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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逢知己千杯少,酒过三巡遇故交。
坐靠在马车之中的易玄听闻车夫的叫骂之后,便起身探出马车,只见得眼前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马车之前,马车上悬挂的油灯昏黄暗淡,只是依稀照耀出那人一身的黑色服饰,就连面部也蒙上了一层黑纱。
“易朱?”易玄见状愣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来找我有何事?”
只听得那个人发出了沙哑苍老的声音,这声音就似破锣一般,分明就是在嘉兴烟雨楼前,巷口的那个黑衣人,只听那人说道:“你觉得古鸿这人如何?”
易玄闻言,不免点了点头:“人倒是挺豪爽的,合我胃口。”
“不是问你为人!”只听那个叫易朱的人说道,“我说你觉得他的武功如何?”
“你不是也见识过了吗?”易玄闻言不免有些纳闷地说道,“不过想来跟你和青哥描述的不太相同,你可知他前些日子,将崔白都打伤了。”
“他打伤了崔白?”易朱闻言好似有些惊讶,不由说道,“但按照易青的话来说,这小子不是只是轻功比较了得吗?”
只见易玄耸了耸肩,对着易朱说道:“白天你应该看到了他举起那块大石头了吧,那块大石头说是几百斤,可是实际有一千多斤,凭借这样的气力,恐怕崔白被打败也是情理之中吧?”
“这么说来,现在你也没有把握打赢他了?”易朱依旧用那沙哑的嗓音问道。
只见易玄想了想后说道:“我们又不是一定要在武功方面胜过他,对于我们来说,武功的高低根本不重要,不是吗?”
那个易朱好似理解了易玄的话语,不由问道:“怎么?你有什么计策?”
“你等着好了,但凡是与我们做对的,我们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跟王忱有关系的人,我们更加不会放过。”易玄邪邪一笑说道。
“那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只见易朱向易玄挥了挥手,随即又消失在了昏暗的街道之上,只留下夏季的飞蛾扑打着翅膀撞击油灯的声音,易玄又回进了马车之中,对着车夫说道:“我们走吧。”
马车车夫没有答话,便是轻轻一策马,马车又动了起来,向着前方看不清道路的尽头走去。
次日一早,古鸿便早早地起来,好久没有睡得如此踏实,这间客栈的床铺当真是要比往日所住的任何客栈的都要柔软,叫古鸿当真是想要再多休息一晚。
好容易拜托了这个念头,古鸿便起床洗漱,随即便去轻轻扣了扣红雀的房门,不多时,便见得红雀开了房门,此时的她竟然早已洗漱完毕,身着一件青色的长裙,朴素而又干净,好似脱俗的仙女,降临凡间,她见得是古鸿,便微微一笑说道:“古公子,想不到你起这么早?”
“你也是啊。”古鸿闻言随即一笑道,“我还怕打搅了你,应该饿了吧,不如下楼吃些早点?”
红雀闻言便点了点头,出门随着古鸿又来到薛忆霜的房间,但是眼见得古鸿来到薛忆霜的房前,想要敲门却又犹豫不决,不由问道:“你是怕吵到了薛姑娘?”
