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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骏道:“是什么人干的?他既然为这面镜子杀了老何,为何又不把镜子带走?”
陈警官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两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陈警官忽然问道:“有几个人知道这铜镜的事?”
林骏道:“我就知道三个,我,何主任,还有那个农民。”
陈警官推理道:“这镜子是何主任贪污的赃物,他自然不会声张……对了,你是从哪里知道何主任横死的消息的?”
林骏微微一笑:“八万啊,你怀疑我?”
陈八万给林骏发了一根烟,自己也点上,笑道:“不该怀疑吗?那可是凌晨五点啊。”
林骏道:“医院、派出所,到处是我的眼线,这么大的事,我还能拿不到一手消息?”
陈八万道:“咱们林总神通广大。再排除你,那就只剩那个农民了。”
林骏道:“其实打昨天那人把镜子掏出来,我就有点怀疑,咱们现在费尽心思在找李淳风墓的线索,突然,有人拿了一面唐朝镜子到我店里,还说是从山上捡的,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陈八万道:“那你没派个线人盯住?”
林骏道:“当时何主任在场,我怎么派?”
陈八万想想也是,便没再说话,短暂的沉默了一小会儿,陈八万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林骏努了努嘴,说道:“你先想想这镜子怎么处理?”
陈八万道:“处理什么?我拿回家研究嘛。”
林骏微微一笑:“你不怕?”
陈八万弹了一下烟灰,不屑地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还真不信一面镜子能把我给杀了。”
林骏收起笑容,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无论给咱们送镜子的人是什么来意,至少,这是一条线索,我们应该追着查。一面唐朝巫教的镜子出现在这座县城,十有八九和李淳风有关。”
陈八万道:“的确,不能再这么傻等了,咱们必须得拿到主动权,听说金老头的人已经从《推背图》里看出什么线索了。”
林骏道:“恐怕是唬人,他们能从《推背图》里看出什么?”
陈八万道:“你也别小瞧那帮人,都是国内外的唐史名家。”
林骏看起来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踱步到路边,挥手拦出租车,说道:“闲话不多说了,先去杨树村,会会这个送镜子的农夫。”
杨树村在县北的窟山脚下,距离县城颇远,好在现在乡下都通了水泥路,司机开到八十迈,不到一个小时,已经到了村口。
两人下车,恰好碰到一个妇女挎着竹篮去田里,林骏忙把她拦住:“大娘,打扰一下,问个人。”
妇女看到这两人,一人身着唐装,温文尔雅,另一个穿的花里胡哨,像个二流子,顿时觉得这个组合有点奇怪。但还是很热情:“小伙子,你说。”
林骏道:“您村里是不是有个男的,大概五十多岁……”
大娘咧嘴一笑,打断道:“俺们村好多男的,都五十多岁。”
林骏懵逼,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别急,您听我说完……”
大娘又打断他:“你说。”
林骏无奈,只好抓重点:“个头不高,一米七左右吧,左腿有点瘸,但不太严重……”
大娘想起来了:“噢,你说三组的李瘸子吧,是不是下巴有颗痣?”
林骏大喜:“对,对!”
大娘道:“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北,走个二十来分钟,有一个岔路口,右拐,就是李瘸子他们村。”
林骏看了陈八万一眼,后者也在看他,两人都是同样的心思:没想到真有这个人。在出租车上,两人越想越觉得,这个人可能是谁乔装打扮来给他们送线索的。
顺着大娘指的路,一直走到李瘸子村里,向村口的老人打听,那老人指了指村子中段的一棵槐树:“那棵槐树下面就是李瘸子家。”
两人走过去,敲了很久的门,里面却没回应。陈八万趴在门缝看了看,说道:“门闩是从里面锁上的,家里绝对有人。”
这时,有邻居听见响动,走出来看,发现两个奇装异服的人站在李瘸子家门口,喊道:“别敲啦,李瘸子不在,他昨天一大早就进城了,还没回来。”
林骏问道:“他家没别人吗?”
邻居道:“他儿子在外地念书,媳妇在邻县做工,这两天家里就他一个。”
林骏看了陈八万一眼,陈八万低声道:“去后门看看。”
那邻居却突然问道:“你们找李瘸子是不是……是干什么?”
两人一听,这人说话吞吞吐吐,显然是知道一些情况。陈八万一摸屁兜,那张50办的高仿警察证已经拿在了手里:“李瘸子犯了点问题,我们来找他了解情况。你对他了解多少,可以跟我们说一说。”
邻居一看到警官证,有些害怕:“李瘸子一辈子都老老实实的,最近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上个月他上山采药,回来后突然神秘兮兮的跟我们说捡到宝了,还拿了一块玉佩给我们看。第二天他拿着玉佩下山去卖,当天下午就回来了,气色不太好,我们一问,果然没卖成。他是不是贩卖什么国宝了?”
陈八万没接他的问题,反问道:“他昨天又是为什么下山?”
邻居道:“月初了,给他儿子打生活费嘛。”
陈八万又问:“这段时间,除了我们,还有没有人找过李瘸子?”
邻居表示没见过,陈八万又问了几个诸如李瘸子在哪里捡的宝、上个月卖玉佩为什么没卖成之类的细节问题,那人皆是说不上来。陈八万只好作罢,给那人发了一根烟以示感谢,那人把烟夹在耳朵上,有一种协助警察办案的自豪感,高高兴兴进屋去了。
这种乡间土别墅都是独栋,一户跟一户之间有个一米长的狭窄过道。两人从这过道进去,想去后门看看,没想到这房子依山而建,屋后直接贴着山壁,根本没有后门。
陈八万道:“门闩从里面锁着,又没有别的门,李瘸子肯定在屋里。”
林骏四下看了看,没旁人,便指了指靠墙放的一摞木柴,陈八万点了点头,两人踩在木柴上,越墙而入。
李瘸子的家庭状况看来不是很好,除了临街主屋是水泥建筑,几个侧屋都是土房。
林骏一眼就看到了牛棚,破破烂烂,挂满蛛网。里面没有牛,只堆了一些破旧的农具。
他低声道:“这个李瘸子身上看来有不少秘密。”
陈八万问道:“怎么?”
林骏道:“他家根本就没有牛,但昨天他跟我说,镜子是他上山放牛时捡到的。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他为何要撒谎?”
陈八万没怎么在意,蹑手蹑脚走到主屋门口,挂着门帘,从门帘底部可以看到,木门是半闭的。
回过头,两人对视一眼,林骏点了点头,陈八万便朗声道:“警察办案,里面的人出来。”
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打了个转,惊起屋檐上的几只麻雀。屋里却没回应。
陈八万疑惑地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掀起门帘,一把推开了木门。
李瘸子在客厅里。
吊在房梁上。
面色乌青,舌头吐出三四寸,脖上的勒痕布满紫色的血丝,两脚悬空绷直,显然已吊死多时。
更为惊悚的是,他身穿一件大红色长裙,脸上画了浓妆,双目半睁,表情诡异。
饶是陈八万小半辈子见了不少邪事,但如此景象,还是头次见到,吓得他不禁往后退了两步,踩在台阶上,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