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㈠
蓦然,寂静的林外传来阵阵急促地马蹄声,由远而近,尘土飞扬,刹那间来到了茶肆,惊动了深思的沈原和脸色阴晴不变的老人。
那领头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黑色的长发挽起扎着雪白的玉簪,相貌英俊,只是眼睛中冷漠无情,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那身前横放着一个黑色的麻袋,麻袋呈长方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却随着马儿的步履在微微抖动着,不知是活物还是死物;他的身后跟着一群身着蓝色劲装的汉子,头扎雪白长巾,腰悬长剑,鞘呈黑色,那面目冰冷无情,全身充满了煞气,骑着棕色大马,似乎经过了长途跋涉一样,缓缓稳住了马身。
中年人勒住马头,声音冷冷地道:“下马……休息……”声音冰冷,毫无丝毫感情。
听到中年人吩咐,那群蓝衣人策着马儿团团把茶肆围住,右手紧紧握住了腰上的剑柄。
中年人身形很稳健地落下马,虽则长途跋涉,那华丽的长衫上却未沾上丝毫灰尘,依旧是一尘不染,随着他高大健壮的身形落下,右手紧紧地提起长形麻袋,恍若提着一把人形长枪似的。
老人佝偻着腰,陪着笑脸:“客官请进!”
中年人步履未动,一双冷目如鹰隼般地盯在沈原脸上,冷冷地道:“你是何人?”四周迸发出一股股冷寒无情的杀气。
沈原淡淡地道:“四方游子。”
“是么?”中年人双足轻轻踏出,目光中充满了怀疑,“西北贫瘠之地,有何可游之处?”
沈原毫不畏惧地扬起头,淡淡地道:“西北贫瘠之地多出英雄豪杰,听闻‘黄河谷’黑谷主名动整个大西北,英雄盖世、侠满江湖,有道是闻名不如见面,特意前去拜访。何况久仰黄河之水的澎湃气势,如不能亲眼目睹,实为终生遗憾!”
中年人冷漠的目光中闪出一道寒光:“小子,只怕你有命而没命回?”
沈原不以为然地微笑道:“庸碌一生,生亦可欢,死亦可惧?”
中年人的目光如刀锋般地盯着沈原,四周的气氛愈加压抑,那群蓝衣人纷纷待命,一双双充满无穷煞气的光芒射向沈原,只待中年人一声令下,便可出手杀人。
中年人冷哼一声,那无数的煞气顿时消散,似乎在嘱咐他们不可节外生枝似的。他缓缓坐下身去,手中长形麻袋却关没有放下。
老人步履颤抖地跑来,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壶茶,恭敬地准备为中年人斟茶。中年人却挥挥手,把长形麻袋放在脚下,缓缓端茶慢饮。
中年人冰冷的目光中泛出淡淡地笑意:“好有意思的年轻人?”轻抿着茶,语重心长地道,“小伙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沈原也是丝毫不受威胁的主,淡淡地道:“哦,眼前有何亏所受,难道在下想游游‘黄河谷’,还要听你的不成?”
“大胆!”四周劲装大汉一阵猛叱,身上杀气凛然,手中的剑‘铮’地抽出一半,雪亮的光芒四射,随时便可杀人,吓得茶肆老人双腿直打哆嗦,坐势不住摔倒在地上。
中年人脸上一阵抽搐,双手摇了摇,淡淡地道:“都把剑收回去,别吓坏了老人?”
光芒一闪,剑光入鞘,四周的杀气顿时弥消而散。
中年人望着若无其事的沈原,微笑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沈原淡淡地道:“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中年人神色一怔,疑惑不解地问。
沈原伸手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淡淡地道:“萍水相逢,如果相互知道了姓名,只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此话什么说?萍水相逢,也算得上有缘,既然有缘,只要你在大西北报上老夫的名号,便可保你平安。”
“前辈既然希望我不要前往‘黄河谷’,必定‘黄河谷’有大事发生,可是晚辈对于黄河之盛状久仰已久,如不能亲眼目睹,实为生平憾事!我与前辈原本萍水相逢,如果知道了姓名,别人必定会认为我们是相识之人,如果遇上了前辈的仇人,晚辈岂不是遭殃了?”
中年人大笑道:“原来小兄弟是怕事之人?”
沈原摇摇头:“晚辈虽不是怕事之人,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观黄河之后,必定远走高飞,何必惹些麻烦事上身呢?”
中年人狡黠地笑了:“老夫乃‘黄河谷’二谷主赵青山,整个大西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小兄弟何惧之有?”
沈原尴尬地道:“原来是名满大西北的‘仁义侠’赵谷主,久仰久仰!”
赵青山嘿嘿地笑了:“怎么样?赵某不会害你吧!”
沈原道:“赵谷主名满大西北,只要报上谷主的名号,晚辈在整个大西北自然是横着走。不过,观前辈行使匆匆,神情疲惫,似乎有要事在身?”
