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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引之绪顿前行,怎奈天不怜我忧。
“这是……”梁冲眼看这番情形,顿时骇然,忙扭头对着身后房间喊道,“马,马老板,马良草!”
“不用喊了。”只听古鸿站起身来,对着梁冲说道,“已经没救了,头骨都碎了,他早已气绝了。”
听闻此言,梁冲也不觉哑然,只得进了房中,在汪兴云身边蹲下,随即查看了起来,确认了他确实是已死,不由焦虑之色更加浓重起来,只听他悠悠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才不还好好的。”
由于这酒坛破碎之声,随即又是梁冲那中气十足的叫喊之声,不仅仅是马良草,甚至在客栈中的众人也都纷纷被吸引了过来,但见汪兴云一头栽在这酒坛当中,不由纷纷扭头不看,而闻声而来的马良草以及薛忆霜与红雀,看得也是一脸漠然。
“怎,怎么会这样?”只听马良草颤抖着问道。
古鸿也是无言以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又是叹了一口气后对着梁冲说道:“梁大哥,麻烦你又要跑一趟了。”
梁冲自然明白古鸿话中的意思,便起身下了楼去,而古鸿随即对着在场众人说道:“诸位,事情发生突然,还请你们配合,随我都下得楼去,于饭堂就坐,我有话问大家。”
“这事可跟我们没有关系。”听闻此言,那对好似新婚不久的夫妇忙说道,显然他们眼见此情形早已慌乱,连说话都语无伦次,“我们刚刚,刚刚是在楼下吃饭,这几个小二可以作证。”
说着,便见得那名叫林萍的女子以及那几个店小二纷纷点头。
“你们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干什么?”那个姓吕的夫人白了他们一眼说道,“知不知道越是如此,越摆脱不了嫌疑。”
这一句话,真叫几人听得更加慌乱,她的丈夫苏禾显然皱了皱眉,对着她说道:“夫人切莫多言。”
“我有说错吗?如果不是那个娼妓,那就是那几个最害怕的了。”吕夫人显然是在说红雀,薛忆霜一听便来了怒气,只见她厉声质问道:“你作为一个大户夫人,竟如此口无遮拦,红雀只是一个舞女而已,何来娼妓一说。”
“有什么区别?都是卖弄姿色给男人看的。”那个吕夫人接着说道。
只听薛忆霜又冷哼一声说道:“好啊,先不说这个,就是最慌乱最想摆脱关系的人恐怕是夫人您自己吧?像你这般乱咬人的,我也是头一次见到。”
薛忆霜不动声色便是将吕夫人比作猫犬,也叫那吕夫人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反驳便见那苏禾一把拉住她说道:“行了,你就少说两句,你还嫌不够乱吗?”
“我又说错吗?”那个吕夫人听得自己的丈夫都不帮自己说话,显然怒气更盛,便指着苏禾的鼻子说道,“你这老不休的,之前自己吓了个半死,现在怎么了?我帮你解解围,你却觉得我是胡说吗?”
“没有!”那个苏禾连忙说道,但是为时已晚,只听那个吕夫人好似泄愤一般地发泄起来:“要不是你说有人宴请你来此地过这什劳子的乞巧节,我才不会来此,还无端端牵扯到命案之中,而你呢,刚刚吓得躲在房里抖成了什么样?”
