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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霞泛起暗风动,巧遇紫光拂日间。
看着这地上的杏花,薛忆霜不禁第一时间作出了如此反应,这当真不会有错,这个招式确实是“沾衣芳”,而且喜欢用杏花作为“沾衣芳”的媒介的,只有一人了。
“查姐姐?”薛忆霜正回过神来之际,只见得此时人群之中跃出了一个人来,那人身着一席杏色的纱裙,摇缠一条青色腰带,足踏忆霜靴子,风华绝代间还略带飒爽英姿,那正是查雪柔不错了,她此时身着一身女装出现,相较以前,更加的动人。
“查姐姐!”薛忆霜下意识喊道,而查雪柔此时并未即刻理会薛忆霜,因为她已然一跃隔在了古鸿与王忱之间,扭头看向古鸿,心中却也说不出的复杂,那是欣喜,那是惆怅,那也是一种久违了的无奈。
古鸿看着查雪柔也是一愣,他则更加恍惚,好似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便是那曾今一同冒险闯荡的查雪柔,因为她几乎没有女装扮相在古鸿面前展露过,所以也是叫古鸿有些不敢相认,只得口中颤颤巍巍说道:“查,查姑娘?”
听得古鸿叫自己,查雪柔的眼神又划过一丝喜悦,但是她却没有一直看着古鸿,而是对着他说道:“你先停手。”说罢,便又对着王忱说道,“王忱大哥,还请你也停手,我们借一步说话。”
王忱见得查雪柔突然出现,其实也是一愣,毕竟这个迷蝶谷的小姑娘,他一直觉得有些意思,而且自己本来也没有动手的意思,闻言便已经将手中黑刀收起。
“查姐姐!”薛忆霜见得此时好似二人终于停了手,这才小步上前,对着查雪柔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查雪柔此时方才得了空回答薛忆霜道:“说来话长,不过我确也是为了此事而来,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眼看着查雪柔说罢,便指了指那酒楼,示意众人先进屋去说,薛忆霜则没有多少意见,就连王忱也是无奈一叹,随即转身便进了酒楼,可是古鸿刚想开口再询问什么,便是觉得耳朵一疼,回过神来之际,自己的耳朵已经被揪起。
“臭小子,出去一趟别的不好好学,学会跟人打架了是吧?”敢这么揪古鸿耳朵的,那必然就是古鸿最害怕之人,也就是自己的娘亲了,她此时也见事态平息,不由怒由心生,忍不住上前想要教训古鸿一把。
“娘,娘,疼,放手。”古鸿从不敢反抗自己的娘亲,便也只好叫着求饶。
而薛忆霜见状,也是一阵惊愕,心道自己怎么把古鸿娘亲还在这儿给忘了,但眼下形式,也不得不先规劝道:“伯母,古鸿这般冲动冒失是不对,但是我想他一定不敢再这样了,还请伯母先放开他吧。”
“真的?”古鸿娘亲闻言,自然不是问薛忆霜,而是借着薛忆霜的话问古鸿,言语之间,手中的劲道可是丝毫没有渐弱,只叫古鸿疼得连声说道:“真的,真的,我以后不会了。”
“好,那是给我未来儿媳妇面子,放你一马。”说罢,只见得古鸿的娘亲才把自己揪着古鸿耳朵的手松开。
可是这话古鸿则因为被揪着耳朵没有心思顾及,但是薛忆霜闻言却是心头猛然一颤,只见得她下意识看向查雪柔那便,但见查雪柔此时正站在酒楼门口,恐也是走了半路看到古鸿娘亲突然出现,而好奇观瞧。
“希望查姐姐没听见吧。”薛忆霜心头默念道,毕竟此时太过突然,自己虽然已经决定告知查雪柔,但是便不是此时此刻,但是看着查雪柔好似只是好奇观瞧地看着二人之时,心中的不安方才稍稍落定,想着她当是没有听得吧。
而古鸿得了自由,便用力揉着自己的耳朵,随即又对着娘亲说道:“娘,您先回去,我还有要是要谈。”
作为母亲,哪里会顾得上儿子有什么要事,都是孩子,又有什么要事,只不过,她此时的眼中,又分明多了一丝惊喜,只见得她此时看着那酒楼门前的查雪柔,偷乐着对古鸿说道:“臭小子,这位姑娘又是谁啊?”
