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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持刀刺来的方向又狠又准,显然并非一般的泼皮无赖,而是有些功夫在身的练家子,他不敢直接去刺武夫模样的种师成,便挑了举止斯文的赵德芳。
想来只是一个外地的文弱公子,敢惹老子,今夜便让你命丧于此,死了也白死,老汉暗道。
赵德芳微一侧身,避过一刀,同时一掌劈在老恶汉的腹部,他便扭曲着摔倒地上,还打了几个滚,其实赵德芳还只是使出了一点点力道,他虽然不喜欢此种无赖,但也没有必要取他性命。
但老汉并不领情,高呼道:“麻三,你们瞎了?老爷我被打了,还不过来?!”
隔壁老远几桌赌盘上几名彪形大汉闻声抬头看了看,哥几个赌得正起劲呢,倒不是听到这边打斗的些许动静,而是麻三听到有人在高呼自己的名字,人毕竟对自己的名字还是有一种特殊的敏感性的,另外几个大汉,则是看到麻三抬头,才循着他的目光瞟了瞟。
瞟了这一眼,麻三几个都被吓了一大跳,自家老爷被打得满地找牙了,这还得了,他们赶紧抄起家伙事,往赵德芳这桌冲来。当然不是冲过来不分青红皂白便开打,而是先扶起自家老爷再说。
“你们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待会看我不卸了你们几条胳膊!”麻三边讨好地扶起老汉,边对着人群厉声喝道。另外三四名恶汉,自然也都抄着手中刀、棍,恶形恶状地大量着大伙。
“老爷,是谁把你打成这般龟孙子模样的?”一名大汉开口问道,“俺给您老出这口气……”
语音未落,便被老汉一个巴掌甩了过去,“你他娘的才是龟孙子模样呢!”说完,他又恶狠狠地指了指赵德芳,“就是这龟孙子打的我,你们给我往死里打!”
“好”,麻三爽快答道,“哥几个给我上,打死这个小白脸”,他们看到赵德芳只不过是一名少年,想来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罢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却忘了正是这少年把他们老爷打成“龟孙子”模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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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雅间楼梯口,走下来一名穿戴得体的汉子,身后还跟着一位抱着琵琶的妙龄女子,妙步盈盈,紧随其后。
“阁下是哪位?”麻三倒也不傻,毕竟自己并不是瓜洲本地人,并不愿轻易得罪这当地的地头势力,这汉子,步伐沉稳,衣着亦非是一般普通百姓模样,显然是有些地位的。
“在下严恩,这长乐坊是严某的地盘,各位可否给个薄面,不要在这闹事”,这名唤作严恩的汉子出言道,“而且,方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分明是你家老爷不对,若是你们非要在这闹事,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我家老爷可是扬子帮帮主……的老丈人”,麻三说道,“这个场子必须得找回来才行,不然,让我们扬子帮如何立足”。
“哼,你们扬子帮与我们鳌头帮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非得在此闹事呢?!再说你们的场子就要,难不成我们鳌头帮的场子就可以不管不顾了吗?别忘了这是谁的地头”。
“你要是多管闲事,连你这长乐坊一并端了,麻三,你费那么多话干嘛,给我上!”老汉却不耐烦道,这老头儿,有一些年龄了,那股狠厉劲,却尤胜各位青壮。说完后,老汉微微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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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三等不敢不听这帮主的老丈人的命令,于是准备往赵德芳扑去,却听严恩拍拍手,便从坊中大厅冲出五、六十名黑衣大汉,各个手提大刀,将麻三他们团团围住,“帮主,有何指令?”众汉齐声问道。
原来这严恩便是鳌头帮帮主,今日正好来自家地盘长乐坊小坐,查查账目,结果没想到恰好遇到一出好戏。
“将他们几个给我打断腿,扔出坊去”,严恩淡淡道。说完,又朝赵德芳拱拱手,“让公子受惊了,来我长乐坊,敝帮绝不让客人受到无理非难,待会的酒菜,便算是我请各位的吧。公子不介意将这请客的机会,让给严某吧?”
赵德芳对这恩怨分明的严恩倒有几分好感,于是也不扭捏,略一拱手,算是回礼道谢。
麻三等几个显然没想到严恩便是鳌头帮帮主,他们只知道鳌头帮帮主叫什么“严三爷”,此时倒有些慌神,“您就是三爷?”
“什么狗屁‘三爷’,各位可看到了,是他严恩说要打断我这老人家腿的,是他不仁在先,也怪不得我了,看我不斩下你们鳌头帮的鳌头,让你们变成无头鳖”,说完,他攥紧短刀,就地一个打滚,往长乐坊门口冲去,“跟上,你们几个傻样”。
麻三等几个闻声赶紧跟着突围而去,心中暗道:这老东西,刚刚放狠话的是你,瞬间便脚底抹油的也是你,真是跟不上你的节奏啊。
一众鳌头帮众自然不会让他们逃逸,赶紧追了过去。除了老头儿、麻三外,其他几名大汉倒没能突围,都被守在门口的鳌头帮众拿下了。没成想,老头儿倒是身手敏捷,滑溜得很,门口几名帮众都没能抓住他的衣角,让他一下子便突围到大街上去了。
麻三打伤自己面前的两人后,也紧随老头儿跑到街上去了,一转眼,二人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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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几个家伙押下去,严加盘问,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来路?”严恩对楼下帮众下令道,如他自己方才所言,扬子帮与鳌头帮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他并不相信扬子帮敢坏了规矩,跑到自己的地头撒野,想来只是几个流窜的外地汉而已。
“是,帮主”,帮众们押着楼下几个耸头搭脑的家伙下去了。
“公子,雅间请,严某亲自向你赔罪”,吩咐完盘问的事,严恩又对赵德芳、种师成等说道。
“那多有叨扰了”,赵德芳道谢一声,便提步上楼了。
待严恩、赵德芳、种师成坐定于雅间后,长乐坊的堂子们,赶紧流水式的上了一道道佳肴,不一会儿便摆好了一桌上好的席面。
“雯儿,请弹完方才那一曲,也算替我为这位公子道个歉”,严恩对身后那位妙龄女子说道。方才他在查账时,便是这雯儿在房里弹曲,结果一曲未毕,便让楼下的打斗声给打断了,所以严恩吩咐她继续弹完。
那女子裣衽略施一礼,回道:“帮主既然是向这位公子道歉,那自然不该再弹方才旧曲,而应该再新弹一曲才是哟”,说完,瞟了严恩一眼,也不待他回答,便坐定于房间一角的墩椅,调试起琵琶来。
严恩微微一笑,竟也不以为意,反而道:“雯儿说的是,倒是我存有私心了,老是念念不忘方才那一曲,既是旧曲,自然不好说是献给公子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