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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帅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因为是目睹了张教授参与盗宝活动的唯一幸存下来的目击证人,如今成了左右局势的关键的人物——甚至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众人的命运。
他们现在面临一个天大的难题,如何汇报这次“探险事故”?
整个探险活动可谓死伤惨重、代价巨大。除了黎天明、金银兄弟的两队人马之外,靳国强手下的四个工作人员也牺牲了……还搭上了老喇嘛跟扎西多吉等无辜路人的几条命。
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躲在背后暗中操纵这一切的张教授。
老王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拍着桌子咆哮着:“向上级检举揭发!这老小子长了一副忠厚面孔,背地里干那么些下流龌龊的事情,真他么恶心!”
苏醒摇头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只凭刘小帅的一面之词,我们还无法认定取走水晶球的那人就是张教授。”
老王喷着唾沫道:“还要什么证据?明明是老张头带人把水晶球取走了,我们都亲耳听刘小帅说的!那死鬼郝老大也承认了——再说,除了他,谁还能使唤得了黎天明的手下——黎天明那个家伙的叛变,说不定也是他指示的呢!”
苏醒摇摇头:“还是那句话,缺乏证据。”
梓杨看苏醒这么一根筋搞“证据确凿”那一套,也不仅有些着急:“在寺庙里刀疤金也承认了,当年派人害死阿冲父母的背后主使就是龙头,这个有点逻辑的人都能猜得出来,这个龙头很有可能就是控制黎天明的张教授。”
苏醒惊诧地说道:“还有这种事?”
老王频频点头道:“有有有,我们都听到了,把一家人都祸害了,太他妈残忍了,我当时听得眼泪都下来了。要不是那谁把阿冲藏起来,估计也早被灭口了!”
众人眼睛齐齐地望向阿冲,阿冲两眼默然地看着地面,心静如水一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苏醒叹了口气道:“可是黎天明已经死了,现在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张教授跟着一切有关。”
老王指着莫老三道:“老莫儿!你他妈也是张教授的狗腿子,你说说,到底有没有这事儿?!张教授是不是个卑鄙阴险的老混蛋?!”
老王这个人嫉恶如仇,虽然张教授请他吃过饭,两人也算有点“交情”,但是得知他的为人之后,心中对此人也起了极度厌恶之情。
莫老三苦着脸连连摇头:“口说无凭啊,口说无凭。”
老王一把扯住他的耳朵道:“你个老滑头不老实!说!到底有没有!有没有?!”
众人没有料到老王会动手,但是莫老三跟张教授的关系确实不一般,跟黎天明那伙人也有说不清的关系,此时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场面一时很尴尬。
“劫数啊,劫数!大哥,你听我解释啊!”莫老三哀嚎着。
“有什么好解释的!听老李说,你这双狗眼也是张教授给你镶上的?!你两关系肯定不一般!说,当年到李家村害阿冲父母的人里面,有没有你?!”老王得势不饶人,说到激动处手下越来越用力,莫老三耳朵都被扯的变形了。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蹬鹰,莫老三再皮也经不住老王这么欺负,一用力硬生生把耳朵从老王手里夺出来,梗着脖子吼道:“你听我说成不成?!”
老王一愣,“你说,你说!说不出个道道来老子今天拍扁你!”
莫老三愣怔了一下,气呼呼地说道:“李家村的事儿,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刀疤金他们去李家村的时候,我的眼睛早就瞎了,怎么会参与这事呢!?“
老王不依不饶地说道:“谁知道你眼睛什么时候瞎的?万一是干完坏事后瞎的呢?你说没去,有证据吗?”
真是活学活用,他把“证据论”这一套弄到莫老三身上了。
莫老三哭笑不得,这个他确实没法证明。只得看着梓杨语气哀怜地说道:“兄弟你是个讲道理的人,你觉得我莫老三是那种人吗?”
老王一拍桌子:“奥!他是讲道理的人,我就不道理是吧?你埋汰谁呢?!”
莫老三这这蛮不讲理的呆霸王给弄怕了,摸着良心诚意拳拳地说道:“我的来历两位兄弟也都明白,我也是去年机缘巧合之下才遇到黎天明他们,你们当时也在场。后来黎天明才把我引荐给张教授,张教授看我可怜,给我治好了双眼。
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既然人家治好了我的眼,那我也得帮人家做点事情吧?不过诸位放心,我从来没做对不起大家的事情……”莫老三眨巴着眼睛说道。
老王眯着眼睛看他:“就这么简单?我怎么觉得你特么在撒谎呢?要不要尝尝老子的五指山?”
老王伸着蒲扇般的大手晃悠着,把莫老三吓得连连后退,真担心这个呆子一言不合就动手——他那一身蛮力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了,一掌拍实了自己骨架都要散了。
梓杨想想莫老三这家伙虽然一贯猥琐,但是一路上也帮了不少忙,不像是跟张教授串通好的,看他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被老王吓得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咳嗽了一声替他解围道:
“别吓唬人家了,你继续说罢,这里面就你接触黎天明最多,你还了解哪些情况?”
