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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别说,陶羽东也真不是瞎唬我的,看着苏珉指导了一天的戏,这剧情也真是有些诡异的。
剧名叫《幸运之花》,讲述了一个凄惨悲凉的故事。
穷苦的山村里有一对孪生小姐妹,父亲早亡,母亲病重,二人不过十来岁就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不但要操持家务,照顾母亲,唯一的收入也是靠着点手艺折纸花赚钱。可那是个动荡的年代,到处军阀割据,混战不断,老百姓连生计都难,谁还愿意买纸花呢?
眼看着度日越来越难,母亲病情也愈发严重,姐妹二人常常守着卖不出去的纸花默默的流泪。
姐姐常对妹妹说:“真希望世道好起来,咱们的纸花能多卖些。”
妹妹却说:“我倒希望有贵人帮上咱们,不用再劳累了。”
一日姐妹俩照理去城里卖纸花,却看到城里贴满了告示,围着许多人。二人不识字,只好问旁人。人家告诉她们,是当地的一个军阀司令在寻找多年前遗失的亲生女儿。告示上还贴着一张幼女的画像。
有个多嘴的妇女还指着姐妹俩说:“哟,你俩跟画像倒有几分相似呢。”
姐姐笑了笑就罢了,妹妹却没有笑。接下来的几天,姐姐如常折纸花,做饭洗衣照顾妈妈,妹妹虽然也帮手,却有点不如往常了,总有些心事重重的。
这天姐姐上山背柴,遇着一只受伤的小野狗。小野狗约么是被山里捕猎的陷阱所伤,后腿上有道很大的伤口,流着血。
姐姐动了恻隐之心,扯下衣角给它包扎。小野狗一时惊慌,竟然伸了爪子将她的手背挠出一道伤疤来。姐姐却不恼,还是很温柔的哄着它,替他包住伤。她又见它瘦骨嶙峋实在可怜,终于是把它抱回了家。
妹妹却很不乐意,直说这家徒四壁的,人都不够吃了,哪里还有闲的粮食喂狗?
姐姐却叫她安心,自己食量不大,省自己那口给狗儿吃就行。
没过几日,二人又去城里卖纸花,那告示依然还在,并且似乎还翻了新,看来是每天都在贴,那位司令的女儿还并未找到。
“这八成是找不到了。”
“可不是,战乱的时候丢的,又那么小,哪里还认得?”
路人的议论里都这样说。
“若真找着了,那闺女可太幸福了,当了司令的女人岂止是不愁吃喝,简直是掉进了蜜罐子了。”
也有人这样说。
回到家,姐姐给母亲喂了药,又忙着折纸花,小狗儿呼啦啦的围着她打转,很懂事的跟前跟后。姐姐笑着摸摸它说:“莫不然,你也要学会折这纸花了?”
妹妹虽然在打下手,却越来越心不在焉。有时小狗也会上前跟她甩甩尾巴,她总是烦躁的将它踢开。小狗委屈的躲在了结界脚后,夹着尾巴哼哼。
“你怎么了?何苦跟小狗计较?它是亲近你的一番好意啊。”
妹妹白了姐姐一眼:“稀得它来亲近?”
姐姐摇摇头,也拿她没法子。
第二天一早,二人到城里置办粮食,又去了城中的中药铺给母亲抓完药,一切妥当后正要往家里走。妹妹忽然跟姐姐要钱,说想吃一块糖油饼。
姐姐数了数身上仅有的钱,又看了看妹妹渴望的眼神,想起她这段时间总是心里郁闷,心里疼爱,就拿了一半的铜板给她说:“一块哪里够,你个馋猫我还不知道吗?买两块吧。”
妹妹拿着铜板的手有些发抖,轻轻唤了一声“姐”。
“去啊。”
妹妹咬了牙,转身就走了。
姐姐等了她很久,才看到她跑了回来,她突兀的把一块糖油饼塞进姐姐的嘴里说:“我一块也就够了,这个是给姐姐吃的。”
姐妹二人回到家中,照理煮了饭,给母亲喂了药。姐姐点着灯火开始做纸花。忽然听到母亲睡梦中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姐姐吓坏了,忙起身去照顾,母亲却极为不正常,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呕了两下,竟然喷出一大口血来!姐姐大喊一声扶起她来,却已经瘫软得一塌糊涂,一摸鼻子,没了气息。
姐姐抓着头,仰天狂喊,哭得撕心裂肺,却忽然也觉得头昏腹痛,胸口一股郁结难以消散,她捧着心口猛地咳了几下,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恰好喷在了那还尚未折完的纸花上。粉色的花瓣沾染了暗红的鲜血,献出诡异的紫黑色。
姐姐一心牵挂着妹妹,却发现她正好好的站在门外,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是恐惧,悲伤,还是……
姐姐喊着妹妹的名字,问她为什么。
妹妹却颤抖着,啜泣着说:“姐姐,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只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姐姐,你不要怪我……”
姐姐倒在了血泊中。小狗儿见主人倒下,愤怒的冲着妹妹狂吠,声音凄厉。它若一直叫唤恐怕会招来人,妹妹心一横,抓起一块砖按住小狗儿的头,直直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砸得血肉模糊。
她在破房子里点了一把火,然后发狂一样的跑下了山,大哭了一个时辰,才平复好情绪,既做了就不能罢休!
