借力打力,捎带学习他身上偷天盗的形势。
这绝对不能大意,所以在种种的震惊下,莫叹停手了。
“短短时间没有见,你居然有了如此造化,实在了得。”
“你也非同凡响,本以为能将你拿下,可你的进步也是超然。”
“哼!我乃天道,你们这群小丑也想与日月争辉?”
娄冥没说话,而是背过了身子,看样子也不打算再出手了。
迎着泠冽如刀的寒风,娄冥怅然开口道:
“白长生,怕是已经死了,断命的传承,也要断了,现如今这人世上只有我一人精通此术,难道你要还杀我取道吗?”
莫叹迈前一步,狰狞恶笑:
“难道你没听说过我们这传承里,搜魂之术有多么诡异厉害吗?”
娄冥一笑,不以为然:“如果我种了死结呢?”
莫叹的瞳孔骤然放大,他太清楚这“死结”是什么了,这乃是驭魂术的手段,锁心捆魂,以保自己不被外力蛊惑,如果有人强行出手,则会自爆心脉而亡!
“你!”
莫叹大吼一声,却是无计可施,他想不到这娄冥居然在自己身上种下此等手段,实在是心狠手辣。
娄冥转过身子来,盯着面前愤怒的莫叹,轻声道:
“你和你的父亲,背离了你这一门传承的掌门,那老头应该是你爷爷吧?三代家门传承,到了你们这一辈,却是如此狼子野心,不过这也难怪,是非成败这么多年了,肯定会有人按耐不住。”
莫叹没说话,他想知道娄冥还知道些什么。
“大衍之数,二十又五,现如今又到了天命之年,江山将倾,帝星动冲,谁能融合四门传承,便会在传承中找到当年的天下大宝的下落,倾覆江山也不过就成了一句话的事,试问,谁能在这份诱惑力保持自醒呢?要论这天下真正蛊惑人心的手段,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传承,无非是一块石头罢了。”
娄冥叹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野心。
“我试探了无数次,当今治下虽然兵马森严,死守严防,可天道大事不是一人能主持的,更不是靠文字狱可以维系的,所以我才会站出来,所以我才会拼上一生颠沛流离。”
“可你被我找到了,我一定要找到你,带你去见我父,得你道果,重掌天下大宝!”
重掌?难道说这偷天盗人曾经有过辉煌的过往吗?
娄冥听到这话,好像不怎么惊讶,只是问了一句:
“文宗皇帝血的教训还不够吗?”
莫叹听到这话,再不怀疑,看来娄冥知道一切,那文宗皇帝乃是偷天盗人的创始者,这等惊天大秘无人知晓,谁能想到这都让他察觉了。
“看来留你不得了。”
莫叹掌心藏风,决心在这里将娄冥毙命。
可娄冥却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静静看着面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那气度早已超然物外。
“你可曾问过别人答不答应?”
就在莫叹即将出手之际,耳听得荒野之上,传来一句严苛的问话,莫叹一惊,极速向后退步,四下张望起来。
极远处的地方,登登登登!
一个破烂袈裟的大和尚,手持一丈朴刀,袭杀而来!
鬼和尚不问!
莫叹的心凉了半截,听这和尚的语气,好像对他有所图谋?
“你也来了,可我不怕,你不要忘了我父亲有何等手段!”
莫叹明显心虚了,看那鬼和尚已经来到了近前,手中的朴刀喷发出了无尽的煞气,真真岂有此理!
“回去吧,你不能杀他,你父亲也不行,有什么,冲我来!”
鬼和尚的语气明显转变了,态度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开始保护起了娄冥,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说完这话,鬼和尚再不理睬莫叹,而是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娄冥,表情很是复杂。
莫叹左右衡量了一下局势,这要是真动起手来,自己一对一尚没有绝对的胜算,要是一打二那就更不消说了。
只能恨恨跺了一下脚,莫叹转身便要离去:
“我会再来找你的,到了那时候,小心你的脑袋!”
莫叹离去了,带着不甘和忿恨,没有莽撞。
此时的荒野之上,两个人对视良久,终于大和尚先开口了:
“原来···”
“你都知道了。”
娄冥说完这话,弯腰用手捧起了一掌雪花,融化的雪水顺着指尖悄悄滑落,泠冽了人心似铁。
鬼和尚深呼几口气,好像在努力平息胸中的怒火和不甘。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把师父害死!”
鬼和尚不问寒声喝问,手掌攥着朴刀,发出了嗡嗡的气鸣声,让人心头一凛。
“我杀了他,可我没有害死他。”
娄冥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出来,鬼和尚以为这是存心戏弄,真是忍无可忍,把刀一甩,挽起袖子这就冲了过来。
好像是要教训娄冥,但看这出手的姿态就能觉察到,他不想再把娄冥当作生死仇敌了。
娄冥一步不动,只是漠然地看着大和尚,问道:
“我且问你,于杀父之仇者,当论何处!”
鬼和尚怔住了,刚刚抬起的手,也停滞在了半空,这话让他琢磨不透,却隐隐约约觉得让人心寒。
“你这话···”
鬼和尚问了一半,不敢再说什么了,但那嘴唇却看得见有些发颤了。
娄冥叹了一口气,少见的有了些情绪,仰头问天,神情悲悯:
“你以为,当年把我父告发的人,会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