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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豁然顿开明,掌间舞动身似灵。
戚雪气息已然有些乱了,便是在原地大口喘息起来,而望着查尽,虽然还是那副忍着剧痛的模样,但是好似自己当真再没有怎么伤到他一般,心中顿时疑惑不解地问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功夫?为什么会这样?”
只见查尽不动声色地说道,由于他一手按着伤口,说话时还是隐隐作痛,但是依然尽量将声音说得响亮:“我的功夫怎么了?是您的问题吧?”
“我的?”戚雪随即一愣。
只见得查尽微微笑着说道:“我觉得,其实您是一直爱着爹的。”
戚雪不知为何查尽会说出此话,但是猛然间便怒吼一声:“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只是利用他完成任务而已。”
查尽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那我刚才跟您说出我的感受的时候,您为什么情绪浮动那么大?你是内疚还是意外吗?”不待戚雪回答,查尽便继续替她回答了,“不,都不是,您是爱爹的,那一刻您伤心了,或者说您内心深处起了波澜,这便是您现如今打不过我的原因了。”
查尽尽量用自己现在能用的最大的声音说着,便是让全场的的人都听在了耳中,顿时便有人窃窃私语起来,除了莫有声、莫思祁以及司马焯三人,司马焯不由得看了一眼莫有声,莫有声此时则轻声说道:“别做声,尽儿这么说定然有什么目的,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司马焯闻言便也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确实,他们几个都明白,其实查尽能够压制戚雪根本不是因为查尽所说的这般,即便是她当真心里受了影响,但也不可能在一刹那打不过查尽了,戚雪便也是如此认为的,随即不由怒喝一声:“少胡说了,我现在就杀了你!”说罢,便又运功打向查尽。
然而,此时的查尽已然逐渐摸透了戚雪的套路,便是不与她直接身体接触,而是顺着她的攻击绕到她的一侧,再挥掌打去,虽然戚雪的武功高于自己,查尽便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但是每当戚雪有所反击,便是与查尽一碰上,便身体不由地往后退去,好似自己的功力已然不如查尽一般,而越是如此,这便越是处于劣势。
在台下观望的莫有声不觉笑道:“看来,胜负已分了。”
听闻莫有声这般说来,一旁的莫思祁、司马焯以及赵宗实都是向他看去,随即便由衷地高兴起来,但是司马焯却还是有些不解道:“虽然说查兄现在压制他娘,但是他娘的功力明显是高于查兄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只听莫有声叹道:“这便是她太过依赖‘众山小’了。”随即,莫有声便把真正的事情告诉了几人,“虽然‘众山小’能够出其不意,而且避无可避,但是显然在交手之时,没有办法再出招的同时增强功力,尽儿的内力确实不同,它便好似流沙一般,只要适应了对手的功力,便能逐渐蚕食对方的功力,这么一来,无论她怎么出招,便伤不了尽儿,纵使像刚才那全力一击,虽然尽儿不能完全化解,但是所受的伤害却也只是微乎其微,真不知这是天意还是查兄在天有灵的相助,《叹辞赋》却真的是这‘众山小’与生俱来的克星。”
莫有声说的声音很小,便是只让周围几个自己信任的人听得见,众人终是没有顾虑了,便明白看来查尽当真是要赢了。
而此时平台之上的戚雪,全然不似之前那般的冷静,她逐渐地招式也凌乱了起来,便是毫无章法可言,又是一掌打空之际,便觉得面前一阵强风袭来,再看却是查尽已然一掌打在了她的面前,但是,正当触及之时,只见查尽顿时停下了掌势。
戚雪回过了神来,不由怒道:“你这时候便手下留情又有什么意义?”
只见得查尽默默收回了手掌,随即说道:“但您毕竟是我娘,我又怎么可以亲手杀了你?现如今我已经赢了,一切都结束了。”
“不要你的同情!”戚雪顿时打发雷霆,终于是忍耐不住,一时之间,竟使出了全力,冲着查尽便是打去,这一掌汇聚戚雪全部功力,查尽也觉得此事不妙,便下意识向后躲去,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只觉得腹部伤口又是一阵剧痛,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晃,这便不及再躲开了,面对着戚雪下了狠心的一掌,查尽也只有认命了,不过现如今,他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不再觉得遗憾了,如果这便死在自己的母亲手中,恐怕也不是一件坏事。
却正此时,戚雪的一掌顷刻而至,眼见着就要打中查尽,忽而,便见莫有声不知何时已然来到查尽身边,一把将查尽拉开,随即便也出掌相迎,只是一下碰撞,便把戚雪打得向后飞去,重重撞在了那汉白玉的护栏之上,将那汉白玉都撞成了几段,一口鲜血吐出,便是跪倒在地。
莫有声见状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忙收了功力,看向戚雪,心中暗自琢磨,怎么会这样?以戚雪出招时来看,她必然用了全部的功力,我与她这一掌都没有把握能接住,怎么会?难不成?