莫老三看终于有人替自己做主,知道这呆子挺听梓杨的话,舒了口气说道:“根据我的推断,黎天明对龙头早就有反叛之心,只不过龙头实力太强,所以他一直委曲求全。
这次寻宝是个难得的机会,黎天明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知道这次的宝藏价值非凡,准备私吞了宝物直接越境,一举逃脱龙头的掌控——所以他才敢冒险害死靳队长的手下。
谁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张教授早就算计好黎天明这步棋,所以提前布下银子这支‘影子队伍’。银子肯定早就被张教授给买通了,明面上是咱们三支探险队在搜寻,暗地里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率领银子他们提前把宝物劫走。
我猜他的如意算盘是,如果黎天明找不到宝物埋藏地点,那自然没什么花头,治他一个谋财害命之罪。
如果黎天明能找到宝物埋藏点,那就栽赃陷害他,把银子那队人的命算在他的头上。
不管哪种结果,黎天明都是必死无疑。
现在,黎天明和刀疤金都死了,银子带着水晶球消失无踪。他这一石二鸟之计用的真是妙啊!
小兄弟你嫉恶如仇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们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张教授参与了盗宝活动,也无法证明龙头跟张教授就是一个人。
现在不管我们提出什么指控,他都可以把问题推到黎天明身上,反正死无对证。”
莫老三这块老姜到底是比较老辣,一顿话把利害关系分析的清清楚楚。
苏睿点点头道:“前辈分析的很透彻,这也是我们担心的。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的话,很有可能连诸位也牵连进去。所以,我的意见是,不追究张教授的问题……”
老王急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刘小帅不是见过张教授吗,让他们对质呀!”
苏醒摇摇头:“太危险了!如果张教授反口说,是你们跟刘小帅合谋害死黎天明夺走宝物呢?”
老王一愣,张口结舌道:“这、这他妈的……没天理了吗?”
众人都先入为主,认为张教授才是背后主谋,倒是没想过黑白颠倒这一层。
毕竟从官面上来看,这次项目是靳国强领导的,张教授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想必他也早就准备好了不在现场的证据。
倒是幸存的众人,都洗脱不了谋财害命的嫌疑。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与“境外势力”混在一起,关系还挺“亲密”。
苏醒深吸一口气道:“所以我们决定,不揭破这层秘密。在探险报告中把张教授从银子这支影子队伍中抹去,所有事故责任由黎天明和金银兄弟承担。”
说完之后,又补充道:“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张教授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用了什么手段,他现在仍是执掌大权的要员,手上的关系和背景都非常复杂,我不用说你们也都明白。如果贸然撕破脸皮的话,以他的能力,给你们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太简单了,到时候你们有口也难辨。即使我们也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众人都不做声,心知苏醒说的这个情况太有可能了。
苏睿看气氛很沉重,安慰大家说道:“哥哥的这个方案我们仔细验证过,张教授毕竟还不知道银子那支队伍里有人幸存,他一定以为没人知道他偷偷取走了水晶球。所以,我们安排由黎天明和金银兄弟来承担罪名,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这样做,最起码短时期内可以相安无事。”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音。
苏睿询问似得看了看梓杨,梓杨两手一摊,摆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众人一起看向阿冲,一直沉默的阿冲缓缓地点了下头,显然,他也认可了这个解决方式。
“那刘小帅这个多余出来的家伙怎么办?他毕竟见过张教授,难道把他给‘嗯哼’了?”老王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苏醒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这糙汉满脑子的阴险毒辣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冷静地说道:
“我们决定消除刘小帅的部分记忆。
现在的情况是,张教授跟宋青梧和银子三人合谋,带走了水晶球。刘小帅是知道这一切的唯一幸存者。我们把张教授跟宋青梧从刘小帅的记忆里删除,只保留银子取走水晶球的环节。让张教授相信我们并不知情,这样大家就会安全了。“
“这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了?刘小帅毕竟见过张教授,只要让他们一见面,那还是要露馅。”
苏醒点点头道:“这个问题我有考虑过,这刘小帅虽然见过张教授,但他不是核心人员,跟张教授没有直接接触过。而且我给刘小帅看过张教授的照片,刘小帅并不是十分确定的样子,说明张教授加入队伍的时候,可能经过简单的易容。如果说刘小帅不记得队伍里有张教授这样一个人的话,那情理上也是说得通的。只要我们改动下刘小帅的相关记忆,就可以打消张教授的疑虑。”
梓杨突然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跟刘小帅聊过了?”
苏醒看着梓杨,缓缓地点点头。
梓杨双目直视着他:“你们,是不是已经消除了他的记忆了?”
苏醒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似乎有点钦佩他的观察力,又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靳国强呢?”
苏醒沉静地说道:“除了刘小帅之外,我们没有动过任何人。
据我们所知,在刘小帅交代情况之前,靳国强队长就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他对张教授和宋青梧参与夺宝的事情并不知情。这也省去了我们很多麻烦。“
梓杨继续问道:“今天的会议这么重要,为什么不等靳国强醒了跟他商量?”
苏醒道:“这正是我要特别说明的一点,靳国强队长是一位职业军人,服从纪律、如实汇报是他的天职,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张教授和宋青梧参与夺宝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这也是我们共同商讨后得出的意见。”
“你们之前就已经商量过这事了?”梓杨纳闷地说道。
苏醒看了看阿冲说道:“是的。”
梓杨也看着阿冲,阿冲对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梓杨一下明白了,苏醒他们今天提出的方案,已经得到了阿冲的认可。
既然这样,那自己更没什么好疑问的了。
梓杨忍不住自嘲道:“你们既然已经定了,那就直接通知我们就好了,何必费劲巴拉地说这么半天……”
苏醒笑笑:“尊重队伍成员每一个人是我们的原则,所以我们开诚布公,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们的决定。”
梓杨咧嘴一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咱兄弟两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编外人员,不用太客气的!”梓杨说着碰了碰老王的胳膊,希望他能接茬。
老王没有理会梓杨的话,他少见地摆出了一副苦苦思索的状态,突然张口说道:“你们这个方案看起来挺完美,不过有个天大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