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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动声色换了个话题,和他聊起了老查理。
我这才知道展一笑特别能征服小动物,和老头子的大麦町玩得特溜,还帮忙给这只狗做了个全身护理顺便挤了刚门腺……分分钟解决了十几岁老狗狗便秘的问题。
总之老头子对这只狗当亲生儿子一样,于是对展一笑格外青眼有加。
“阿笑,这老头的斑点狗要是一只母的,你这会儿就能当他的女婿了。”我调侃的看了一眼展一笑,抬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老查理私人酿制的啤酒是我喝过的啤酒里最好喝的,比百威喜力好喝多了,微微的苦涩和冰凉感让人精神一振,格外舒爽,连气儿都顺了。
展一笑看着我,没说什么,也喝了一大口,思想斗争了几秒钟后,对着二楼说道,“堂哥,你下来吧。”
木质楼梯在并不太安静的夜晚咯吱咯吱作响,听声音就能知道,这个人比起展一笑结实一点,身上有不少伤疤。
“展大笑,你也可以叫我laugh展。”他有一头棕色的头发,小麦色的皮肤,肌肉匀称健美,穿着一套kappa的运动套装,看上去像个运动员。
好一个霸气侧漏的名字,我暗叹。
“你是混血?”我向他点头示意,他看我的眼神并没有敌意,但好奇得像个幼年期的儿童。
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是的,从我爷爷失恋后到了欧美各国至今,我爷爷和我爸爸都没有再与中国甚至亚洲女性再交往过。我的妈妈是赌城本地人,我的奶奶年轻时被称为法兰西玫瑰,老爸到现在都不太会讲中文。”
接着,展大笑给我讲了他名字的来历,说起来算是被他爷爷和爸爸坑惨了。
因为展大笑的爷爷对当年的丫头,也就是展一笑的奶奶念念不忘,这辈子就没怎么开口讲过国文,因此展大笑的爸爸因为不懂中文,给儿子起名字的时候,展一笑已经出生了。
展家的男人都比较要强,当时展家两位老爷子都去世了,展大笑他这个半洋鬼子的爸爸不懂中文,又不知道怎么给孩子起名。对着信件里龙飞凤舞的展一笑三个字揣摩了一个多小时,知道一代表最大的意思,觉得是弟弟在嘲笑自己孩子生的慢了。
最后的最后,他大笔一挥,在一上面,添了一个人字,美其名曰,大和一都是表示哥哥的意思。顺着这个逻辑,找回了场子。
很多年之后中文自学成才的展大笑和展一笑通信的时候,才知道展一笑的一笑,是出自“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名句,展大笑大吼了一声坑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听着兄弟两的起名血泪史,我也就放下了刚刚被怀疑而产生的戒备。
展大笑对于欧洲的繁华美洲的奔放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是个地道的老司机,无论哪一方面。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二十年以上的驾龄,驾照才拿了十二年……
这厮作风深受资本主义荼毒,各种开放,咱们华夏好男儿顶多是上至四十下至十四,他居然到了男女通吃攻受不分的程度……
最要命的,是他对于欧美的各种鬼怪了解可以写成一本研究手册,僵尸丧尸食尸鬼,基本上他大大小小的经验丰富得接近打一场英雄无敌的L号地图。
他说必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见识一下死的时候见识一下是不是真的有地狱三头犬。
展家的祖辈到了欧美大概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买彩票中奖、做生意成功、因此家底很丰厚,展大笑没怎么念过书,一直在外面浪。
听他讲述风土人情真是个很愉快的事情,我们聊了两个小时,他全程眉飞色舞,还满不在乎的喝光了展一笑杯子里的啤酒,之后又大大咧咧的喝了一口我的啤酒。
一升的啤酒他一口下去少了半扎。
展一笑摇摇头,“我去倒一点查理的酒到我杯子里,你别喝平凡的酒,他都没喝几口。”
展大笑直截了当的说,“他现在除了血,不会太喜欢其他喝的。”
气氛突然之间就尴尬了下来。
展一笑曾经明确表示不会对别人说我的真实身份,但此刻显然展大笑已经知道了,当然,他应该就是展一笑的专家。
可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怎样形容我的转变,怎样看待我此刻的立场,就这样让另一个人知道了我的新身份。
而展大笑是一个以屠龙为梦想的经验丰富除妖师,他在欧洲板块的公会APP排名是前100的。
幸好,他是个非常直率的人,不藏着任何秘密,而且他在跟我交谈之后,似乎还相当喜欢我。
若非如此,如果两兄弟要对付我,恐怕这会儿我已经去见上帝了。
“你很棒,什么地方都取过,就算不作为除妖师,你也是个有趣的人。”我由衷表示了赞叹,很想说点场面话,但是却不愿意虚与委蛇了,“如果换个立场,我们一定能成为更好的朋友。我对你和阿笑,都没有敌意。”
展一笑看了我一眼,眼神流露出几许歉意。但他很坦然,站在他的立场,我现在是否是他认识的平凡,出于萍水相逢,他没办法信任我。
冰凉的液体入喉,苦涩感过后只剩下了清爽的麦香。
“真是好喝。”我感慨道,一口喝干了剩下的酒。
酒是好酒,人是好人,但我的心情,糟的令人崩溃。
借酒浇愁,微苦的液体过了喉咙之后,确实喉咙里会回甘,但是心头的苦涩,却没能消去。
耳边是德古拉带着无比骄傲的语气对我说的那句,“我们从不怀疑同类。”
烦躁感让我产生了耳鸣般的冲动,一种暴虐的情绪在心底嘶吼,不如把所有人的血液都喝光,反正你饿了。
这种想法吓到了我,起身的时候我把身后的椅子撞倒了,里屋的查理老爹发出一声带着梦呓的叫骂声。
“我有点累,上楼去睡觉了。”
关上房门,我极力克制自己的心跳加速,但却只是徒劳。
被怀疑和欺瞒的愤怒如此巨大,以至于我难以克制,像是刚跑完热身短跑一样,我全身的血管都在躁动,毛孔扩张,指甲开始发生了转变,变得尖锐而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