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搅局

吴仲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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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上的民族,不管是匈奴还是鲜卑,亦或是后世的契丹、蒙满,只要强大了起来,倒霉的往往就是生活在中原的汉人。其实这也不能全怪那些侵略者,中原汉人勤劳朴实,用自己的双手富足自己的生活,而相邻的那些民族没有汉人生活富裕。就好比是富人与穷鬼做邻居,富人一日三餐,穷鬼忍饥挨饿,能不眼红才怪。

    若是穷鬼体弱多病,那他会通过乞讨从富人那里得到所需,可若这个穷鬼身强体壮手里还拿着刀,乞讨往往没有直接动手抢要得到的多。虽说也可能在抢劫富人的过程中风险增加,但所获得的回报同样也在增加。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穷鬼一无所有,自然舍得豁出性命,可富人就不同了,身穿绸缎的人会和光着膀子的人在街头斗殴?万一把衣服扯坏了怎么办?还不如直接付出一点代价来满足穷鬼的要求。可往往就是这种想法,导致穷鬼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先抢富人的钱,再占富人的屋,最后连富人的媳妇都抢去暖了自己的被窝。

    刘协不希望看到草原上出现任何强大起来的民族,所以当羯人将昔日的草原霸主鲜卑人揍得找不着北的时候,为了大汉未来的安宁,刘协要将威胁消灭在萌芽状态。五胡乱华,那是一段汉人的灾难史,从第一大族被杀成了少数民族,可想而知那时的汉人经历了什么。

    人不如畜,被胡人任意宰杀欺凌,而羯人,更是视杀戮汉人如儿戏。若不是有闵然奋起,发出杀胡令,说不定汉族就如同其他已然消失的民族一样,成为史书上的一段文字。但凡是留名青史的人,他在做某件对历史产生重大影响力的事情时,往往不会想到这件事做了会对后世有何影响。或许闵然发出杀胡令只是为了泄愤,只是为了争取民心,但不可否认,正是闵然的杀胡令,才让当时占据大汉北方的胡族不敢再肆意杀戮汉人,才让北方的汉人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刘协崇拜闵然,原因也只有一个,因为刘协是汉人。彼之仇寇,我之英雄,对于胡人来讲,闵然是杀人的魔头,可对汉人来讲,那就是民族英雄。在后世,有太多想要发布不同观点好哗众取宠的人,闵然、岳飞这些汉人的民族英雄都被一一否定,说他们破坏了民族的融合。

    真是扯谈啊!为了出名,连最基本的是非观都没有了吗?若不是汉人,说这番话还情有可原,毕竟人家的祖宗没有因为闵然、岳飞的所作所为而受益。可若是身为汉人,却说出这番话,是不是就有点数典忘祖的意思了。

    刘协并不在意后世会对他做出一个什么评价。今人事后人评,做好当下最要紧。一天到晚活在别人的舌根下,日子不过啦?后世夸也好,骂也好,反正作为当事人是肯定听不到的。

    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态,刘协做事不追求完美,只求最大利益化。此番出兵征讨羯人,为的不是征服草原,而是不让草原再出现任何一个类似匈奴、鲜卑那样可以对中原汉人构成威胁的势力。

    羯人的大祸临头了。汉人目的明确,不是为了让羯人臣服,就是为了让羯人从此一蹶不振,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杀戮在所难免。往日里都是羯人肆意杀戮他人,而今日他们也终尝恶果,体会到了昔日被他们杀戮的人的心情。

    张辽、徐晃作为汉军的先锋,分两路进入草原,与张辽对上的石猛虽有心坚守,为羯人首领石符争取时间,可问题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防守能力,而低估了汉人的进攻手段。若是对阵汉人,汉军还会顾念几分同族的情分,有些手段还不会施展出来。可面对羯人,那就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了。

    草原辽阔,易攻难守,石猛想要就靠一座木头修建的营寨挡住汉人进攻的脚步,有些自不量力。只是一夜的工夫,石猛惨败,丢盔弃甲,本人更是在逃出了二十余里后被追击的汉军擒获,枭首示众。

    石猛一死,他所幻想构建的防线也随即土崩瓦解,左路军张辽以吕布为先锋,杀入草原腹地,所经之处血流成河,羯人死伤无数,侥幸未死的羯人也不敢掠起锋芒,纷纷退往弹汗山,寻求联盟首领石符的庇护。

    弹汉山本是鲜卑王庭,羯人崛起后自鲜卑人手中夺走了弹汗山,作为自家的王庭。石符在入驻弹汗山后野心暴膨,幻想自己可以在草原上建立一个不输于鲜卑人的羯人帝国。却不想美梦还未做完,汉人便给了他当头一棒。

    当石坚带着汉人来袭的消息赶回弹汗山的时候,得到消息的石符颇有些恼羞成怒。他本以为默许汉人收纳鲜卑人便可以让汉人暂时顾不上来寻自己的麻烦,却不想如意算盘打错了,汉人贪得无厌,吞并了鲜卑人的余孽后依旧不满足,继而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

    从石坚带回汉人来袭的消息开始,噩耗对石符来说几乎就没断过。那些杀入草原的汉军仿佛想要将羯人赶尽杀绝,几乎每隔数日便有羯人跑来“报丧”。

    石符慌了,歇斯底里,面对汉人的蛮不讲理,石符决定奋起反抗,他要号召全草原的羯人为了守卫自己的家园与汉人决一死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得到石符发出的召唤,那些由于汉军杀来而惊慌失措的羯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聚拢到了弹汗山,等候石符的调遣。羯人的拥戴让石符又喜又愁,喜的是自己可以纠合出四十万大军与汉军交战,愁的是自己负担不了这么多人的粮草。当然很快石符就不愁了,粮草从来就不是羯人需要发愁的问题,他们有“优良的传统”可以化解这个问题,虽然这个办法令许多人不能接受,但对羯人来说确是习以为常。

