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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不应何为天,地牢固牢锁心底。
正午的阳光本来猛烈,洒在这片大地之上,叫人有些难以喘息一般,但是竟又怎知,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已是阴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雨,押解犯人的有囚车,自然一出了公堂便已然行去,古鸿只得施展轻功,奔走在街道之上。
百姓都是看天过日子的,见得太阳骤然被这一阵乌云所笼罩,不由得纷纷开始往家中赶去,有的开始收拾晒在外面的衣物,商贩们则纷纷在自己的摊位之上支起了遮雨的棚子。
县衙地牢离得县衙不远,便是古鸿也就不到半刻已然赶至县衙,此时正巧遇见那几个押解的衙役正出来,不由多想,古鸿便上前问道:“敢问几位官差大哥,薛姑娘被关在哪个牢中?可否带我前去?”
那几个官差显然是听到司马大人退堂之前对古鸿说得话语,便说道:“方才大人的话我们也听得,所以早就安排了狱卒守候,你便直接进去便是。”
古鸿闻言,慌忙拱手抱拳,弯腰深施一礼道:“真是多谢几位了。”
只见得那个衙役摆了摆手说道:“你可别谢我,要谢便谢大人吧,他就是这般善良,其实我们也看得出来,那位顾念规定然有所苦衷。”
古鸿此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一般,一路之上,望着那阴郁的天空,古鸿的心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为何她会如此?为何薛忆霜突然变得这样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可能换做平时,古鸿为了救她而撇清与她的关系她能理解,甚至现在她也是理解的,但是不同的是,现在的薛忆霜要的并不是古鸿的相救,而就是像在公堂之上那般,不用多言不需多做,只用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就好,古鸿明白了,心被蒙上的阴影,但是眼前却不再迷茫,他径直跑入了县衙地牢。
而此时的薛忆霜,确是当真如此之想,由于是杀人犯,自然是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之中,牢房很是安静,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可能当真如同那些衙役所说,这个司马大人十分正直,便是不会错判一个案子或者放过一个囚犯,所以这个应天县的治安是空前的安定,少有人会犯案入狱,但如今望着自己手上脚上都戴上了沉重的镣铐,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绝望的折磨。
而薛忆霜也正默默流着眼泪,她所流的,不是泪水,而是一种舍去,她一直以来,为何如此苦恼,为的就真的只是古鸿而已,还有查雪柔,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再去面对查雪柔,她明白,查雪柔虽然被自己的父亲强行带走,但依照她的性子,迟早她会回来,面对这自己对古鸿的感情日益加深,她自己都开始讨厌起了自己。
这可能就是一个孤独无依的少女的心境吧,与常人所不同的是,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爱,也没有得到过多少的幸福,她一个人独自生活,独自生存,人情冷暖早就看淡,便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阳光打入了这片阴郁的地带,这道阳光叫做古鸿,当然,同时又来了第二道阳光,她叫做查雪柔,这两个人似乎一开始就完全不对薛忆霜产生芥蒂,而且自始至终都信任她保护她,这让自幼没了家人的薛忆霜又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查姐姐是很喜欢古鸿的,这点薛忆霜一直在告诉自己,查雪柔那么好,古鸿应该和她在一起,便是这种心理,叫薛忆霜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的内心真正敞开,甚至还不时帮着撮合古鸿与查雪柔,叫二人一些破绽都没瞧出来。
直到查雪柔的离开,薛忆霜似乎出现了一种开心的感觉,她很善良,自然讨厌这种感觉,可偏不凑巧,竟然在庐州经历了乞巧节,这一个自己自小就向往的节日,身边有自己的心上人,可他的心,却属于另一个人,属于一个自己同样也视若亲人的人。
她醉了,她将自己灌醉,希望能够快些度过这一个本来期待却反而让自己十分厌恶的日子,但是,接下来,却让她遇到了一件最为厌恶的事情,有一个女子出现在了她与古鸿之中,她是个可怜人,薛忆霜本来也挺同情她的,但是偏偏不想,古鸿对她的态度实在令自己无法接受,为什么你有了查姐姐了,还要这般?