古鸿闻言挠了挠头后说道:“也不尽然,她的脾气你也知道,若当真还未起,这般敲门,必然又要引来她的一顿责骂。”
只见红雀闻言噗嗤一声竟笑了出来,笑靥悠悠,好似出水芙蓉一般,她捂着嘴说道:“看来,古公子竟也是怕了薛姑娘的。”
古鸿闻言,当知红雀这是在嘲笑自己,也没恼怒,因为自打认识红雀以来,古鸿似乎觉得没有怎么见过红雀笑,这当真是头一回见得红雀在笑,看着她的笑容,古鸿顿时心中也是无比欣慰。
“怎么了?”红雀见古鸿直直盯着自己,忙收起笑容说道,“对不住,是红雀失礼了。”
古鸿明白当是红雀以为自己生气了,便忙摆手说道:“姑娘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虽有倾城之色,但是好似确实很少见得你笑,突然一见,不免有些恍然。”
红雀闻言,脸色微红说道:“古公子见笑了,红雀自打庐州之行起,便经历太多悲伤,也是一时半会儿无法开心起来,昨夜一醉,方才好似如梦方醒一般,既然一切已成过往,若是再纠结于此,恐是也于事无补。”
“姑娘能这么想就行了。”古鸿闻言,也有些替红雀开心,“确实,有些事情我等确实无力改变,那倒不如就此烟消云散的好,虽然可能无法这般轻易介怀,但是好歹也要试着去放下。”
“嗯。”红雀明白了这个道理后,对于古鸿的安慰也甚是认可,不由也点头说道,“这也多亏了古公子,先帮我摆脱冤屈,又帮陈老板抓住真凶。”
“哪里的话,这都是小事,姑娘何须介怀。”古鸿笑着说道,“还有,千万莫叫我古公子了,既然是朋友,你便直呼我名便是。”
红雀也不推辞,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古鸿,但你以后也切莫以姑娘相称于我了。”
古鸿闻言,不由一笑,正要开口,便见房门忽然打开,只见得薛忆霜咬着一块炊饼站在门前,怒视二人片刻之后,方才从口中取下炊饼对着古鸿说道:“有完没完?吵得我吃个早餐都不得安心?”
古鸿见状不由一愣,只见得薛忆霜的房间之中,桌上竟摆着几个大碗,当中还有一块炊饼,不由说道:“你,你早就醒了?”
“昨夜回访就睡了,这都睡了四五个时辰了,是猫是狗都会醒来。”薛忆霜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要这般亲昵,也麻烦你们进屋去说,何必站在我的门口喋喋不休。”
“那你既然醒来何不叫我们?”古鸿其实现在也有所感觉,薛忆霜每每同自己生气,都好似是因为红雀,他便是觉得薛忆霜好似处处要与红雀过不去,不由也是起了一些怒气。
“凭什么要我叫你们?”薛忆霜闻言,顿时说道,“你叫我了吗?”
“我……”古鸿还想辩驳,而薛忆霜却不再给他这个机会,而是一把将他向后推去,自顾下了楼去。
古鸿被薛忆霜这般一推,顿时心中大怒起来,对着薛忆霜的背影喊道:“你去哪儿?待会儿就要上路了。”
“你管我去哪儿?”之见薛忆霜头也不回,一边下楼一边说道,“要走你自己走便是,这里住得那么舒服,我何苦要随你劳心劳力赶这劳什子的路?”
古鸿闻言,便是怒气更盛,上前一步想要再叫住薛忆霜,可不想薛忆霜竟如此坚决,当真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向外走去。
“薛姑娘这是怎么了?”只听得红雀在身后有些诧异地问道,古鸿本想追出去的步子便又停了下来,只见他强打笑容,转头对着红雀说道:“没什么,谁知道呢,我们不管她了,你饿不?下楼吃些东西,我们自顾上路就是。”
“当真不管薛姑娘了?”红雀好似有些焦急地问道。
只听的古鸿一摆手说道:“她都叫我们不用管她,我们还去迎合人家作甚,罢了罢了,就如此吧。”
说着,古鸿便是转身,就要向楼下走去,红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古鸿的臂膀说道:“你且等一下,古公子,万不可意气用事,薛姑娘其实很是关心你,这一路以来,但凡遇到什么事情,她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做事却是一直先为你考虑,你难道都没注意吗?”
古鸿闻言,便想到了薛忆霜这一路以来的种种,确实如红雀所言,他们露宿夜晚,薛忆霜便是怨声载道,却又不时前往捡柴火供人取暖,古鸿要下水捉鱼,薛忆霜也是骂他不嫌害臊,其实应当也是因为自己有伤在身而不希望自己下水,这一路以来,但凡古鸿说什么便是什么,薛忆霜虽然每每都会反驳他,但是却也从来没有当真与他对着干过,想到此处之时,古鸿不由还是心中一探,对于自己来说,现如今多的还有就是薛忆霜对自己的那份情感,可能周洋是对的,薛忆霜确实是个好姑娘,但是又究竟与自己是否有缘,也当真无从知晓了。
“古鸿?”红雀眼见古鸿此时双眼呆滞,愣愣出神,不由问道,“你怎么了?要不去找一下薛姑娘?”