古鸿也是不想,自己的娘亲原来见到自己与女子有所交集之时,竟是这等的反应,先前看到薛忆霜与红雀之时,已然如此,本还以为之时意外罢了,真想不到,当她看到查雪柔之际还是这般,这叫古鸿,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见得古鸿脖颈一红,便想开口解释:“您说的什么话,我们也只是……”说道此处,古鸿也不知怎么地,也不敢再说出“朋友”这两个字,归根结底,便是自己与薛忆霜一般,到头来还是犹豫了,他便这么直接一说,虽然只是搪塞自己的母亲,但依旧是等于将查雪柔对自己的情感无情推开,而自己,却又当真能如此吗?
眼看着古鸿由于,薛忆霜的心中,又不是滋味,起来,可是现在的她,便是信任古鸿,所以她虽然好似也有些不太开心,但还是强装笑容对着古鸿娘亲说道:“伯母,这样啊,您先回去休息,我们谈完事情,把这误会解开,就回来。”
在古鸿娘亲眼中,当真是越看这个未来儿媳越喜欢,主要就是她不拘束,古鸿娘亲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也喜欢跟自己一类的人,二来就是她说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要说自己归根结底,还只是希望古鸿能回家,而薛忆霜便是有意无意让她觉得,这个女子是个会懂得顾家的女子,这便也冲着薛忆霜微微一笑,随即又摆着臭脸对古鸿说道:“我是给我未来儿媳的面子,臭小子,早些回来,不准再跟人动手了。”
这每一句“未来儿媳”当真是一把把尖刀,一出口便是会扎进二人的心窝,只见得二人闻言同时一愣,随即有些惶恐地看向酒楼之前,不过还好,只见得此时的查雪柔早已转身进了酒楼,所以二人便也暂时放宽了心,对着古鸿娘亲点头应允,便目送着她离去。
“对了。”只见得古鸿忽而又想起什么,便扭头观瞧,只见人群之中,红雀便是站立于此,便上前对着红雀说道,“红雀姑娘,抱歉我还有要事在身,辛苦你与我一路奔波,想你也是累了,不如先回得客栈歇息,这里是苏州,不似其它,你便又困难便提我的名字就是,当没人会欺负于你。”
红雀闻言,心中不由想到:“不就是支开我吗?”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所扮的这个人,至今好似与古鸿确实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关联,便又只得点了点头,谢了古鸿以后,便与二人高辞。
眼见得红雀离去,古鸿这才与薛忆霜进了酒楼,众人见一场闹剧结束,便也随即散了。
而在店家的告知之下,古鸿便与薛忆霜上了二楼,不想此时查雪柔已经与王忱坐在那边角的一处没有被方才打斗波及的位子,喝起酒来,古鸿与薛忆霜便随即上前,眼瞧着王忱拿着酒碗看着自己,心中又没来由地怒意上涌,手中本已收起的长剑又要出鞘。
却听得一声轻咳,那是来自查雪柔的,古鸿闻言心中顿时那股怒意消退些许,只见得查雪柔也端着一个酒碗,示意古鸿先要冷静,就此坐下,由于古鸿心中对于查雪柔还是有些敬意的,而且一直以来也很听她的话,这便只得先行坐下。
“方才那个女子是谁?”古鸿还不及落座,便听得查雪柔开口问道。
这便是一个愣神,古鸿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回答道:“那是我娘啊。”
“谁问你你娘了?”查雪柔闻言顿时一阵无奈,心道这古鸿的痴傻劲儿竟还是一般无二,倒是那薛忆霜好似有些尴尬地对着查雪柔说道:“查姐姐莫要误会了,那只是我们在庐州遇见的一个朋友,因为身世可怜,所以便随我们一起同行罢了。”
薛忆霜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事情还说不清楚,竟还帮着别人说话,而且这查雪柔的态度,分明就是有些醋意,想那谁见了自己喜欢的人与如此美貌的一个女子在一起,都会浮想联翩的吧?自己那时候不也是如此?
