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师徒情深奈何造化弄人

不是桉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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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今晚也许是最后一次与师傅相见,云飞扬内心便涌起一股浓浓的不舍之情。除了伦婉儿,这个莫名出现的黑衣人便是他愿意忍辱负重留在崇真的最大缘由。

    这十几年来,云飞扬除了日复一日地被当做弟子练武的陪练,还需完成各种强制性的劳务杂事,如若不是遇到黑衣人这个奇遇,得以实现习武的心愿,他早就受不了这种生活。如果说心上人是他的精神支柱,在他心情低落时鼓励和支持他,那么黑衣人便是他的人生导师,时刻不忘引导着他以德报怨。

    想到这,云飞扬掀开被子,干净利落地翻身坐起,推开了房门。

    自从搬来了这猪舍,虽说每日与猪相邻,落了个满身的臭味,但是也胜在清净,甚少人打搅,就连晚上去树林里学武,也不必像以往那般偷偷摸摸,生怕被巡夜的人发现。

    简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他便轻车熟路地运用起轻功,一跃而起,在夜色的掩盖下飞速移动,不一会儿便出现在树林深处。

    正当云飞扬左顾右盼地等着黑衣人出现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升起,令他后背寒毛倒立。本能地,他往下一缩,随即向后方猛地一踢。不料却踢了个空,反倒被对方一脚踹中了腹部,不由得连连后退。还未等他站定,就迎来了一次次目不暇接的攻击。

    虽知是自家师傅照例在考察自己的修炼情况,并不会有任何生命威胁,但这实打实的攻击可不是盖的,稍有不慎就是鼻青脸肿的下场,故而云飞扬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艰难地防守着还时不时进行反击。

    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即使云飞扬连撒尘土这种街头斗殴的技巧都用出来了,还是免不了被黑衣人干翻在地,疼得他是龇牙咧嘴,表情一阵扭曲。

    “师傅。”见到黑衣人转过身来,飞扬立马收起吃痛的表情,从地上爬起来,乖巧地走到对方面前。

    感觉到自己的弟子这段时间的进步,黑衣人略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飞扬,虽然你这段时间进步不少,看得出来你花了不少心思,为师很高兴。”瞧见对方好似有些沾沾自喜的苗头,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的内功心法还是需多下些功夫,要知道,只有打好了根基,你的武功才会一日千里。”

    听到师傅的夸奖,飞扬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喝了蜜一样甜,连郁闷的心情都一扫而光。

    “是,飞扬会勤加练习的,不过。。。”他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相见了,我决定离开崇真。”

    这出乎意料的话语让黑衣人心中顿时一紧,面色也沉了下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他心中暗道。

    不知为何,多年担心的事情成了真,黑衣人反倒没有之前那般患得患失。

    这也许是因为自从应下九月初九的决战后,他一直隐约有种感觉,那日或许就是他的大限之日。如果不幸真的发生了,不出意外的话,崇真恐怕是真的容不下云飞扬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错,黑衣人就是崇真派的当代掌门:青松。

    昔日,青松隐瞒了自己儿子的身世,将其带上崇真抚养,虽碍于门中规定,他无法名正言顺地将其收为弟子,传其武艺,并给予最好的生活条件,但他这十几年来却一直私下偷偷将门内志高绝学金蚕丝雨教给自己的儿子,以减少内心的愧疚感。

    当他看到飞扬厚着脸皮请求自己不要去赴约时,其实他的内心是宽慰的,觉得自己实在是教导有方,但是为了维护掌门的尊严,他又不得不拉下脸来,训斥了飞扬一顿。

    压下心中的感慨,青松试探性地问道:“怎么,难不成你恨上崇真了?”

    云飞扬连连摆手否认,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师傅误会自己是个爱记仇的人。

    由于这个世界多了南诸这个变数在从中作梗,与原剧情相比,云飞扬无疑受到了更多的刁难,也变得愈发珍惜别人给予的真心。故而在与别人相处中,他变得极为谨慎小心,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惹得他人不高兴。

    长期的打压和排挤使得他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强烈的自卑感,觉得自己是否真的如同他人所说的一样,天生就低人一等,活该就是个打杂的,只不过这种情绪隐藏得很深,深到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整个崇真谁人不知门派里有个打杂的叫云飞扬,天生没脸没皮的,即使被人欺凌,也只会像个没事人地傻笑,也不记仇,过后还是笑呵呵地给每个人打招呼。即使是青松这种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也没看出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对,还一直以为在自己的谆谆教导之下,飞扬不出所料地成为一个心地善良,重视恩情,愿意以德报怨的人。而婉儿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更是不用说了,一心以为自己的情郎就是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傻小子。

    发现云飞扬并非如同自己想象那般嫉恨在心,青松还是松了口气。

    二十年前,为了接任掌门之位,他不得已隐瞒下自己早已娶亲生子的事实,没想到,这一弥天大谎一撒就是二十年。撒了一个谎,就必须用无数的谎言去圆回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相也越来越说不出口。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看到唯一的儿子嫉恨着自己。

    “既然如此,我不允许你离开崇真。”

    云飞扬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不信师傅会不知道自己在崇真过的到底是怎样水生火热的生活。多年的相处早让他知道对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话既已说出口,就没有反驳的余地。

    师傅,这也是您所说的不得已吗?他不免有些失望,但却没有选择反抗,而是恭顺地应了下来。

    而青松也早已习惯飞扬的言听计从,也没多想,依旧习惯性地鼓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树林。

    云飞扬呆愣地望着黑衣人离去的身影,心中好似被塞了一团棉花,闷得难受。

    一阵微风吹过,树林里的叶子此起彼伏地沙沙作响,并隐约地露出了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