苏禾显然是不想仅仅是一言,竟叫自己夫人把自己的窘态都说了出来,不免有些面红,但是古鸿却都听在耳里,他慌忙问道那苏禾:“苏老板,敢问尊夫人所说有人宴请你们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苏老板闻言不由一愣,却见那周洋有些疑惑地问道:“古公子不知道吗?”古鸿闻言,转头看向周洋摇了摇头道:“在下也只是偶然之间入住此客栈,当中缘由自然是不知道了。”
周洋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不然也不会与我那掌柜的争论如此之久。”
“那周老板是知晓当中原由?”古鸿问道。
周洋便说道:“确实,我也有些疑惑,在前不久,便有一个神秘之人,说要宴请一些人入住此客栈以过乞巧节,便包下了客栈的几间客房。”
“那你可知道是请什么人呢?”古鸿觉得这事确有蹊跷,便赶紧问道。
只见周洋闻言便指着在场除了古鸿与薛忆霜以外所有的住客说道:“便是他们了,原本应当还有一两个客人的,但是当他们入住之时我才知道他们并未到来。”
古鸿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不由问道:“你们这些人,都说是第一次来此,那么究竟是谁会同时邀请你们到来?”
那几个人闻言,便好似一头雾水一般,纷纷摇头不语,而正此时,那梁冲已然带了几个衙役来到了客栈,纷纷上得楼来,径直入了汪兴云的房间,而后不久,只见那个张仵作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一进门便开始验起了尸首。
“其余没事的人都先下楼,待会儿再一一询问你们。”梁冲眼看着众人都是脸色阴沉站立原地,便勒令众人下楼,众人此时全然没了主意,便是只得纷纷下了楼去。
下到楼下,众人依旧一言不发,周洋见状,便是一探,随即唤来掌柜的,对着他吩咐了几句,掌柜的闻言,便是又安排了小二下去。
古鸿见状不由问道:“周老板,有什么事吗?”
只见周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我是看大家都心力憔悴,想着让厨房给一些安神补脑的汤水给大家吃一些。”
“有劳周老板费心了。”周洋闻言便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后也不再多言,只待仵作验了尸体,众衙役抬着汪兴云的尸首下了楼去,眼看着担架之上盖好的白布,头部的献血将那蒙着他头上的白布逐渐染红,叫人不敢直视。
待到那些衙役离去,梁冲方才与张仵作慢慢下了楼来,看见古鸿,便径直上前对着古鸿说道:“古鸿,秦大人的意思是,叫你将这个案子一同办了,他再多给你一天时间,叫你务必拿住真凶。”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薛忆霜闻言便开口怒道,“真不知道这个姓秦的怎么当这庐州的知府的。”
“不要说了。”古鸿显然也是怕薛忆霜祸从口出,赶忙阻止了她,随即对着梁冲说道,“梁大哥,我明白了,对了,尸首验得如何?”
只听张仵作说道:“很明显,死者就是头骨遭到重击而亡,有可能是他自己摔倒撞到了酒坛,也有可能是被人用酒坛子砸死的,这我无法确定。”
“不是酒坛子。”古鸿闻言便笃定地说道,“我方才已经看过尸首了,若是被酒坛子之类砸开头颅,应该是在头部有破裂的痕迹,但是显然那摊血不是因为被酒坛砸破而流,而是被这碎裂的酒坛碎片给割破的。”
张仵作闻言,顿时恍然大悟道:“你这么说来,确有这个可能,我也奇怪,为什么被酒坛击中,这头部会出现那么长一道口子,而且口子不深。”
“那既然不是酒坛砸的,那是怎么回事?”梁冲有些疑惑地问道。
只见古鸿挠了挠头,随即说道:“我就有种感觉,这个汪兴云是被会武功的人一掌拍碎头骨的,张仵作,还请你回去再仔细检查一下死者的颈骨是否断裂。”
“颈骨?”张仵作显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得薛忆霜说道:“哎呀,如果是被会武功的人打碎头骨的话,那就说明那人的武功根本也不会差,一掌拍碎头骨,那么相对的颈部的骨头也就有可能同样受损。”