真是越想越心烦,薛忆霜说完之后,便也没了言语,只得故作镇定,拿了酒碗,为自己和古鸿倒酒,嘴里问查雪柔道:“查姐姐,好久不见了,你竟为何在此出现?”
查雪柔自是听得了薛忆霜所言,便也没有再想那红雀之时,而是回答薛忆霜的话道:“我本来是来找王忱的,遇到你们也是意外,而且想不到,古鸿你现在如此厉害,虽然王忱没有还手,但你竟也能逼得他如此。”
查雪柔还是那般地不苟言笑,但是言语之间又是充满了关切,她其实,也是在为古鸿武功的精进而高兴,当然,古鸿这木讷头脑是想不明白的,只听的他开口问道:“你来找王忱?为什么?”
薛忆霜闻言,便径直说出了四个字:“流江宝匣。”
这四个字一出,除了王忱之外,古鸿与薛忆霜都是一愣,不由问道:“流江宝匣?什么意思?”
只见得王忱在查雪柔说话之前开口说道:“是莫谷主叫你来的?”
查雪柔闻言便摇了摇头说道:“是爷爷叫我来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他们为的事情都是一样的。”说道此处,薛忆霜便有意地将自己来这儿的真正缘由给讲了出来。
原来,她那日被自己父亲带走,为的并不是当真她一声不吭离家出走,而是因为,她爷爷查尽的意思,想当年,王忱成为“流江魔屠”之际,遇到过莫有声,便也是查雪柔的曾外公,他那时候阻止了发狂的王忱后,便好心放了他,但是眼见着这一片惨象,不由得也是明白,恐怕此时,便不会如此轻易地结束。
“爷爷的名望很高,他也很乐意帮助江湖之人处理危机,所以,其实有很多江湖同道以及迷蝶谷放出去的眼线,都会时不时来告知江湖的动向。”查雪柔说道这儿,便看了古鸿一眼说道,“他其实很早之前就注意到王忱的动向了,而且也知道,王忱灭门不杀人的情况,故而也就随他而去了,直到我的离开。”
查雪柔说道这儿,便是一阵惆怅道:“爷爷自小带我长大,所以相对也很疼我,当他知道我与王忱有交集之后,才不想叫我牵扯进来。”
听闻查雪柔之言,古鸿方才理解当时为什么查雪柔被她父亲这般地果断地带走,但是既然如此,他便又问道:“那为何你又会出现在此?”
这个问题似乎也是查雪柔希望古鸿所问的,所以她这便拿出了一张好似羊皮一样的东西,在桌上展开,只见得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几行字:“苏州雪月派,速去救援。”
眼看着这刺目的九个字,古鸿顿时又是心中一痛,可是,他此时似乎也冷静了下来些许,只见得他含着眼泪,虽然是尽力忍住,但还是有一只眼睛滑落一行清泪:“你是说,你便是来雪月派相助的?”
查雪柔闻言点了点头,但是又叹了口气,原来她早在古鸿上山之前就也已经去过了雪月派,想来山下那个茶摊老板所说的上山的那些人当中,也有一个是查雪柔了,只见得她摸着那张羊皮说道:“可是我还是去晚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只听得古鸿终还是没有忍住,只见他猛然又站起了身,对着王忱喝道,而王忱依旧是沉默不言,没有解释,也没有做出任何防备的样子。
“你怎么回事?”薛忆霜见状,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斥责道,“难道你就看不出来,这一切并不是王忱大哥做的吗?”
薛忆霜此言一出,古鸿不由一愣,甚至在一旁不语的王忱也抬眼看向了薛忆霜,只听薛忆霜继续说道:“掌门死于一刀毙命不假,但是其他人呢?你仔细看了没有?”
