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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直隶衙门内
白长生此刻正和吴老三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王老爷,那王老爷着实让白长生有一番艳羡:
人是衣裳马是鞍,西湖景配扬鞭。这话用在王老爷身上真不假,书生公子衣,绣着百鸟朝凤,赫布兰鞋又衬着八尺身形,怎叫一个风流倜傥。
两眼有神,虎目蕴雷,国字脸留长须,这王老爷好气派。
“要是真如你们这样说,这事情不能耽搁了,我即刻上报武城兵马司,你们再去陈府,暗中观察不能令他们逃窜,等到上面来人还有些时日,你们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王老爷捋着胡子,在屋内连连踱步,最终敲定了打算。
之前在那院子里,一众人手全都散了,吴老三无奈带着白长生只能先回京直隶衙门,找王老爷回禀一切。
王老爷听完,一声叹息而过便令二人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准备一番。
白长生看王老爷这般表情,心中暗自留神,怎么一点都不惊奇纸人作祟?
不过听王老爷的语气,他对这师爷陈华也留了后手,其实要想给他定罪,无外乎三个致命的条件:
一是赃银,二是那几具尸身,三就是那匪首油胡子!
之前所有的命案,都是师爷下达给了油胡子,若是能令此人招供,再结合那两个证据,就不怕师爷不能伏法了。
要说现在就治罪也不是不可以,但怕的就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要是上面来决断,没有确凿的证据,师爷陈华估计会用议罪银的制度来逃避惩罚。(议罪银:清朝按所犯条例大小,充公银免罪责。)
白长生暗点头,这王老爷处事果断细腻,实乃一方父母官的本色。
俩人按着嘱咐出来了屋子,白长生随着吴老三去他屋子里休息了一下,这几日人劳神费也确实熬不住了。
等俩人起来,已经转了天了,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鬼哭坟。
要是能找到那老头,一同到案那是最好,俩人是这么琢磨的,结果一到了鬼哭坟老人那屋子面前,俩人懵了。
那屋子的残骸处,按理说应该有焦黑木炭,但眼前却已经被夷为平地了,整个鬼哭坟上都找不到有建筑过的痕迹。
这怎么回事?
吴老三眼睛瞪得溜圆,那天他分明看到屋子里燃起熊熊大火烧成废墟,但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白长生倒是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站在那一隅荒地之上,弯腰捡起了一角纸灰,白长生点点头,果然如此。
“这屋子有来历。”
吴老三看着白长生,拱手道愿闻其详。
“这屋子是纸做的,焚烧过后,一风而清。”
吴老三听完倒吸一口凉气,这居然是个纸屋子?连忙和白长生一起弯腰查验起来,果然在地上发现了不少没有被吹散的纸屑。
白长生从老父亲口中知道这么个说法,在南疆给冤死之人搭建阴宅,要的就是这纸屋,里面一应细软全都是纸做出来的。
在建造之前,用白酒喷涂在纸张上面,最后封蜡而成,硬纸板作栋,再用白蜡烛的烛泥把整个屋子涂匀,这屋子遇水不避,但唯独怕火,一火而过,焚势滔天。
白长生早前听吴老三那天讲这屋子自燃的时候就想到了,现如今亲临此地这才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吴老三拍了拍手上的灰烬,咂巴着嘴:
“这老头也太邪性了,看来是早有准备,弄得这么一幢纸屋子。”
俩人来回看了看,整个鬼哭坟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这就赶奔去那陈府探管家刘明了。
而此时,京直隶衙门师爷陈华的屋子里:
一个壮汉,长得凶神恶煞,四楞子起筋线,膀大腰圆,腰上别着个红色的丝绦,后身藏着一把宝兵刃,正在和那师爷陈华交谈。
师爷陈华一脸狠毒神色道:
“我有探子来告,说这王老爷早都惦记要除掉我了,不能忍了,这案子就是个由头,该怎么办你知道了吗?”
那汉子看不清表情,只听见他冷哼了半句:
“所有知晓内情者...”
说到这里,打住了,用手比划了一下脖子,那意思不言而喻。
“对了,二腿呢?每次都一起来,怎么这次见不到了?”
陈华看了看这个大汉,发现少了个使的唤手下,那大汉本来转过身子就要离开,听到师爷这么问自己,也没回身,背对着陈华道:
“莫要多问了,准备好银子就行,该做的我都做了,我觉得该做的,也都帮你办了,这案子完事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
那大汉说完,一脚踹开屋门,趁着夜色急步离去了。
···
路上走到一半,天已经快黑了,白长生忽然想起了文颜文武两兄弟的案子,这就说:
“咱们先去文颜文武家里,我觉得他俩家里你还有些东西没发现。”
吴老三拗不过,这就随着他一同先去了文武家中。
好在两家还有陈府都相隔不太远,俩人这就步入院中。
刚一进院子,白长生一眼就看到院子当中吴老三所说的那颗树,这树下应该埋着的正是五百两银子等一些罪证。
再次将那树给挖了出来,一打开,里面珠光宝气,着实让白长生有些惊讶。
这五百两银子,岂止能打通关系,简直可以令一个穷困之人杀生了!
看完那银子,白长生却没有立即挪动,而是观察起了那之前吴老三也曾看到的刀鞘盒子了。
白长生拿起盒子,自顾自打量着,吴老三在一旁有些纳闷:
“这还用看吗,刀肯定拿走了呀。”
白长生没打岔,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刀!
刀宽背厚刃飞薄,杀人不见血光豪,紫微微,蓝洼洼,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正是之前掌柜的拿来刺杀自己时所用的尖刀!当初白长生就看出了这把刀和文颜刺杀自己时所用的尖刀,乃是出自相同的锻造工艺。
这就留心给收了起来,此时拿出,往这个盒子里一放:严丝合缝,俨然就是一套。白长生点点头,心说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吴老三也是暗自吃惊,这微小的线索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俩人对视一眼,收起了这套刀兵器具,白长生站起来:
“走,文颜家。”
俩人起身,直奔不远的文颜家中。
刚一进屋,发现文颜的妻子已经不在了,整个院子里只有一部蚕丝织布的机器。
上前一看,只见那蚕丝机已经被其修好了,之前吴老三说这器械坏了,来的时候文妻正在修理,现在不知道她去哪了。
白长生拨弄一番,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地面。
衬着月光,只看到地面上那蚕机下面有个小坑,半步深浅,不怎么细看根本不会注意,白长身伸脚进去,踩了一下,发现那坑正好可以把自己的脚掌镶嵌进去,这应该是脚下用力搓出来的。
再把那尖刀给拿出来,白长生弯下身子反复的比划着,吴老三在一旁看的摸不清楚是什么意思,这就问怎么了。
白长生慢悠悠的说:
“要不是今晚机缘巧合能来这地方,文颜文武两兄弟一案何时才能大白于天下?哎,老三你糊涂哟,当初光顾着看美人,连案发地都没有发现。”
“什么!”
吴老三瞪大了眼睛。
白长生看着吴老三,深吸一口气道:
“文颜文武两兄弟一案,我已经知道了案发经过,你想知道吗?”
吴老三赶紧点头,白长生细细看着吴老三,生出一计,从那木盒中掏出了那把尖刀,掂了掂,握紧尖刀。
“吴老三,纳命来吧。”
白长生眼中精光一现,操着尖刀一把劈向吴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