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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繁茂,数十尺高的冷杉与松树鳞次栉比,覆盖着大半个夜空;星光璀璨,月色撩人,却掩不住猫头鹰咕咕的叫声;秋风萧瑟,寒雾凝霜,深沉的泥土堆砌着层层落叶松针,顺着斜坡遍布整片森林。
两道身影在山林中飞快穿行着。
前方的身影动作飘逸,踏雪无痕,只溅起少许沙沙声响,便可一跃千尺;后方的身影动作矫健,势大力沉,飞奔起来犹若灰熊咆哮,却不失金钱豹的灵巧。成年人和少女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各自理应具备的特点似当有所调换,却恰恰在他们身上达成了和谐统一。
距离很接近了,嗅寻石在发热,索兰心知掌握这门宝物的困难。与目标离得越是接近,作为材质的黑曜石温度越是高昂,当持有者最终抵达目的地时,其温度更会增至数百。如此程度的高温,等闲一个未满百年寿元的僵尸都无法抵御,又何况寻常人类?
“我们大概还有五英里。”
感受着嗅寻石此刻的温度,时隔许久,索兰终于开口:“我能感受到这片森林里的杀意,艾莉亚,做好交战准备,对方既然是傀儡师,就不可能没有防御。”
“哦!”
艾莉亚很干脆地叫着,双持着两柄厚脊菜刀,显然比索兰更加兴奋。答应过后,深色的眼球立刻变得猩红发亮,喉部更剧烈地颤抖起来,只一瞬间,竟已进入交战状态!
“很好,有干劲就成,走吧!”
黑曜石热度开始飙升,前方的林地似乎也变得格外宽阔了,像是随时要出现一片空地。但索兰心中有数,他们在真正抵达敌人老巢前,必然要经过一片片障碍的干扰。棵棵冷杉矗立在肥沃湿冷的泥土中,栋栋松树洒落满地细碎纤针,却根本看不到松鼠的身影,不知不觉间,猫头鹰的叫声也变得稀少许多,周围似乎更加安静了。
沙沙,沙沙。
索兰轻巧地在林地上飞奔着,速度不快不慢,沿着奥林匹斯山绵长的山腰纵观而行,并察觉到地面松针的加厚。
噗,噗,噗,噗。
艾莉亚势大力沉地跑着,每一脚都带起大片落叶纷飞,也不知她挺着具娇小的身体,怎么动辄就那么大的劲儿。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凹陷,皮靴的重量也不算轻,她几乎每一步都会把整只脚没入松针里。
这里不是西伯利亚,然而松针厚度惊人,这里不是斯堪的纳维亚,然而气温似乎更加低迷了。索兰45度角仰望晴朗夜空,只觉山上雾气愈发冰凉,不怪松鼠野貂不会随意靠近,同样的海拔高度,这里的气温实在不是寻常温血动物能靠近的。
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有艾莉亚紧跟着索兰,索兰攥着愈发火热滚烫的石块,顺着那股气味笔直前行。
噗,噗,噗,噗。
艾莉亚一步是一步地踏着地面。
噗,噗,噗,噗。
她猩红的眼睛瞪着正前方,嘴角咧着兴奋的笑容,只是那双金色的竖瞳,仍如冷血动物般毫无感情色彩。
噗,噗,噗,砰!
艾莉亚陡然一声怪叫,左足刚刚落地旋即抬起,下一秒,一只枯瘦的黑黄手掌破土而出,直朝着她的脚踝抓去!
同一时刻,阵阵嘶哑嚎叫声骤起,毫无前兆地,就在两人四周三十码半径区域内,数十只枯瘦的手掌,全员破土而出,向天竖起干枯的手指!
“嗷~!”
左脚抬起,另一条腿同样一跃,在一个刹那间,艾莉亚全身腾空于地面接近三寸高。但枯黄手掌破土更深,小臂前伸,继续朝着她跃起的脚踝抓去!
噌!
菜刀钢德国造,德国造质量好,仅一刀下去,行尸的小臂便被劈成两截!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下不了厨了!
