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吓唬人

吴仲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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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陵那边的战事暂缓,赤壁这边又热闹了起来。作为此次大汉与孙刘联军的主战场,双方都投入了数量可观的兵马。大汉这边虽人数占优,但之前由于孙刘联军连连得胜,大汉损兵折将,对于这场战事的胜负,各有支持者,并未出现一面倒的形势。

    为了争胜,无论是孙权还是刘备,都拿出了自己的棺材本,麾下精锐几乎全数集中在了赤壁,而面对孙刘联军的严阵以待,刘协也不敢掉以轻心,不仅抽调精锐应对,更严令船厂加紧打造战船,用以弥补之前交战时的损失。

    南舟北马,要论起水战,北方人的确不如南方人,刘协虽早已开始训练朝廷水军,但时至今日,朝廷的水军对上江东的水军还是不能占据完全的上风,胜负也在五五之间。江东水军如今有了刘备军的鼎力相助,而朝廷这边也有新式战船增加战力,而这胜负也就还是可恶的维持在五五之间。

    决定一场战事胜负的因素有很多,不仅仅是看双方的兵马数量,兵员素质或者武器的精良优劣。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天时在刘协这边,而地利却叫孙刘联军所占,唯一还能进行争夺的,便是人和。

    相比起孙刘,刘协这边的人心恐怕要更齐一些,虽也有陈群这类害群之马正在蠢蠢欲动,但孙刘内部的派系竞争,明显要比刘协这边更复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孙刘二人皆是割据一方的诸侯,他们各自的手下来自五湖四海,而这人一多,心思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刘协有汉室正统这块金字招牌作为后盾,可以打着大义的让麾下文武顾全大局,暂时放弃个人利益得失。而孙刘二人则不行了,他们只是一方诸侯,自然得不到朝廷的承认,虽然他们都对外宣称听从朝廷的调遣,但刘协昭告天下宣布他二人是叛逆的旨意一下,那块他们自己都不信的遮羞布就被扯了下来。

    得不到朝廷的认可,那封官许愿这个安抚人心的好法子就不灵了,除了蛮人不在乎外,追随孙刘许久的老臣新人都有些心念动摇。辛辛苦苦,呕心沥血,倒头来却混了个叛逆的身份,搁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面对刘协出的这招,孙刘几乎没有化解的对策。没办法,刘协是大汉天子,先帝幼子,无论是从血统还是从道义上来看,汉室正统都在刘协那边。更何况眼下汉强而孙刘弱,手握雄兵的刘协压根就不需要忍气吞声,而孙刘除了吞下这枚苦果外别无他法。

    想要摆脱眼前不利的局面,孙刘二人唯一的办法便是取胜。胜者为王败者寇,只有成为胜利者,说话才能硬气,才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可想要取胜谈何容易,如今的大汉早已不是董卓乱政那会,现在是兵强马壮,群雄俯首,也就只有孙刘还在负隅顽抗。

    自董卓乱政,诸侯讨董开始算起,天下分裂至今已经快二十个年头,而现在终于又要重归一统,赤壁之战也就成了天下人的焦点。到底是当今天子完成一统还是孙刘继续割据一方,这个答案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百姓祈求和平,因为唯有安定他们才能安居乐业,而世家中的某些人却并不希望从此天下太平。先家后国的观念让这些人不希望天下重归一统,尤其是由刘协这个对待世家态度并不怎么友好的天子来完成这件大事。

    对刘协的不满导致这部分世家内心支持孙刘可以叫刘协吃上一次大亏,最好直接死在赤壁,那样他们便可以借着扶保幼主的机会扩大自己家族的势力。只是刘协又怎么会是那么容易就会挂掉的。