这是薛忆霜心中所想,但是可能又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她只是觉得不想失去古鸿罢了,今日的吵闹,便是之前所积攒怨气的一个爆发,听得二人在门外互相寒暄,薛忆霜便是没来由的气氛,但想不到,一向对自己唯诺的古鸿竟然与自己车开了嗓子,实在憋屈的薛忆霜,终是忍不住离开了客栈。
然后,就是公堂之上了,面对着一个重大的罪名,本来已经慌乱的她见到古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与她在一起的那一刻,恐怕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可能纵使这时候司马大人一下拍案定她死罪,她也心甘情愿了。
女人就是这般无理,在明白是非的时候,又会倔强地一心往明知错误的方向前行,就如同之前那般,她明明知道,古鸿这么做是为了帮自己,却打心底不愿古鸿这么做。
但是,古鸿偏偏还是选择说出了那句话,那句本来应该是对的的话,那句很合乎情理的话,一瞬间,薛忆霜竟没有觉得开心,而是如同坠入冰窟一般,她似乎明白了一件事,纵使自己赖在古鸿身边又能如何?到头来眼见着自己心爱之人与别人终成眷属,实在是无法想象的一种苦楚,没有了古鸿,也自然没有了查雪柔,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绊,唯一的眷恋了,虽然表面玩闹坚强,可内心的薛忆霜是无比的脆弱,她比任何人都渴望一份真挚的情感。
同时,她也累了,她不愿意再去等待下一份情感的到来,毕竟这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的等待,就消耗了自己将尽十年的光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这可能就是她所经历的而产生的的心理变化吧,她觉得,活下去已经不具备意义了。
早晨她确实想要离开,可是内心又有多少不舍也只有自己能够体会,所以,离开,不如一死,她没有自杀的勇气,但是,她却发现了这个契机,她认罪了,无条件地认罪了,她想要将自己的情感永远深埋在心里,一起带去另一个世界。
“一切都会过去了吧?”想到此处,薛忆霜泪水依旧没有停止,嘴中哽咽,发出轻轻的呢喃。
“谁说过去了?”忽而,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知道,是古鸿,古鸿来了,但是,自己却不想见她,于是,她便转过了身去,拖动这手铐脚镣发出阵阵摩擦地面的声音,任由古鸿前来,在自己身后蹲下。
“你来做什么?”薛忆霜知道古鸿就在自己的背后,背对着古鸿说道,“我都已经认罪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是来找你认罪的。”虽然薛忆霜一直背对着自己,但是古鸿依旧蹲着身子,尽可能靠得离她近一些。
“找我认罪?”薛忆霜虽然不解但是依旧冷声说道,“你找我认什么罪?”
“明明对你也有情义,却不知如何表达,这是罪一。”古鸿如是说道,只听得薛忆霜身子不由自主地猛然一颤,但是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古鸿便是自顾继续说道,“知道你是对我好我却没有及时对你回应是罪二;明明也想着陪在你的身旁,却依旧否定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罪三,三罪并罚,特来请罪。”
“你……”薛忆霜此时依旧背对着古鸿,但是生意显然已经有些沙哑,只见她抬了抬头,看向监狱那块永远见不得天日的房梁,不让自己眼泪滑落,嘴里却还是那般倔强,“你高估你自己了吧,我对你有什么情谊?我就是个片子罢了,一直以来都骗你们感情,一直以来就是为了不受人欺负而故意倚靠你们。”
“你现在才在骗我!”古鸿闻言顿时怒喝一声,双手猛然拍向那木制的牢门,牢门虽粗,古鸿也没用多大的内力,但是依旧拍得那牢门吱嘎作响,似乎再用些力便能将牢门拍断一般。
被古鸿这么一惊,薛忆霜也当真是吓了一跳,她不想,古鸿竟也会发如此大的脾气,但是,依旧忍着没有回过头去,只听古鸿对着她说道:“你别寻死,但若你要死,我古鸿阴间地狱也陪你一起下去,但是你不准死,因为我还没有亲口对你说过,我喜欢你!”
“你疯了吗?”薛忆霜闻言,不由大惊失色,终于转过了头去,眼泪还是没有忍住,从眼眶当中滑落,“你胡说什么?你这么说,怎么对得起查姐姐?”
“没有对不起对得起!”古鸿说道,“有的只有亏欠,说真的,查姑娘在我眼中是向往,是我成长的关键,我对她是喜欢,但是这种喜欢是基于倾慕或者向往的,她离开后,我难过过,但是我却知道她会回来,但是你不见的那一刻,我便好似失去任何一般,这让我明白了,我喜欢的确实也是你,而不是查姑娘。”
“古鸿!你别说了,你走!”薛忆霜当真不敢再面对这个事实了,古鸿也喜欢自己,这是自己做梦都在盼望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自己听到这句话后竟然那么的痛,竟然不敢再听下去,不管是害怕亦或是什么,此时的薛忆霜都无法忍受。
“我都敢说了,你还不敢说吗?难不成要再灌你喝点酒吗?”古鸿见得薛忆霜甚至都将耳朵捂了起来,顿时大怒起来,对着她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句。
“什么?”薛忆霜闻言愣了,古鸿虽然没有直言,但是薛忆霜明白,原来,古鸿早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一时之间,自己的心意被这么披露,叫她无地自容,只见得她将头深深低了下去,对着古鸿说道,“你别再说了,不是的,不是,我,我,我不想……”
“我管你想不想!”古鸿不等薛忆霜说完,便说道,“你现在,就给我活下来,听到没有?我现在去搜集证据,我争取在明天开堂之前找到有力证据,随后,要说什么,就都给我当面再说!听到了没有?”