古鸿闻言,回过神来,看着红雀那俏丽的眸子,不由又是一叹:“哎,算了,咱们先吃些东西,吃完了,再去找她不迟,应天县就这么大小,我见她也没骑马,应该只是出去闲逛而已。”
红雀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也没多说什么,便跟着古鸿下了楼去,吃些简单早点,古鸿便出门寻薛忆霜去了,由于不放心红雀,古鸿依旧还是将她带在身边。
找了半晌,竟也丝毫没有动静,红雀已然走得气喘不止,而古鸿当真开始心急万分,见得红雀停下歇息,虽然没有出口抱怨,但也是急得原地打转。
“古鸿,你别管我了,你若是着急,便自行去找吧。”红雀缓了口气,对着古鸿如是说道。
但是古鸿又怎会在此时抛下红雀独自离开,他只得静静等待红雀恢复体力,但是眼神之中,满是焦急,便是一会儿,又已经绕着红雀周围走了不下十圈。
见得古鸿这般焦急,红雀只得说道:“古鸿,我歇够了,我们继续找吧。”
此时已是晌午,夏日的阳光照射头顶,叫人睁不开眼,而红雀额头上的汗水早已清晰可见,古鸿知晓她定然是很疲惫了,只是没有与自己言明罢了,既然如此,自己又岂能当真不顾红雀的身体而去寻找薛忆霜。
“没事,你再多歇一会儿吧,要不我陪你回客栈,随后我再自行去寻找?”古鸿想了半天,也就只得如此。
而正当此时,便见一辆马车在他们身边停下,只见得一个脑袋从车窗中探出,正是易玄,只见他看了看形色焦急的二人,不由问道:“古兄弟?红雀姑娘?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在此徘徊?”
见识易玄,古鸿也不多想,便是拱手向易玄一拜道:“易玄兄来得正好,古鸿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易玄看着古鸿的神情焦急,明白应是当真出了什么事端,便忙说道,“如有什么易玄可以帮上的,定然义不容辞。”
古鸿闻言点了点头,指着红雀说道:“还请劳烦易玄兄将红雀姑娘送回客栈。”
“这事好说。”易玄闻言一口答应,但见古鸿神色忧郁,不免开始关切问道,“是红雀姑娘身体不适吗?我这便去差人请大夫。”
“不是我。”红雀此时的气力好似又恢复了一些,说话不再大口喘气,只听她对着古鸿说道,“是薛姑娘,今日一早便见薛姑娘出门,而此时便也不见其回来,所以我们好生寻找。”
“那既然这样,需要在下帮忙,古兄弟尽管开口就是。”易玄当即说道。
却见古鸿依旧摆了摆手说道:“多谢易玄兄好意,但红雀姑娘不胜劳累,已然力竭,还是劳烦你送她回客栈便是。”
眼看着确实嘴唇都有些发白的红雀,易玄便一口答应了下来道:“这事好说,也好,待我送红雀姑娘先行回去,若是见得薛姑娘,我便派人赶紧通知古公子。”
古鸿闻言便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即扶红雀上了马车,虽然红雀还是有些不舍,但是确实自己体力已然透支,便只好由着古鸿的搀扶上了马车,便是与古鸿拜别:“古公子,希望你能快些找到薛姑娘。”
古鸿坚定点了点头,示意易玄可以走了,便与易玄抱拳拜别,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朝着客栈奔去。
而易玄则探头看出窗外,只见得古鸿与自己告别完后便径直又向另一条街道跑去,顿时,他竟发出一声冷哼,脸上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怎么?你是见过薛忆霜了?”正当此时,便听得马车之中红雀对着易玄说道。
易玄闻言,顿时收起了那副笑容,转而又变回平静,做会车中,对着红雀说道:“你自己得声音,多么动人,何苦要装作古稀老人的声音?”