    刚刚除掉董卓那会,刘协为了招揽人才的确需要冒险,但随着局势稳定,朝廷步上正轨,刘协对于自己的人身安全便下了一番苦功。由贾诩、李儒所组建的天眼除了培养细作搜罗各地情报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保护皇室成员的安全。相比起刘备、孙权调高手随身保护的手段,刘协身边负责保护的人要更加正规和专业。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防备刺杀,并不是要等到刺客出现后才做出快速反应,而是在刺客出现之前就已经叫人暗中处理才叫高明。刘协说自己若是想要通过刺杀除掉孙权、刘备并非难事,这其实并不是在吹嘘,而是他的确有办到这事的底气。

    在孙刘手下还在为如何确保主公安全费劲脑汁的时候,刘协这边的杀手已经形成了一套有效而系统的程序,布局、行动、撤离等等步骤都有明确的标准。双方的刺客素质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孙刘不是没派过刺客,而是那些刺客都是有来无回,次数一多,孙刘也就怕了,不敢再轻易尝试。

    刘协不希望刺客之风盛行,一旦凡事都通过刺杀这种手段来解决,那这天下必定人心惶惶,什么事都不用干了。但凡身居高位者,谁没几个仇人啊,只有千日捉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保住这条行事的底线,并不单单是为了孙权刘备,更是保证让更多人可以安心做事,不必担心朝夕难保。

    孙权刘备在多次派人刺杀未果以后也意识到了刘协的底线,再也不敢想通过刺杀这种手段来渡过眼前的危机,转而开始一心一意的埋头做战前准备。

    目前的形势对孙刘很不利,不仅仅是江对面的汉军所带来的压力,最主要的反倒是来自身后的那些掣肘。原先刘备是看热闹的,他的治下没多少颇具影响力的世家,只要他发了话,大多数人都会听从。而孙权则不同,江东老牌的世家,跟随孙家进入江东的新兴势力,这两个是最让孙权头疼的问题根源。老牌世家根深蒂固,孙权想要在江东站稳根脚就离不开他们的支持。霸道如孙策又如何?当年还不是必须跟江东世家妥协才能坐稳江东之主的位置。而为了不变成江东世家手中的傀儡,孙权大力扶持以吕蒙为首的淮泗帮用以抗衡江东世家。

    江东世家主和,淮泗帮便主战。并不是两派非要对着干,而是由各自的利益不同所决定。江东世家主和,那是因为这些世家是江东的地头蛇,无论是谁成了江东之主,都必须向他们妥协才能坐稳位置,这样一来,打得仗越少,江东世家的损失也就越小。而淮泗帮则不同,他们想要获得利益的唯一途径便是战功,作为外来者,唯有不断的立功,才能扩大他们的势力以及影响力。

    之前张昭被江东世家推举为主和派的领军人物,只是岁月不饶人,张昭连气带病,一命呜呼。而孙权又在暗中支持吕蒙为首的淮泗帮,江东世家只得暂时隐忍。可随着战鼓渐近,尤其是朝廷大军南下,令江东世家再也坐不住了。

    看朝廷此番的架势,那就是准备一战而定完成天下一统,而天子刘协的一道旨意,也让江东世家无法再似从前那般左右逢源。跟着孙权跟朝廷顽抗到底,最后给孙权陪葬,这是江东世家不愿意面对的结局。可眼下孙权又是一副铁了心要跟朝廷干到底的态度,江东世家想要自救,那就只能靠自己。

    但想要自救又谈何容易?相比起过去的孙策,如今的孙权更叫人感到畏惧。孙策虽对待江东世家不怎么友善,但他都是摆在明处,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容易应付。可孙权就不同了,这家伙喜欢玩阴的,当面客客气气,但背后在搞什么却叫人捉摸不透。这样人的很容易让人提心吊胆。

    江东世家不敢公开反对孙权,至少在赤壁之战出结果之前,他们不敢跟孙权对着干。但不跟孙权对着干却不代表江东世家就会乖乖等着赤壁之战的结果出来。背后的小动作很频繁,多是派人暗中与朝廷联系,先疏通关系,为将来的反正提前打好伏笔。