想到此处,便不由又看向了查尽,查尽此时被莫有声及时出手相救,便是先一个愣神,再看自己的母亲被打伤在地,顿时大喊一声:“娘!”便径直跑向了戚雪。
“你别过来!”戚雪见查尽靠近,不由对他怒吼一声,查尽被这一声所震慑,只有停了下来。
而此时莫有声便开口问道:“戚雪,你为何突然收了功力?难道你内心深处,是不想要尽儿的性命的?”
莫有声稍稍一琢磨,便明白刚才那一击,其实戚雪在打中查尽的一刹那已然开始强行收回功力了,而自己这一掌的威力也不小,戚雪强行手掌已然对自己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又是在没剩多少功力的情况下与莫有声强行对了一掌,此时便已然是身负重伤了。
而莫有声的话语,查尽自是听在了耳中,顿时心中也是一阵讶异,便忙问道:“是真的吗,娘?”
而此时的戚雪便又想矢口否认,但是看着查尽那番期待而又伤心的神情,顿时居然说不出话来,而查尽也同样是看在眼中,一时之间便是五味杂陈,随即对着戚雪说道:“看来,刚才我的话都是真的?”
莫有声也顿时明白了查尽方才打斗之时那些话的意思了,虽然算是一种小伎俩,便是扰乱戚雪的心绪,但是倘若戚雪没有这番的心理,便也是没有意义的,查尽这算是一种赌博,他猜测自己的母亲的心中,其实是有父亲与自己的。
只听查尽这便又开口说道:“从刚开始的交手当中,我就感觉到了,您根本没有杀我的意思,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纵使隐隐觉得,您反而就是想要死在我的手中。”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此时戚雪缓过气来,对着查尽说道,“我既然已经输了,那么你便杀了我就好了,还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
“有用!当然有有用!”查尽顿时激动起来,对着戚雪说道,“这至少让我明白,您并不是表面之上那么无情的一个人,您还是有感情的,纵使您会毫不犹豫杀了自己的手下,但是您对我,终究还是下不去杀手,不知为何,当我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我也便不再很您了,这可能也是爹他所期望的吧。”
“他所期望的?”戚雪闻言忽而说道,“他所期望的,不就是保护好家族的使命吗?我为了他与他一同归隐山林,相夫教子,而他呢?到头来连一丁半点的消息都不愿意透露,在他心中,分明这《叹辞赋》比我来的还要重要!”
一切的真相,终于说了出来,此刻的戚雪,终于不再是蒙着面纱示人的,原来,相对于无情,她却是有情,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为了完成使命而接近查公伯的她,终于说出了心中的那份怨恨,原来,她爱查公伯一直是那么深,却又因为这一份执着地爱,让她会与别的事物做出比较,她却误以为查公伯便是觉得《叹辞赋》重要于自己,便才因爱生恨,最终,无情地选择了引来三大门派的围攻。
查尽得知了自己的母亲的想法,忽而也是落下泪来,心中不由得也莫名生出一股哀愁,父亲这便是在两难当中选择罢了,只是他未曾想到,本以为可以保证使命与爱情两不亏欠的父亲,最终还是走向了死亡。
但是,戚雪的抱怨始终没有结束,只听她说道:“而我,却一直还在努力完成他的梦想。”
此言一出,又是惹得查尽一阵错愕,便听戚雪告知了之前的一些点滴。
那便是刚与查公伯成亲以后不久,便觉得查公伯一直闷闷不乐,终于是忍耐不住,随即问道:“公伯,你究竟是怎么了?好像已经很久闷闷不乐了,是因为我有什么令你不满的吗?”
而查公伯闻言,忙摇头说道:“不不不,是我的不好,我怎么会对你有所不满。”
“那你便说出来啊,作为夫妻,不就是应该有苦同当的吗?”戚雪这便有些不满地说道。
只见查公伯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一直在愁,将来可能还是会把家族的这份所谓的使命传到我们的孩子身上,其实我明白这其中的痛苦,便是希望把这一切都结束掉罢了。”
戚雪此时便明白查公伯在叹息关于守护《叹辞赋》的事情,便装作随口说道:“既然如此,他们要,你便给他们便是,这不以后也落得清闲?”
而查公伯却摇头说道:“若当真如此简单,为何我爹、我爷爷乃至祖上都没那么做呢?因为为了此事,流的血已经太多了,如果我为了自己一时的自在,便将他们的坚持与牺牲化作泡影,日后下到地府,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他们呢?”
戚雪见查公伯此时还不松口,便又继续说道:“反正现在也不在你手里,便是他们找到你又如何呢?”