只见红雀闻言,竟也微微一笑,声音顿时变得沙哑苍老地说道:“这不是挺好,叫人捉摸不透不是?”
“得了吧你,易朱。”易玄闻言将头扭过去说道,“不过确实,又有谁能想到,那苍老的声音底下,掩盖的是如此绝美的容颜。”
此时的红雀,亦或是说易朱,将脸色一沉,全然没有了起先红雀那般的温婉可人,而是一副凶恶阴毒的神情,只听她对着易玄问道:“你不是要解决古鸿吗?怎么去动薛忆霜了?”
易玄闻言,也是露出如同易朱一般无二的神情说道:“要想使一个人灭亡,必定先要让他疯狂,我看得出来,他对薛忆霜似乎感情不一般,便是先叫古鸿崩溃,随后再找机会杀他不是更好?”
“果然是最阴毒的门主啊。”易朱闻言不由笑道,“也难怪,你杀了扶持你的老板,取代了他,还能得到这一镇子人的民心。”
“是他太傻了好不?”易玄闻言冷笑道,随即又问易朱,“但我也听说陈江河死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易朱冷哼一声说道:“本来我就是要他陪我演个戏来接近古鸿,谁知道会当真有人要害他性命。”
“说的轻巧。”易玄看向易朱说道,“以你的武功,那时候当真听不出来有人要杀陈江河?”
“你觉得呢?”易朱没有回答易玄的话,而是反问了他一句,眼神尖锐,直勾勾盯着易玄,而易玄也不逃避这阴毒的眼神,也是直勾勾与她对视,两人就此陷入安静,没过多时,却又忽而笑了起来,虽然不响,但是足以回荡在这狭小的马车之中,伴随着二人笑声的马车,便这样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而古鸿则又开始寻找薛忆霜的身影,他从街头找到巷尾,从城南找到城东,当然,依他的识路本事,自然也是走了不少重复之路,直到自己来到一个也不知处于应天县何处的道路,只见此时人群正一路小跑,纷纷向一个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还互相说着:“那儿好像出人命了。”
古鸿闻言,心头不由一惊,生怕是薛忆霜出了什么事端,便忙抓住一个人的手臂问道:“这位兄台,敢问是出了何事?”
只见那人先是一愣,但听得古鸿问自己,便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好像前面巷子里出了人命,官差老爷们都已经赶过去了。”
不有多想,古鸿撒开那人的手臂,便径直向着人群汇集的地方跑去,果不其然,只见得这时官府的立牌高高举起,人群也正把他们围在中间,不由分说,古鸿一个纵身便跃上了房顶,来到巷子人群之上,向下看去,正巧便见衙役正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身上盖上白布,随即抬走。
见是个男的,古鸿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大人,我是冤枉的,真的不是我!”
这不是薛忆霜还能是谁?古鸿闻言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只见得此时几个衙役正押解着薛忆霜往一侧走去,薛忆霜被两个高大的衙役各自架住一条手臂,根本动弹不得,只得嘴中不断说着:“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要相信我!”
眼见薛忆霜就这么被人带走,古鸿心中不由当真急切起来,一股刺痛以及彷徨之感油然而生,也没有多想,好似凭着自己的直觉一般,古鸿忽而站起身,沿着屋顶几步来到了那几个衙役跟前,一个翻身跃下房顶,立在薛忆霜以及那几个衙役面前。
“古鸿?”薛忆霜见得古鸿忽而出现,顿时一愣,眼中的泪水骤然滑下,当真是古鸿,当真是古鸿没错,她心中如是想着,一路之上,她的心中其实也一直在期盼着,古鸿能够及时出现将自己救下,现如今,古鸿当真出现在了眼前,怎能叫自己不激动不伤心呢?
泪水好似决堤,早已浸湿了面庞,但是薛忆霜的嘴角,却微微地向上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