面对着从未见过如此认真果决的古鸿,薛忆霜竟有些愣了,她抬起了头,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少年,他是她眼中的傻小子,他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倚靠,她喜欢他,他竟然也喜欢自己,一切的一切,竟这么突如其来地阐明了,就在这个狭小肮脏的牢狱之中。
“嗯。”也不知怎么,薛忆霜终是应了一声,随即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话。
“那就是了。”只见古鸿终于转怒为笑,柔声对着薛忆霜说了一句,“等我。”说罢,便站起了身,大步跑出了牢房。
望着古鸿离去的背影,薛忆霜在此将头低了下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她哭了,哭得是如此的开心,因为,那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正为了自己,而去拼搏了。
雨,伴随着闪电,倾盆而下,似乎这个季节就是如此,雨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好似光影中的黑暗,也似不经意的一瞥,忽然而至,忽然而去。
古鸿奔跑在雨中,所踏之处,溅起阵阵水花,他要前进,要为了自己心爱之人而前进,如今没有了芥蒂,没有了顾虑,他只顾拼命奔跑,为的,就是这对自己心爱之人,第一个诺言,一个必须实现的诺言。
古鸿此时思绪明确,虽然大雨倾盆,雷声交织,雨水浸湿了双眼,而古鸿却没有慢下动作,径直跑向了之前发生凶案的那条巷子。
说来也是奇怪,古鸿竟然出奇顺利没有跑错方向,冒着大雨,他竟径直来到了那个出事的巷子。
由于天忽然下起的大雨,以至于街道之上人群纷纷找地方躲避,关上窗户,或者躲入茶楼,有钱的让店家烧一壶茶,暖暖身子,没钱的也会买上一张酥油饼,也就当做是平白落得个空闲吧。
便是这倾盆大雨之下,众人站在各个屋檐之下,只见得一个少年,奔走在雨中,雨水溅起阵阵泥泞,可是少年丝毫速度不减,人们不由得纷纷探首观望,道是哪里来的一个傻小子,雨下的那么大竟然还在雨中奔跑。
他们怎知,这确实就是一个傻小子,一个执着而又聪明的傻小子,虽然矛盾,可是这就是古鸿的特点,他来到了那个巷子,此时的巷子哪里还有什么痕迹,尸体早就已经被官府抬走,地上的血迹都已经被这场大雨洗刷干净。
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古鸿却依旧可以从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他便是这样一个人,倘若叫他理解一个人话中的含义,可能让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但是万一遇到什么案子,越是切身相关,他却越是可以发挥他的天赋。
只见他观察这个巷子,这是一个一人多宽的巷子,两边是深灰的墙壁,没有窗户,他跃上墙头观瞧,只见那里分别就是两家宅子的后院,这两个宅子就这么毗邻而靠,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而巷子的尽头,却是一个死胡同。
死胡同就说明了两点,若薛忆霜追死者至此,那么真正的杀人者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从她身后前来,第二就是越过这个围墙突然出现。
古鸿坐在围墙之上,看着这条巷子,顿时犹豫起来,忽而只听得身后一人叫喊:“喂!什么人?”
古鸿闻言回头瞧去,只见得此时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正打着伞,站在他所坐的那堵围墙之中,看他的神情,好似十分紧张的样子,只听他继续说道:“白天不会也是你翻墙而入我府吧?小贼休走!来人呐!”
古鸿见着这个家丁这便开始喊人,也不愿与他解释,便是一个纵身跃上了房顶,随即几步就消失在了濛濛大雨之中。
阵雨就是这样,下了一会儿,虽然很大,但是须臾便会停下,待到停下之际,太阳又会再一次地升起,好似天气依旧是那般地热,这场雨,只不过是老天爷留下的汗水。
古鸿此时则浑身湿透,在路边的一个茶摊之上,喝着茶,由于天气炎热,湿透的身体正在被一点点地烤干。
那个店家是个面目和善的老头,他见得古鸿这副模样,不由上前为他添了一副茶水,对和他说道:“小兄弟,你刚被雨淋了,多喝些茶,我这茶里面放了姜,能祛寒。”
古鸿闻言,笑着点头谢过那个老者后,不由想起之前那个家丁所喊,顿时问道:“大伯,敢问后面那堵围墙是谁家的后院?”
古鸿问的,自然就是身后不远处那个巷子了,他虽然被那家丁一喊跑开,但是终究没有走远,那个老者闻言便是说道:“那个?就是易老板的府邸啊。”
“易玄的?”古鸿闻言,顿时将手中茶杯重重一放,那个老者显然被吓了一跳,随即说道:“是啊,两家都是易老板的,一间是他养父曾今的宅子,另一间就是他的,不过前些年大老板过世了,那就都是易老板的了。”
古鸿闻言,顿时有些欣喜,他知道,既然这是易玄的屋子,便是可能可以留下什么线索,他要入府彻查,也能方便,这便忙笑着起身,对着老者就是一拜:“多谢大伯。”说罢又留下一两银子,便转身走了。
“多了。”那个老者见状不由喊道,可是古鸿却已经跑远,他施展轻功,飞也似地就往客栈跑去。
但是说来也是奇怪,此时感觉稍有眉目的古鸿,心中的欣喜不免有些过盛,七弯八绕,居然再一次迷失在了应天县的街道之中,无可奈何,他也只好同路人打听,平白浪费了一个多时辰,他才找到那客栈。
说来也巧,刚到客栈门口,便是见得那易玄正从里面出来,俯身准备上马,古鸿见状毫不犹豫地喊道:“易玄兄,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