查公伯又是摇头叹息道:“其实,我想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大家的不团结。”
“这跟团结不团结又有什么关系?”戚雪听得一头雾水。
只听查公伯说道:“如果大家都团结,便是互相交流沟通,武艺必然能够互相融汇,尤胜先人,到那时候,不但相处和睦,更是实力壮大,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争斗,就不会再有人想要什么至高的武学,这样的话,我们的使命不但结束,更是可以生活在一个安定平和的环境之下,那才是我真正向往的。”
查尽听完了戚雪说的一段小故事,终于是明白了自己父亲最真挚的愿望,可能很天真,因为既然出现了武功,就必然会分优劣,有了优劣自然就会有在顶峰的武功,那么,人们势必还是要去争的。
想到此处,查尽便又是叹了一口气,而见查尽叹气,戚雪也是冷冷一笑,但是这其中,竟还夹杂了对于当时一些美好的往事的回味,只听她说道:“他很傻对不对?但是即便很傻,我却一直记着这番话,但是,要江湖门派和睦相处永不争斗又是怎么可能的呢?”
顿时,查尽好似明白了戚雪话中的含义,便开口轻声问道:“所以,您就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便是拉拢其他门派归附,再将这些门派一个一个地剿灭?”
只见戚雪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最合理的办法了,不能结盟便就地剿灭,只要做到一家独大便会也再没有争斗了。”
戚雪说的饱含情愫,而查尽听了不由大怒道:“您太小瞧爹了,您这不是在完成爹的梦想,你只是用爹的梦想当做借口,去实现你独步江湖的野心罢了,娘,您既然爱着爹,为何就不能正视爹的真正想法呢?”
戚雪闻言,不由得抬头看向查尽,只听查尽说道:“他想保护我们,所以致死都没有说出《叹辞赋》的下落,他一生爱结交好友,便也没有拉帮结派过,难道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戚雪看着查尽神情激动,尤其那双眼睛,格外有神,看着看着,竟好似见到了查公伯的面庞,顿时苦笑了起来,随即说道:“算了,都不重要了,如今,我败了,一塌糊涂,没有找到《叹辞赋》,更是没有瞒过你们我的情感,想来也真是讽刺,我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借助辽人,到头来,竟是一场空罢了。”
查尽看着自己的母亲,此时的她竟然如此落寞,不由说道:“其实,爹早已把《叹辞赋》交给你了。”
“什么?”戚雪闻言便是一愣,而见得查尽眼神坚定,便是一旁的莫有声也是默不作声看着查尽,因为,他们看过查公伯留下的那一首诗,便是那句“留得痴醉山水穷,传递芳心托依恋”,因为查尽意外遇到“醉侠狂生”,便是明白了前一句的意思,便是推断出了后一句应当就是说下半卷的《叹辞赋》在戚雪的身上了,只是那时候他们觉得戚雪早已过世,便无从去查找这下半部的《叹辞赋》了。
但随着查尽告知了戚雪这一句诗时,戚雪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得苍白,变得忧愁。
忽而,听闻一阵咳嗽声传来,几人的注意便又被吸引,便是转头看去,只见此时朦胧方才醒了过来,司马焯则一直在她身边照看,而朦胧醒来,第一时间便见得身边躺着的三个好妹妹的尸体,顿时抱着她们哭喊道:“燕儿!黄鹂!白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司马焯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轻声宽慰,而却见,朦胧哭了一阵后,忽然死死瞪着那靠在玉石护栏上的戚雪,顿时目露凶光,死死瞪着她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而此时的戚雪,竟不知何时,不动声色地拿出了身上一直带着的那块绢帕,只顾自己看着那上面的妙笔丹青,而在绢帕的角落,便是精细绣着那一行诗句“尽巧得守数百年,不知纷乱几世间。羡煞莫君潇洒处,亦慕道兄悠似仙。留得痴醉山水穷,传递芳心托依恋。临别相赠此中道,但求再见亦有缘。”默默念叨:“原来,我一直在自己身上苦苦徘徊。”说罢,竟将绢帕遮住双眼,哭了起来。
而见得戚雪竟毫不理会自己,戚雪便是怒火中烧,奋力站起身来,对着戚雪怒吼道:“戚雪!还没有打完!我还没死,我们继续!”
而见得朦胧这般样子,司马焯忙也起身阻止道:“算了,她已经受了重伤,你已经赢了。”
“赢了,我赢了?”朦胧闻言,默默地念叨着,忽而大声喝道,“还没有呢!”说罢,便不由分说直接蹿了出去,一掌打向戚雪,而戚雪虽然抬头瞧见了来掌,却也不躲,只是默默地看着,正当朦胧靠近,查尽忽而闪身出现,硬生生受了朦胧这一掌,顿时,一口鲜血吐出,但是便也没有倒下,而是对着朦胧说道:“这都是我娘的过错,她的错,就由我这个做儿子的一并承担好了,你要杀,就杀我好了。”
此时的朦胧好似理智已然全失,竟大声怒斥道:“你要死,我就先杀了你!”说罢,便又抬起一掌又要打去,而此时司马焯已然赶上,一把拉住朦胧道:“你冷静点,你现在受了重伤,不要再运功了!”
而朦胧此时依然歇斯底里地喊着:“你放开我!用不着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