赵青山笑容立逝,双手紧紧攥住手中的茶杯:“小兄弟好眼力!”接而身子俯视而下,低声问:“小兄弟一路上可遇上可疑之人?”
“可疑之人?”沈原为难地搔搔头,他怎么好告诉赵青山自己是从天下飞下来的,只是摇摇头,“晚辈没有遇上?”心里却有些抵触,不愿意与‘黄河谷’的事情产生纠葛。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只要自己所到之处,必定是腥风血雨,难道自己还真是天煞孤星,总会给别人带来无穷的灾难?
赵青山重重地叹了口气,烦闷地道:“说来也是,如果你遇上可疑之人,只怕已经被他们灭了口。”
“灭口?”沈原心中一惊,看来‘黄河谷’惹上了大麻烦,不然也不会引来‘黄河谷’的二谷主亲自带人追踪,自己还是离他们远远的,以免惹祸上身。想在这里,他霍然站起身来,双手一揖,“前辈请慢用,晚辈先走一步!”伸手自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转身不等赵青山回过神,扬长而去!
一名蓝衣人眉宇扬起,沉声问:“谷主,要不要……”右手冷咧地在空中扬了扬。
赵青山摇摇头,淡淡地道:“此子虽则来历不明,却对‘黄河谷’毫无敌意,我们有要事在身,何必徒增不必要的事端?”
另一名蓝衣人疑惑不解地问:“谷主,你为何想与他结交?”
赵青山微笑道:“此子非池中之物呀!呵呵,独身一人,横穿千里黄沙,不但身上一点灰尘也没有,毫无疲惫之意,而且手指修长,指甲修剪整齐,这可是习剑人养成的好习惯。”
蓝衣人不解地问:“习剑之人,怎么没有见到他的剑?”
赵青山笑了:“也许他的剑是软剑吧!可以做腰带,总而言之,还是不要与之为敌的好!”几杯茶下肚,他轻轻地掸掸衣袍上的灰尘,右手抓起长形麻袋,步履轻移,接而停下身来,淡淡地道,“石老,如果遇上一群手执怪刃的黑衣人带着一个孩子,能救自然要把孩子救下来,如不能救,想办法通知我们。”
茶肆老人萎缩地倦着身子,脸色惨白失色,不停地地战颤着:“是……是……!”
赵青山回头瞅了老人一眼,轻轻叹息道:“只要你办好这件事,我会派人接你进谷,让你在谷中好好享受,安度晚年。”
老人惨白的脸上顿时浮上一层红晕,眼睛闪亮,不知说什么才好!双腿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多谢谷主!”
“走!”赵青山转头便纵身上马,带着一群蓝衣人飞驰而去。
(二)
夜幕降临,风声大作,疯狂的狂风挟带着黄沙铺天盖地扑向绿色的屏障,宛若一位凶神恶煞的巨人,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不停地砍着绿的世界,似乎想把一切绿色荑为平地,变成黄沙的世界!
蓦然,一道道黑色的人影疾驰而来,恍若闪电般穿过茫茫的黄沙,钻进了绿色的长道。由近而进,转眼间已经到了茶肆。
只见那是一群打扮得极为怪异的黑衣人,蓬头秽面,尽染黄沙,看来似乎吃了不少的苦头。领头的是一位高大肥壮的中年人,细小的眼睛中迸射出冷冽的光芒,勾鼻宽嘴,不停地向外吐着黄沙,嘴里骂咧着:“呸,呸,都是那龟儿子赵青山,让我们吃了如此大的亏,这笔帐一定要找他算。”
他的身后是一位身形瘦削的老人,头鬃散乱,发须斑白,一根寸长的簪子斜斜地插进了发髻中。脸庞上宽下尖,神情阴冷无情,特别是一双眼睛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鹰爪似的右手如同老鹰抓小鸡似的提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孩子长得胖墩墩的,相貌平凡、黝黑,此刻脸色惨白,昏迷不醒。
老人身后紧紧跟着两名身材高大的壮汉,长得极为彪悍,脸色冷寒,身着短夹袄,偏偏却露出满是肌肉的胳膊,胳膊上有刺青,五彩斑谰,宛若蛇形之物,极为怪异。他们双手抱在身前,手中拿着一对铁叉,铁叉阴森冷寒,透着一股血腥之味。
“嘎嘎,走这么久的路,嘴也淡出鸟了,呔,老家伙,有酒吗?”中年人望着茶肆,细小的眼睛中流露出喜悦之情,高声吆喝着。
茶肆老人佝偻着身子,脸上流露出胆怯的神情,声音颤抖地道:“各位客官,小老儿这里只有茶,没有酒?”
中年人脸色一沉,伸腿踢了老人一脚,骂咧地道:“老东西,你找死,是不是?”