“哦,有道理有道理!”张仵作恍然大悟,“我这就回去检查一下。”说着,便也风风火火地赶回了衙门去了。
梁冲自然没有离去,他便也在古鸿身旁坐下,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得古鸿猛然间起身,不觉惊愕,只见古鸿大步走到客栈楼梯口,又折返了回来,面色凝重好似又有些许的狰狞。
“你怎么了?”不等梁冲开口,周洋便先问道。
只见古鸿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实在是没有头绪,心中难免烦闷。”
“你烦闷有什么用呢?”薛忆霜在一旁听了不免忽而觉得心中不快,便斥责道,“本来这又与你有何干系?你现如今将自己也陷了进来。”
“我只是……”古鸿刚要说话,便听薛忆霜继续说道:“我不是怪你会趟这趟浑水,只是觉得,既然你要做就做好,虽然你平日里呆傻,但我也曾见你探过两次案子,可能这便是你的天赋,或者说是你的责任心,那么既然如此,便要坚持下去,哪有现在这样,刚一开始就自暴自弃。”
“我没有自暴自弃。”古鸿又想解释,但薛忆霜依旧打断他道:“这有什么区别,我什么时候见过你这般样子,完全不似以前那般游刃有余。”
古鸿听得此处,也是心中不免一阵悸动,确实,自己平时探案时根本不是这种感觉,就因为毫无线索?就因为毫无头绪?很多时候自己不是也经历过了这样的事情,但是也不是一一被自己给解决了。
想到这里,古鸿的心中还是有些苦楚,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苦楚,却听周洋在一旁小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凶手若是杀人没有目的性的话,很可能会连累到薛姑娘?”
确实如此,这连古鸿自己都未曾想明白的道理竟然被周洋一语道破,眼看着周洋略带笑意地望着自己,古鸿顿时觉得面皮发烫,竟不敢再直视周洋,只得结巴说道:“也,也不是……”言语结巴,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自顾转悠。
恰巧,此时几个店小二端着几碗热乎的米面来到厅前,道:“几位,你们吃些东西吧。”
此时的众人,哪有什么胃口,虽然有点头回应的,但是也不见有人动筷子,周洋见状便对着几个小二说道:“你们也先去吃一些吧。”
那几个小二闻言,谢过了老板,便一边轻声议论一边下去,经过古鸿身边之时,正巧说道:“怎么每次遇到这几个人,都要出些事端。”
“就是,上次是大火,这次是死人。”
“别说了,一会儿叫掌柜的听见又要难过了,上次大火他的夫人……”两人说着,眼看着古鸿朝他们看来,便及时住了嘴,低头回了后厨。
“我先上楼再看一看。”古鸿忽而想到什么一般,便自顾上了楼去,梁冲见状也跟了上去。
“我也回房了。”吕夫人见古鸿与梁冲上楼,便也伸了个懒腰要准备上楼。
“你们都在这儿待着。”梁冲走了两步,见有人要跟上,顿时扭头对着众人说道。
“没错。”刚走到一半楼梯的古鸿也颇感认同,“大家还是先都待在这儿吧,这也是确保凶手无法动手,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不劳费心。”吕夫人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古鸿与梁冲的话语,自顾走上了楼去,走了几步还不免扭头对着自己的丈夫苏禾问道,“你不上来?”
苏禾显然胆子十分小,又惧怕自己的夫人,但是在细细忖度了一会儿以后,还是选择了留下楼下,并未与吕夫人上去,古鸿见得吕夫人不再理会苏禾,自顾从自己身边经过之时,只得说了一句:“那夫人记得紧闭门窗,一切小心。”
吕夫人当是听到了古鸿的劝告,但是依旧毫不理会,之时自顾上了楼去,古鸿见状,也只得摇头叹息,与梁冲一同上了楼去。
在那汪兴云的房中,依旧是满满的画纸,以及那一滩混着酒水的淡红血迹,古鸿在房中四处查探,却是依旧无法找到任何线索。
“古公子。”此时,只见得周洋走上了楼来,对着古鸿说道,“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吗?”
古鸿见是周洋,便说道:“周老板,你便是在楼下与众人一同就是,何必也上来呢?”
