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谁是凶手

饮酒斩桃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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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茶是门艺术,茶叶的好坏,开水的温度,以及卖茶人的手艺,都关系到茶汤的味道。这一口饮下,茶汤温度尚可,卖茶人技艺自然没得说,那么难喝只能归结于茶叶太差。不过,润君还是饮的很痛快,来来往往这么多回,他早习惯了这味道,能解渴就成,他从不讲究那么多。

    相较文绉绉的饮茶,随从将士自然更喜欢畅快的饮酒,润君也曾问卖茶人,反正是赚钱,泡一壶茶还需要些时间,不如卖酒更干脆。如此一来,岂不是双方都高兴?卖茶人是这般回应的:我茶叶虽差,可至少是自己亲手种下的。你若叫我卖假酒,或者从他人那低买高卖,那可违了我的心意。

    这话很虚伪,大概有点贱人立牌坊的意思,不过润君了解他,知道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也许在他心中,他的茶真值这个价。卖茶人没有名字,但俯身喝茶的时候,润君用余光看清了卖茶人眼中的意思。

    他叫润君五更来找他,至于为何是五更,因为卖茶人眨了五下眼睛。

    驿站有许多帐篷,每人都能分上一顶,不过棉被是前人睡过的,无人清洗油腻的很。润君心中泛恶心,佯装睡熟,好不容易熬到五更,听耳边呼吸声匀了,便出了帐篷往约谈地点奔去。那是一棵巨大的槐树,需要五六人才能抱拢,所以用来密谈是再合适不过了。

    夜深,润君感到奇怪,卖茶人向来守时,眼下又过了半刻钟,还不见他影子,莫非是出了意外?最后,润君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卖茶人仍旧没有现身,怕是事情有变,正欲离开,忽然黑暗里有人影掠过,这人速度奇快,像是逃走,也有几分圈套的意味。润君发现了倒地不醒的卖茶人,确定断气后,他没有犹豫,顺着黑影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即便是骗局,这黑影也与卖茶人之死脱不了干系。润君知道有人在引导他前进,他没有选择抗拒。黑影回了驿站,钻进了一间简陋的矮房,润君在他进屋三息后,敲响了紧闭的房门。

    “请进。”屋内传出的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原来门没锁,轻轻一推便开了。润君目光探进室内,发现有四人正望着他。这应当是一家老少了,年迈的老母亲端坐在太师椅上,媳妇在为她搓脚,盆里的水还烫着,往外腾腾冒着热气儿。年轻小伙儿脸上笑吟吟的,看着挺和气,想来是适才回声的那位。至于最后一人,这人长着一脸凶相,是个中年人,身材中等,坐的位置很靠后,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见有人进屋也不为所动。

    “有事?”年轻小伙儿走过来,打量了润君一会儿,大概见他气度不凡,语气作态还算客气。

    “原来边郊驿站还住有普通人家。”润君大大方方找了张板凳坐下,板凳很矮,以至于坐态有些滑稽。

    “我们是原住民。”泡脚的老母亲喃喃道,“早在驿站成立起来前,我们就在这生活喽。”

    “普通人家想在驿站谋得一寸生存空间,想来绝非一件太容易的事情。”润君望着这一家四口,语气渐渐沉重,“我看了你们楼房四周,没有圈养牲畜,也未种植庄稼蔬菜,再看你们内屋,没有柴刀,也没有手工艺品。那么,你们家四口人吃什么?”

    “这世道只要勤快些,总是饿不死人的。”媳妇停了停,回头向润君说道。总体而言,是一张令人眼前一亮的脸,难以想象在这样的家庭里,竟有这等姿色的美人。

    润君点头道,“有理,可惜我还是闻到了。”

    “闻到了什么?”这回,轮到角落里面相凶恶的中年人发问了。

    “血腥味。”润君故意挺起鼻子,嗅了嗅道,“只要杀了人,就算手脚再快,短时间内也没法将那股腥味彻底清干净。”

    媳妇替老母亲搓脚的手一顿,她回首一刹那,明媚如桃,她举高双手,笑道,“你看我手,洗的干不干净,有没有血迹啊?”

    润君很认真地看着她的手,因为水中搓的太过用力,掌面有些发红,看起来的确像血丝,洗脚,又或是为了隐藏什么?依照常理,她的嫌疑确实最大。可是,润君很清楚,他知道凶手另有他人。于是,他对小媳妇道,“不是你。”

    媳妇脸色一暗,不再言语,回身过去继续替老母亲搓脚。

    润君的眼神望向角落,面相凶恶的那人感受到目光,愤然站起道,“你什么意思?!”

    这就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意思了,都说人的性情会由面相体现,那么这人大概就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了。从外在表现来看,这人很可疑,具备杀人的身体素质,可润君还是摇头,叹气道,“别装了,我知道不是你。”

    如此一来,被润君排除了两人,那么真正的杀人者,要么是年轻小伙儿,要么是他颤颤巍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母亲。这两人看起来都很寻常,年轻人有不知天高地厚的锐气,老母亲有看破世俗,只想颐养天年的那份安定。他们都太像那个年纪该有的状态,至少,在润君眼中难以辨出一二。

    “你该不会怀疑老身吧?”老母亲瞪大眼睛,眼角的皱纹深得像用刀刻上去的,她已经很老了,整个人都像萎缩的枯藤。以她当下的状态,实在难以想象如何去杀人。

    润君不语,反而望向年轻小伙儿,想听听他的说法。不料,年轻小伙儿答的干脆,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奈的姿势道,“这般看来,我的嫌疑最大了?不过,我一身白衣,若杀人必定染血,可你看我一身纤尘不染,矛盾否?”

    很有道理,三息的时间换掉全身的衣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一定是弄错了。”年轻小伙儿看着润君,很笃定地说道。

    “不,凶手确实是你们其中的一个。”润君笑着说道,“只不过他太擅长伪装,并成功利用了其他所有人,甚至……骗过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