茶肆老人身子吓得跌坐在地上,哀求地道:“客官,真的没有茶?”
“老四,不要为难人家,既然无酒,茶也行,快去准备吧!”一阵阴冷的声音传来,语气虽则和蔼,却冷寒刺骨,让人心中作寒。
中年人收回脚,肥胖的身子坐了下来,右手拍拍桌子:“老东西,耳聋了是不是,速度还不快点?”
茶肆老人战战兢兢地爬起身,佝偻着腰进了屋子里。那头发花白的老人随手把孩子抛在地上,冷戾的双眼四处扫射。
中年人伸手挖挖耳孔,粗声粗语地道:“老大别担心,赵青山那个龟儿子早被我们骗走了,那会逗留在这儿?”
头发花白的老人冷冷地道:“老四,万事小心为好?这次若非我们躲进黄沙里避过他们,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中年人不服气地道:“老大真是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威风,凭我们的手段那用得着东躲西藏的,哼,依我之见,应该一刀把他们杀了了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儿可是‘黄河谷’的地盘,如果让赵青山找到我们的行踪,然后被成千上万的人追杀,那岂不是糟糕?我们如今的首要任务是把这小家伙带好,只等教主大人到了,就可以用小家伙从黑长河手中交换到‘玄天令’。哼,有了‘玄天令’在手,那还能让臭娘们发号司令?”老人阴冷着声音道。
中年人咧嘴笑了:“不光是那臭娘们,就连上玄门也听教主的号令,嘎嘎……”他的眼睛中淫光四射,流露出无穷的幻想,舔舔嘴唇,“那臭娘们长得还真是水灵,那身材,那小脸,还真是诱人?”
老人冷哼一声:“老四,收起你的色心,那臭娘们可不是你能想得到的?”
中年人嘴中涎水直流,伸手抹了抹,嘻嘻笑道:“老大,我也只是幻想一下吧!嘿嘿,自然是教主的菜了,嘎嘎……还有那小丫头长得也不错,再过几年比她娘还美……教主艳福不浅!”扬起头,他胖厚的手掌拍在桌子上,“死老头,怎么还不上茶?”
茶肆老人战战兢兢地端着茶壶过来,双手颤抖着,险些把茶水倒泼,中年人凶神恶煞地抢过来,推了他一把:“滚开!”便为老人斟满一杯,陪着笑脸道,“老大,你喝。”
老人点点头,伸手拿起茶正欲饮,却又放了下来,放在鼻上轻轻地嗅着,接而自头上拔出簪子,缓缓地放入茶中,阴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
“老大,你也太小心了吧!难道这老不死的还会下毒不成?”中年人嘴中嘟哝着。
老人自茶中取出簪子,望着渐渐由亮变黑的簪子,中年人脸色大变,骤然大叱道:“大山、大石,给我杀了老家伙?”
话落,两名身材高大的壮汉已经扑向了茶肆老人,双叉冷寒逼人,招招勾命夺魂,茶肆老人脸色大变,原本佝偻的身子却刹那间如同蛇般灵活地闪过,心知暴露,便飞快地扑向丛林之中。
老人阴冷地道:“黄河谷果然是好手段,处处隐藏着杀招,哼,可惜你逃不了?”话落,那中年人肥胖的身子却如猿猴般飞起,轻盈灵活,肥胖的手掌拍向远处的茶肆老人,骤然四周卷起一道狂风,说是迟,那是快,那掌势快若闪电,宛若巨灵神掌般从天而降,狠狠地击在老人的后心,老人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引之力拍击而来,身后似乎被一根绳子牵引着,猛地拉了回去,他拼命地挣扎,双腿乱蹬,也无济于是。此刻,那两名壮汉的双叉扑了过来,狠狠地劈下,尖锐的利刃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脖子中,鲜血淋漓,随着他们双叉的舞动,茶肆老人的身体居然被两对铁叉分成了四断,血腥一片。
中年人收回掌,对于这一切血腥宛若家常便饭,脸上堆满了笑容,恭维地道:“老大英明,赵青山这下可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了!”
老人冷冷地道:“老四,万事还是小心为好,必竟我们还在‘黄河谷’的地盘,如今黑长河的儿子在我们手中,他必定会想尽办法夺回自己的儿子,不敢四处宣扬。既然这儿是他们的暗桩,看来赵青山只怕还在不停地搜寻我们下落。”
中年人也不再讨笑了,忙问:“老大,我们下步该如何走?”
老人嘎嘎地笑了:“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他们四处搜寻我们的踪迹,我们不妨……嘿嘿,悄悄趁夜色躲进‘黄河镇’,躲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然后等待教主跟我们会合。”
“老大英明!”中年人恭维道,喜笑颜开。
“我们走!”老人伸手抓起地上的孩子,飞身奔驰而去,中年人和两名壮汉紧随其后。
夜幕下,茶肆里一片血腥,引来一群群飞鸟扑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