她找到了军阀司令的府邸,称自己就是司令失散的女儿,编了许多可怜故事,一阵酸楚说得好生动人。
司令拿出画像一比,果真是有几分相似,于是好好的认了下来。
从此,妹妹成了司令的千金,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这位千金小姐有些怪癖,见不得糖油饼,若是有那个下人不小心做了这个,或者见着谁在吃这个,必然大发雷霆,偏要将人家打死才好。
没过去几个月,一天妹妹在城里逛街,被一个女子撞了一下。她又是发了火,非要侍从把她抓回来。那女子不说话,戴着遮住了脸的宽斗篷,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她大摇大摆的上去一把揭开她的斗篷,当时就吃了一惊,那张脸满是伤疤,仿佛被烧过一样。再看她手里的篮子,里面居然是——满满一篮子的纸花!且那纸花,全是紫黑色的!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那手背上的三道伤痕,就像是……就像是狗的爪子抓过的一样!
妹妹疯癫无状的跑回了司令府,几日几日的不出门,总是裹着被子在床上。每到夜里就能听见她的惊叫,说周围有狗,让全府上下的人都起来满世界找狗。可是,找遍了,谁也没听到有狗叫声啊。
“是狗,是狗!它来找我了,它来找我了……”她每天嘴里都是这话,叫人摸不着头脑。
渐渐的,妹妹已经不吃不喝精神异常了。司令爱女心切,觉得女儿这是得了病,于是到处找医生来看。
其中来了个老中医,看了妹妹一眼就说:“这姑娘我曾见过,她和她姐姐常来给母亲抓药来着。”
司令忙问,她还有个姐姐?母亲?和她曾经描述的身世遭遇并不符合啊?又问老中医是不是记错了。
老中医说:“老夫可没记错,这姑娘最后一次来,是在我这里买了两钱的砒霜啊!”
司令忙叫人彻查,果然查到了妹妹曾经烧掉的深山里的废墟。里面却仅有一具老妪的尸体和一只狗的尸体,并没找到那个姐姐的尸体。
司令勃然大怒,当即把妹妹乱棍打死,又将尸体悬在城门处示众三日才解恨。
围观悬尸的人群中,有个带着斗篷,拎着篮子的女子。
她看了那尸体一眼,转身离去,回到那座山上,回到废墟边,在屋后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安然的躺了进去,自己把自己的身体全然掩埋了起来。
接着,那坟头上飘飘忽忽的升起一团黑色的烟雾,竟然是一只狗儿的形状。它围着坟头绕了三圈,悲鸣哀嚎,最后没入山林中消失了。
我听完陶羽东给我描述的故事,真觉得凄凉难过。不过竟然也有些蹊跷。我能猜到这隐藏的情节,八成是当时狗狗还未气绝,用尽全力将主人的尸体从火海里拖了出来,随即自己也咽了气。
那姐姐心地良善,又因为那一口最后的糖油饼没有对妹妹心怀怨恨,魂魄入了轮回。可这小狗儿却不能放下,魂魄成了阴魔钻入了姐姐的身体替主人和自己复仇。最后,才将主人安葬。
我想也不用想,也猜的这个编剧是谁了,肯定就是苏珉本人了。
这畜生虽为下三道众生,亦是有情种,与人类并无区别,同样怀着痴爱怨恨的心,放不下的执念也是会化作阴魔的。很快,我自己也就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