一语惊醒梦中人,古鸿顿时响起门口被摸了脖子以及心脏贯穿之人,而门中其他人也有各式各样的死法,古鸿是曾今亲眼见过王忱大开杀戒之人,所以,他也可以肯定,这样的手段并不符合王忱一贯的武功套路。
“可是那棵树。”古鸿想到此处,不由又想起了门中花坛中的老榕树,这样一刀两断的刀法,显然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那就是王忱砍的。”查雪柔闻言便接口说道,随即又问王忱,“你是因为到了以后,发现门中之人已经死光,懊恼之下才拿那棵大树发泄的吧?”
眼看查雪柔一边问着,一边看向王忱,古鸿与薛忆霜的目光,也不由得投降了王忱,只见王忱看众人都在看自己,却是咧嘴苦笑一下,随即又拿起酒碗喝了一口酒后说道:“查家的小丫头也聪明起来了,但是这一切虽不是我做的,但是也是因我而起,所有责任都还在我身上,古鸿,我说过,等我要事办完,便亲自来受死。”
王忱话音刚落,只见得古鸿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说清楚?那你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先冷静点!”薛忆霜见状,便忙上前拉扯古鸿,好不容易将他与王忱拉扯开后,王忱则似乎无所谓的样子说道:“这事是我的事,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所以,你不必管了。”
“那我至少该知道是谁做的吧?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古鸿此时情绪激动,好似誓要把杀他同门之人碎尸万段一般。
但是王忱依旧毫无反应,只见得他看古鸿的神情,好似有些感叹,又好似有些无奈,随即又问道:“所以,你现在还坚持你当初的想法吗?”
古鸿愣了,就在听王忱说出此话,看着王忱的这一刻,他便是愣在了原地,还记的之前离开苏州游荡江湖之际,自己是觉得,江湖虽大,却包含天下之中,没有公理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是这一刻,他却冲动了,确实,便好似当年王忱所经历的一般,自己也经历了同样的状况,而且他似乎,情绪也是一样的激动,好似什么公理什么律法也都抛在了脑后,仇恨,当真可以让人失去理智。
古鸿坐在了凳子上,情绪低落,心中也是一阵默然,直到查雪柔开口说道:“所以我来了,是来交还你这个东西的。”
说罢,只见薛忆霜从随身的包裹之处,拿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木头盒子,这个木头盒子做工考究,上面有珍兽雕刻,但看似也有些古旧了,只听薛忆霜打开包裹拿出盒子递到王忱面前说道:“爷爷说,有些事情,可能需要自己的决断,那个时候,曾外公带回这个的时候,爷爷就知道总有一天要交还与你,所以,他叫我拿来了。”
只见王忱看到此物之后,心中也是莫名一阵酸楚,眼睛直勾勾盯着这个盒子,手也有些颤抖起来,这也当真是头一次见到王忱这样的情绪,只见他颤抖着手,轻轻抚摸这个盒子,嘴中不住念道:“十五年了,结果,还是回到了我的手上。”
“流江宝匣?”古鸿闻言,便是从他们的言语之间,猜到了这个盒子是什么,顿时一字一顿地说道,随即又看查雪柔微微点头的神情,不由说道,“我就说,见了王忱几次,也不见得他携带什么匣子,原来,是他早就托付给了莫谷主保管在了迷蝶谷。”
王忱摸了一会儿这流江宝匣,中还是将其再用布包上,收在自己身边,随后对着查雪柔说道:“看来,令爷爷应当曾今也经历过一些抉择,想来他是勇敢的,查大侠的名号当之无愧。”说罢,便见王忱起身一拜道,“多谢姑娘,也多谢查大侠,就此告辞。”
“你去哪儿?”古鸿眼见王忱要走,毕竟事情还没完全弄清,心中不由急道。
而王忱则看了一眼古鸿,随即说道:“你还没有找到你的答案,所以,还是先去找你的答案吧,至于雪月派的事,我想,过不了多久,便会对你有个交代了。”
古鸿闻言,顿时无言以对,只得见得王忱又是端起酒碗,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后,挎上装有流江宝匣的布包,拿起那柄黑刀,便一跃出了酒楼,足下几步轻点楼宇房顶,便消失在苏州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