只听周洋又是淡淡一笑说道:“我这间客栈不大,但是承载的便是我十几年来的思念之情,现如今若是再出什么岔子,我生怕官府会封了我这件客栈。”
古鸿理解周洋的心意,但是梁冲却不明白,甚至有些怀疑地问道:“周老板,你这般有钱,为何凭地如此在意这一间小小的客栈。”
周洋闻言,却不置可否,只听古鸿轻轻一拍梁冲的肩膀说道:“这便是一个讲义气的人对于自己的好友的一种情怀吧。”
“情怀?”梁冲当真是越听越糊涂,他哪里知道,这便是周洋与王忱之间的一份情谊,看着周洋如此在意这间客栈,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当即就开口询问周洋关于王忱接下来的故事,只不过想了以后他还是按耐住了自己这好奇之心,毕竟尽快破案才是正理。
“砰!”只听得一声撞击之声传来,汪兴云房中的三人脸色忽变,古鸿第一个回过神来,便迅速冲向吕夫人的房间。
只见得本来上楼之前他们发现的应当是紧闭的房门,现如今居然打开了一道缝隙,俨然就是不及关好,也不多想,三人这便推门而入,只见得房间当中,吕夫人为穿外套披肩,身着睡衣倒在床头,身子蜷缩成弓状,双目圆瞪,面色痛苦,嘴巴微张已然气绝。
“怎么会?”梁冲见状也是大吃一惊,“我们都在楼上,怎么会这样?”
而此时,听得楼上的动静,众人也纷纷赶了上来,眼见此情形也都一脸茫然,毕竟这一日之内见得三个人无故丧生,再害怕也于事无补,有的只有茫然,甚至都没有多大的错愕,只是愣愣看着吕夫人的尸首。
苏禾毕竟有些年纪,不及年轻人矫健,最后才呼哧带喘地进了房门,一眼便见得自己夫人面目狰狞地死在床头,情绪激动,大步上前抱住自己夫人的尸体开始痛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骂道:“叫你别一个人上来你偏偏不听,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哭声凄利,叫人心寒,虽然这个苏禾是个怕夫人的人,这点从他们夫妇的对话当中就能听得明白,可毕竟老夫老妻十余甚至数十余载,情感还是颇深,这般眼看着方才还好好的夫人如今就死在自己面前,一时也难免受不了这打击,只待哭了一会儿以后,竟然晕厥了过去。
幸得马良草正在旁边,这便立即扶着苏禾去了自己的房中安置。
古鸿见得苏禾离去,看着他明明晕过去却还是泪流不止的样子,顿时心中那股怒气油然而生,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眼皮底下,接连行凶,自己又岂能容忍?越想越是气恼,便是一拳打在桌案之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桌子应声散落一地,众人见状也都大吃一惊,薛忆霜知道古鸿不是生气,其实是悔恨,他这般嫉恶如仇之人,如今却屡屡让那个凶手得手,没能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他定然是悔恨,也不多言,只见得薛忆霜慢慢上前,轻轻将手搭在古鸿的臂膀之上。
古鸿感到了手臂的一阵温热,也终于逐渐平复了心情,但是头一直头一直没有抬起,忽然,他好似想到什么一般,抬头问周洋道:“周老板,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周洋不想古鸿此时忽而要问自己话,便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只见古鸿目不转睛看着周洋问道:“敢问你,上楼之后是否是直接来的汪兴云的房间。”
周洋听古鸿这么问,便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方才发现自己的鞋子磨坏了,故而先回了房间一趟换了双鞋子。”说着,便拉起袍子,露出脚下那双崭新的布靴。
古鸿见状便点了点头道:“那就是说明,那段时间,你没有不在场证明?”
“古鸿,你……”梁冲闻言,便知古鸿这是怀疑到了周洋的头上,便是想要询问,只见古鸿将手一抬,示意梁冲先不要说话,自己又接着问道,“那这段时间,我是否可以理解你,是有足够的时间进入吕夫人的房中,随后将她杀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