    孙权头疼的便是这件事,对于江东世家的监视,孙权一向是摆在首位,他很多疑,这可能是做了亏心事的人的通病。为了江东之主这个位置,他暗中算计了兄长孙策,得手以后他也担心会被人暗中算计。

    在这件事上,哪怕是在未发迹之前便与孙权交好的陆绩都没能幸免。周鲂奉命成立江东的情报组织所接受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严密监视陆绩的一举一动。好在陆绩,或者说是朝廷这边有先见之明,早早便切断了与陆绩的联系,这才让陆绩避免了一场劫难。而陆绩也因此看透了孙权的为人,借口养病辞去了孙权所授予的官位,安心在家“养病”。

    对于陆绩的识时务,孙权很是满意,不仅许了陆绩的告假,更送去大批良药慰问品,让陆绩可以专心养病。陆绩及时的抽身而退,让陆绩躲过了几次孙权对内部的排查,但相对的陆绩在江东的官场也就变得默默无闻,逐渐被吕蒙、丁奉这些人后来居上,成了许多人口中相传的名字。

    眼下大战在即,孙权刘备都知道想要正面刚赢刘协不容易,为了胜利,他们必须得使点手段。麾下水军虽强,但刘协麾下的水军数量却是占优,尤其是战船的数量,那更是江东的数倍。别看之前将江东水军毁掉了一批,但随着刘协一声令下,朝廷治下的船厂全力开工,短短数月的光景,朝廷的战船比起战前不减反增,看着江对面越来越多的战船,孙权的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之前孙刘分别派出诸葛瑾、王商为使,想要来个先礼后兵,至少在道义上占上一分,不想刘协不按规矩出牌,扣下了诸葛瑾又把王商给送去了成都斩首示众,而且理由给的还挺充分合理,叫孙刘想要还嘴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而现在为了增加获胜的筹码,孙权又派使者来了。刘备学精了,不肯再干肉包子打狗的赔本买卖,所以这回孙权决定单干。虽说两家目前是合作的关系,但对于战后利益的分配,两家现在虽还未提,但已经开始有了各自的盘算。

    薛综不想来!他怕呀,诸葛瑾前车之鉴就在不远,他这趟去了汉营,天晓得还能不能再活着回江东。可不来又不行,孙权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啊。接了命令的薛综与家人洒泪分别,登上了过江的小船,一路唉声叹气的到了汉军的大营。

    得知江东又遣使前来,正与陆逊、太史慈等人商议军情的刘协不由一愣,“怎么又派人来了?这孙权不会是想要借刀杀人,故意把他看不顺眼的人送来我这替他杀吧?”

    “圣上,莫要说笑,末将觉得孙权不至于那么傻。”陆逊闻言笑着说道。

    “呵呵……哎,来人说自己叫什么了吗?”刘协笑笑,问进帐通禀的人道。

    “回圣上,来人自称薛综。”

    “哦,且带他去侧帐等候……”

    “且慢……”陆逊打断刘协的话道。

    刘协见状看向陆逊,他倒不是因为陆逊打断他的话而生气,而是知道陆逊此时开口肯定是有了什么想法。果不其然,就听陆逊继续说道:“圣上,那薛综末将倒是略有耳闻,是孙权身边的亲信,而且还是个书呆子。”

    “……所以你觉得他好糊弄?”

    “圣上英明。”陆逊连忙捧了一句。

    ……

    薛综忐忑不安的在一座小帐内等候了半天,直到傍晚时分,才被人通知请他前去赴宴。听到赴宴二字,薛综心里暗松口气,既然请吃饭,那八成不会是要吃自己。

    低眉顺眼的随着来人去了摆宴的营帐,就见宴席早已开始,当今天子刘协坐在主位,他的左右分别坐着文臣武将,薛综这个外人一出现,立刻便吸引了帐中所有人的目光。薛综有些不自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他还是头回感受。

    “大胆!何方狂徒?竟敢面君不跪!”就在薛综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声如同炸雷一般的爆喝在薛综的耳边响起,薛综一时没防备,被吓得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