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iqugela.net,最快更新我的手背有只眼最新章节!
我猜不透张死墨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但一定是和四眼脖子上的东西脱不开干系,四眼被张死墨这一声整的有点懵逼,没敢说话一直用眼睛瞟我,我觉得有点好笑,四眼这商场精英怎么连高中生都怕。
我盯着四眼脖子上的东西半晌终于想起那是什么,这玩意儿叫佛牌,是泰国佛教独有的一种护身符,和西藏的擦擦佛属于同类,只是体积更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国内流行起这个,好多人不惜花费巨资专门从泰国恭请。我有个同学他老妈是做个体经营的,在市区很繁华的路段开了一家大型水果店,听说单卖瓜果每年进账小百万,后来有段时期不知怎么回事儿生意直线下滑,他妈听熟人说有种佛牌叫“古曼童”招财很灵验,就找了很多关系,托泰国的亲戚帮忙恭请了一块牌子,请回家的时候我刚好去他家打电动,他们家四口人一人手执一根香就在楼道等着,见到牌子一叩首,进门一叩首,恭请到供桌前又是一叩首,供果香烛酸奶可乐供桌上一样不少,对待那指节长度的小牌子比对待祖宗还恭顺。当天晚上他留我在他家吃饭,他妈煮了饺子,头三个先端去孝敬了那块牌子,后来才轮到我和他家人……
灵验不灵验我也没亲身体会,不过他家的水果店确实平顺地开了好多年,甚至有段时间那片路段的商铺店租上调,很多同行开不下去他家也没倒闭,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后,最终成了那片唯一一家水果店,送他到学校的车也由大众变成宝马又升级成保时捷,我推测他家的水果店确实是赚到钱了,至于是不是那个古曼童的功劳,谁也说不清楚。
自从我同学家这个事情后,我有段时间也蠢蠢欲动过,甚至积存了很多压岁钱也想托人请一尊,不过打消这念头的原因是在网上浏览了不少帖子,知道恭请这东西是存在风险的,佛牌有正牌和阴牌之分,所谓正牌,是泰国的寺庙,僧人亲自加持,然后销售以换取资金建造佛庙等佛教设施的牌。主要代表牌种为崇迪,象神,必打等。所谓的阴牌则是由龙婆,阿赞,古巴(这些是对泰国上座部佛教的和尚或在家居士的称呼)亲自设计并且牵扯鬼和恶趣三道中其他有情,众生来施法做牌。我同学家里请的“古曼童”就是这类。供奉古曼童其实和道教的养小鬼差不多,不过在泰国的教义里,认为古曼童中的小鬼都是意外流产或者不幸夭折的小孩的亡灵而不是恶鬼,供奉他们其实是做好事,算作结善缘,但仔细想想这个和佛教轮回超度一说又有出入,鬼灵的善终是轮回投胎,那又为什么要把该去投胎的灵魂封锁在狭小的牌子里,期望通过它们获得财富。
除却害怕请到阴牌遭到反噬,我打消念头的根本原因是从我同学嘴里无意听到他们家古曼童的制作材料,里面有婴儿的骨头,有人油(即尸油),还有庙土等很多邪门的东西。我当时听了这个真挺佩服我同学他妈,每天能把这些材料做成的牌牌贴着皮肤挂在脖子上,他妈这是怎样的勇气!
我猜四眼现在脖子上挂的这块,应该也是阴牌,而且从张死墨的反应看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寺庙出来的东西,只是我对佛牌种类研究的不是很透彻,也看不出这是哪种阴牌。
“是那个高人推荐我买的。”四眼道,“我做完手术在他店里喝茶,他推荐了这块佛牌给我,说是可以祛病保平安,另外也有招财的效果,而且当时店里还有几个老客,都说这东西很灵验非常不错。”
我没问四眼是包了多大的红包才把这块佛牌请到手,单从质地来看绝对不便宜,因为那个串佛牌的链子都是檀木珠的。张死墨听四眼这话挑了下眉,边喝水边道:“我劝你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这块牌子的气息不干净,对你手臂上的东西也没作用,别戴着戴着撞见什么邪门的事情,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他这番话有点故弄玄虚的味道,我知道他身份,自然清楚他说这话跟“故弄玄虚”四个字儿扯不上任何关系,但四眼就不这么想了,看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把张死墨的话放在心上,拿着脖子上的牌子左看右看,看得出对这块牌子非常喜欢。
“气息?”四眼眨了眨眼睛,把那块牌子捧到鼻子底下狠狠嗅了嗅,“不是我说你小同学,你这么大点儿人装神弄鬼没有可信度,这牌子一股子香味儿,肯定之前摆在寺庙供过香的,你不懂不要装懂,更不要乱说……”
“那你当时为什么找我们救命?”张死墨不以为意,“你找我们求助凭的是直觉,今天你坐在这里,恐怕也不是来显摆自己被割了块肉吧?还是说你这人本来就缺乏安全感,最近天天往我俩这儿跑,是来寻求安全感的?”
四眼被噎得无语,动了动唇想反驳,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最后一摆手干脆不提这一茬,只是将那块佛牌小心揣回领子里,紧贴肌肤藏起来,张死墨看他这样子知道劝说无果,干脆打开我的笔电去上网,我看他戳开游戏界面开始打游戏,不得不承认还是挺震惊的,虽然十几分钟的时间他操作的角色死了好几回。
四眼跟我聊了些有的没的,看表已经23点多,告辞回房,我开门送他的时候走廊的人已经散了,只有大炮靠在自己套间门口抽烟,看到我和四眼吹了声口哨,叼着烟吊儿郎当说了句“呦呵,贱人你们仨完事了?”
我知道大炮是没话找话想和我“重归于好”,也就没有理他,这人太不着调,如果当时大巴从机场开出来他让我下车,那就没有之后发生的很多破事了,然而没有如果,说实话,我有点痛恨他。
四眼停住步子,缠着纱布的那只手抬了抬金丝眼镜,“这位同学,这么小就抽烟,小心肺痨,即使肺痨是你四十岁以后要考虑的事情,那也有科学家表明抽烟会影响下一代智商,我推测你应该和坚仁同学差不多大,就按你25岁结婚生子,那算算差不多七……”
四眼一个“年”字儿还没说出来,大炮一口烟喷过来白了他一眼,然后“砰”地一声关门回房了,四眼耸了下肩扁扁嘴,“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谦虚,孺子不可教……”
我和四眼在走廊聊了一会儿送他到电梯口,他挥挥手跟我道“晚安”,我看着他走进电梯,手臂上缠绕的纱布格外显眼。
“哎!”
四眼按住电梯等我说话,我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臂,没来由有点悲伤,“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手术没用怎么办……”
四眼顺着我的目光看着手臂上的绷带,笑了下,“人和人还是应该多点信任的,如果……如果真没用的话,还能怎么办……我只能坦然接受死亡,梅坚仁同学,你说对吧?”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在他说到“坦然接受死亡”的时候有点难受,认识四眼虽然不久,但他是个蛮不错的人,如果命运可以选择,我希望厄运不要发生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