“哈哈,老子刚说什么来着!”
索兰仰天大笑,未等对方有所动作,主动伏身抓住一只破土的手臂,然后猛地就是一拔!
砰的一声,刚刚摆出起手式的行尸,顿时被他整个拔了出来!
一时间,海量松针与潮湿泥土纷飞,好大一个坑洞留在了地面上。行尸不知所措,嚎叫着被索兰拎了起来,下一秒就被撕成了两截!
同时间,艾莉亚也行动了起来。
她同时保留了灰熊与金钱豹的特征,如暴雷般轰鸣冲向一个目标,切掉伸出地面的胳膊,下一秒灵巧转身,再如暴雷般轰鸣冲向一个目标,再切掉另一个行尸的手臂,然后再灵巧地转身。
冲刺,砍,转向;冲刺,砍,转向;冲刺,砍,再转向;一时间,林地间轰鸣声连绵作响,满地松针被踏得麦浪起伏,波纹荡荡,更连展开一道道分明的行进轨迹!
“呃……好吧。”
索兰刚拔出第二具行尸并将它撕开,便住手了。
谁能想到,她菜刀玩得这么溜?
三十七具行尸,十八具最先遭殃的断了手臂,十九具随后遭殃的没了脑袋,断了手臂的锲而不舍赶紧露头,然后正巧就赶上了第三波,同样没了脑袋。
当然,艾莉亚并非瞄着脖子,单剩一颗头颅的行尸仍旧是存活的。感谢德国造菜刀的锋锐,那么多脑壳一个个横切起来,居然全都那么干脆。索兰可是知道,这帮行尸绝不存在骨质酥松的问题,他们的脑壳硬度与活人无异,等闲一个国家造的菜刀这么一路硬砍下来,非得崩刃不可。
“话说这到底是什么牌子来着,回家后真得再买一套啊。啧啧,麻衣的眼光就是好,也不知道亚马逊最近有没有打折。”
如此,一地的行尸未及半身出土,便被艾莉亚全员紧灭,索兰身旁亦躺着两具死尸,全是被他纵向撕成两瓣的。可以看到,这群行尸的伤口根本不会大出血,暗红色的血浆与内脏器官、肌肉组织融为一体,倒是能为事后清理提供便利。
当然,满地蠕虫爬动也是免不了的,现场非得好好处理一番不可。
今夜的第二场火灾,于森林中腾起,金色的火焰瞬间烧灼了半径三十码的空间,索兰留守在现场时刻紧盯着,令它绝不会向外界过度蔓延。雪莉的安全暂无需担忧,黑曜石温度不菲,金色气味缎带色泽如常,她很健康,而且毫发无伤。
“把菜刀也用火烤一烤。”索兰说道:“消毒杀菌,行尸那么臭,别把味道带得到处都是。”
火势需要烧灼片刻,时间暂且宽裕,略作小憩也是应该的。索兰迅速恢复着体力,看着艾莉亚毫无畏惧地靠近金色火焰,大胆将菜刀置于烈火之上,映得全身一片金黄。
他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啧了一声,问道:“你这些功夫是从哪儿学的,非常专业化,有人教过你吗?”
在第一时间,如闪电般穿梭在无数行尸间,规划明确地将它们斩臂斩首,且动作顺畅,手法娴熟,这可不是随便一个僵尸能做到的。战斗技巧,这非得是经过训练方能掌握的力量,绝非纯粹的种族天赋便能赐予。
艾莉亚不出所料地保持沉默,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了:“莫瑞亚。”
索兰皱眉:“莫瑞亚?”
“莫瑞亚。”
一句废话。索兰摇头道:“什么莫瑞亚?”
“莫瑞亚就是莫瑞亚。”
随即闭嘴,艾莉亚又是摆明了不想过多交代,一起居住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索兰明白她的意思。
莫瑞亚?
人名还是地名?
望着女孩不惧高温,烧灼菜刀杀菌的背影,索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一点点地交代自己的秘密,能有这个趋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