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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后一天下午,班主任又跑来通知了,布置放假事宜的同时,重点强调了一下放假时间,“回去休息三天,回来拿成绩,顺便回来上课。”班主任连让他们啊的时间都没给,一连串的吩咐:“别忘了带行李,也可以一会儿不带,等到真正放假的时候一起,不用张大嘴,就一周,上到腊月二十二咱们就放假。”
寒假满打满算也就放四周,这一下就砍掉了四分之一,还说不少。
“然后初九再回来,我都给你们算好了,刚好半月。”班主任掐着手指头笑。
呵呵~你永远不知道现实是多么残酷,因为它总会在你想美事的时候狠狠的踩你一脚,三周,不要做梦了好不好,时间多宝贵啊!醒醒吧,咱们都高二下了。
得,又砍掉一周。
就这么几天,宿舍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刘明宣直接从柜子里抽了条床单,平整的铺开,把被子枕头都裹了。再就是把几件常穿的衣服收收,洗漱用的东西扔柜子里。把宿舍卫生一打扫,拎着个小黑包包就跑了。
拉着在宿舍门口等着的江源,火速跑到车站跟刘明沣他们回合,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基础条件,他们成功的搭上了第一班公交。
坐在车上大家就开始吐槽,抱怨寒假休的时间短,对比他们十六天,王铭他们更惨,“我们上到腊月二十五,正月初七就开学了。”谁规划的放假时间啊,简直就是惨无人道!
一直到下车,他们还在说,刘明沣被刺激的不行,能不能脑补就行,都这么惨了还老提,很伤肺知不知道。
王铭:就是因为这么惨了,所以才得多说几句买卖卖惨啊!
反正不管惨不惨的,还是要鼓掌庆祝一下,他们放假了~
放假比上学还忙,这是刘明宣一天走完三家之后的感想。
因为这几年的干果生意实在是好做,刘爸爸跟刘妈妈本着有钱不赚是傻子的人生准则,把小门楼前面的空地又租下来了,干起了短期的干果批发。
然后刘明宣就代替刘妈妈跟着刘爸爸开始走亲戚了。
都是老亲戚,刘爸爸的姑姑,姨,老人很热情,拉着她就唠,每家必须要吃一顿,两天下来,刘明宣就觉得自己牛仔裤紧了。
有要长肉的征兆。
虽然对自己体质有信心,但还是不住的心慌,过年啊!喝水都胖三斤的季节。
有来就有往,他们家也来亲戚了,刘爸爸姑姑家的表姨,还附带可爱的小萝莉一枚。
萝莉真的比混小子可爱多了,跟二姑家跳着闹着要滑冰的小表弟简直就是对照组,太省心了。
人家滑她就站旁边看着,乖乖的抬头问,“姐姐,他们不冷吗?”
“过年吃太多,他们身上阳气太重,需要冻冻脑子。”刘明宣微笑。
滑冰是每年必来的保留节目,她知道管也管不住,就看着,只要别滑的太过火,把门牙给摔掉,其余的他一概不管。
“哎,卡,有卡!”一拖着鼻涕的小胖子刚从冰车上下来,就看见眼前的街面上有张皮卡丘。
小浣熊里的方片卡现在已经过时了,现在街面上流行的就是这种圆圆的彩色硬纸卡,种类多样,大小不一,眼前这张属于高级的,卡面大,还是荧光塑料的。
这卡不是吃东西送的,是要自己掏钱买的,五毛一袋,一袋十张,当然了,大的,漂亮的,价格也跟着翻番。
随之而来的,街面上最流行的游戏就是打卡,不是上班打卡的那个打卡,跟打宝有点类似,一张打一张,翻个了就算是战利品,现在街面上的小孩子,都以手里卡的多少论英雄,没卡的就直接出圈,都没卡了,你还来玩,回家买了卡再来吧!
所以说,作为一张大面的荧光塑料卡,对孩子们的吸引力可想而知了。
刘明宣借着地理位置的优势,随手捡起来,然后顺手就递给了站在身边的小萝莉。
一帮小屁孩就45°角仰望刘明宣,一脸的小可怜。
还有个别精神的,已经跑过来凑摸小萝莉了,“妹妹啊!把卡给哥哥呗,这是大孩子玩的,你不能玩。”
刘明宣看着那小子跟小萝莉差不多的个头,觉得这声妹妹听得有点亏。
“妹妹啊,我这有薄荷糖,咱们俩换。”另一个更绝,直接来糖衣炮弹。
一瞬间,小萝莉就被“哥哥”们包围了。
不知所措的看她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给。
刘明宣刚要开口说你自己想换就换,就听见小表弟一个高高蹦起来,冲着街对面就过去了,“这还有一张。”
一点心眼没有,不明白财不露白啊!
一帮小子又都围过去了,又是一张大面荧光塑料卡。
小屁孩们兴奋的不得了,低头满街面撒嘛,希望能再找到几张。
刘明宣低头看看小萝莉手里的那张,卡面崭新,颜色鲜亮,以现在这游戏的风靡程度,怎么看都不像是故意扔的,是不小心掉的吧!
不时有人捡到卡。
“你们看着点车,靠边捡。”刘明宣看着街面上不时路过的摩托小轿车,赶紧喊。
小屁孩们头都不抬,完全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句,“知道啦!”
地上都有卡了,还管什么车不车的,这不有人在旁边看着嘛!没事,放心捡卡。
被免费抓了劳工的刘明宣跟着孩子越走越远。
一直跟到胡同里,然后是前街。
从胡同里一出来,小屁孩们就高兴的大笑一声,哗啦啦的从胡同口冲出去,一张,两张,满街面上稀稀拉拉的都是卡。
对应的,满街面上都是捡卡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前街的,还有小部分是后街的,刘明宣甚至还看见了几个大前街的。
这是拉卡的车漏了吧!
掉这么多,肯定得回来找啊,刘明宣赶紧招呼人。
但怎么可能招呼的回来,这满地的卡在孩子眼里估计跟满地的金子差不多是一个概念了,一个个都撅着屁股低头猛捡,生怕好的都让人家给捡走了。
刘明宣还想喊,就看见源源不断的卡片从空中飘了下来。
寻流溯源,刘明宣看见了站在街口的一个孩子,一个穿着鹅黄色羽绒服,皮肤白到没有血色的孩子。
戴着一顶蓝色的棉线帽,手里端着一个大纸盒,纸盒里满满的都是卡,那孩子满脸的笑,靠在旁边一满脸郁色的老人身上,手不停的抓着纸盒里的卡片撒。
眼前是一片忙着捡卡的孩子,那孩子一直在笑,身边的老人却悲呦的哭了起
来。
那孩子不知道低头跟老人说了什么,老人摸摸眼角,嘴边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
那孩子在笑,街面上的孩子在笑,老人也在笑,在一片的“欢声笑语”中,刘明宣眼前却是看不到边的悲凉。
一片求生不得的悲凉。
寒冬的冷风吹走了脸颊上仅存的暖意,卷起了残存在屋檐巷角的碎雪。
起风了,孩子把手里的卡片一股脑的撒出去,卡片被风刮的纷扬,只剩下空荡荡的纸盒。
孩子嘴角的笑也像是被风吹走了,看着眼前忙乱的孩子,面上虚浮着一层不知所措的茫然。
老人举着一双枯瘦的手,小心的扯扯孩子的衣领,攥攥袖口。
孩子像是被惊醒了,碰碰老人的手,嘴角勾勾,扭头朝老人灿烂的笑笑,扶着老人的手,慢慢的,踉跄着拐回了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