    粮食不够人来凑!那些先前看鲜卑人不行了就倒向羯人的草原小部落这回倒了血霉。没到万不得已,羯人暂时不会拿自己人开刀,而那些小部落就成了羯人下刀的对象。羯人倒是好说话,要求每个部落交出一定数量的人便可。可除了羯人不拿吃人当回事外,但凡是有点理智的谁能那么牲口?想想也是,两个人对面而坐,一个人想着如何和另一人做朋友,而另一人则想着如何烹饪对方,想想都觉得可怕。

    可羯人是强大的,在灭掉了数个不服的小部落以后,石符手里的存粮总算是攒够了,而这时汉人的左右两路大军也在弹汗山下胜利会师。

    汉羯之战一触即发!

    ……

    “什么?坚守?文远,这是为何?”在汉军军议上,吕布听到张辽提出的想法,不由脱口问道。

    “温侯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能不急吗?眼下将士战心正旺,不趁此时对羯人发动攻击,却偏偏要在此时坚守,文远你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我可不答应。”

    “呵呵,温侯,诚如你所言,士气可鼓不可泄。眼下我军士气如虹,确有与羯人一战的把握,但温侯你莫忘了,羯人此时的士气同样也不低。我汉军此来杀戮羯人颇多,已将羯人将此战视作生死存亡之战,狗急跳墙之下,此时开战对我汉军并不利,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死伤。”

    “……文远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那你打算如何坚守?”吕布闻言想了想,点头认同了张辽的说法,随即又问道。

    “温侯,此时正值寒冬,天气寒冷,我们可以浇冰铸城,待到来年开春,再与羯人决战。而在这三个月里,我们要想尽办法削弱羯人的士气,让他们不战自溃。”

    “浇冰铸城这个办法倒是的确适合此时用,但你想让羯人不战自溃,恐怕就有点困难了吧。”

    “温侯不必为此担心,远在长安的圣上已经决定命庞德、马超各自率部杀入草原,相信等这个消息传到那些羯人耳中的时候,他们不会似我们这般镇定。”张辽闻言笑着说道。

    张辽、徐晃此番进入草原分别率军十万,而庞德、马超率部进入草原,相信他们所带之兵的数量也绝对不会少于十万。羯人如今的大部分人马都集中在了弹汗山,对于别处的零星部落,他们是有心无力的,一旦等到马超、庞德消灭了那些散落在弹汗山之外的羯人部落,与张辽、徐晃齐聚弹汗山,那时恐怕就是羯人士气最为低落的时候。

    相比起研究兵法战阵多年的汉人,羯人不过是刚刚学会爬的婴儿,他们中可称得上是智将的人物,要是换成汉人连二流的谋士都比不了。羯人能够形成如今这么大的势力,主要还是依靠好勇斗狠这四个字。在对阵鲜卑人的时候,羯人可以凭借凶残的本性击败鲜卑人,可对上了汉人,那就好比是猛兽遇上了好猎手,平时引以为傲的利爪尖牙也就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了。

    汉军一夜筑成一座兵城,在愚昧的羯人这看来就是一件神迹。石符虽不相信汉人能够请来神人相助,可大部分羯人相信啊,由此羯人对于能够战胜汉人的自信心大受打击。石符本打算趁着士气正旺的时候给汉人一个下马威,可一看这情况,不得不选择退兵,改日再战。

    见气势汹汹而来的羯人不战而退,让已经做好出战准备的吕布好不失望。正失望的时候,身旁曹性的自言自语让吕布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没文化真可怕,看来读书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换成现在的我,就不会把这座冰城当做是神迹。”曹性如是说道。

    “叔龙,你打算以后多读点书?”吕布随口问道。

    “啊,是要读点。不读不行啊,家里那小子平时说的话我都有点听不懂了。”曹性同样随意的答道。

    “哼,孩子敢跟老子说怪话,揍他就是了。”

    “不行啊温侯,那样岂不是显得当老子的没本事,恼羞成怒了才会揍人。”曹性苦笑着对吕布说道。

    “你这老子当的,真憋屈。”

    一旁的张辽没工夫去管吕布和曹性讨论教育子女的问题。他们只负责听令行事,羯人退了,他们也就没什么事了。可自己身为一军主将,需要考虑的事情多,没那个闲工夫参与他们的讨论。

    “文远,羯人看了冰城后什么反应?”等到张辽回到城中,留守的徐晃迎上来问道。

    “还能怎么样?与你我事先预计的差不多,以为这是神迹,公明你是当时不在,没看到那些羯人在看到这座冰城的时候下跪进行顶礼膜拜的样子。”张辽闻言笑道。

    “好,如此说来,咱们的计划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嗯,不过接下来的战斗就是一场苦战了,也不知我们能不能撑过去。”

    “呵呵……文远何必为此担心,我军将士皆是军中精锐,最不惧苦战,而且我军所带的粮草也足够支应我军四个月用度,羯人又没有擅于打造攻城器械的能工巧匠,只要我们内部不出问题,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公明所言极是,是我多虑了。”

    ……

    汉羯在弹汉山下展开了对峙,让好些期待看到一场年度大戏的观众好不失望。不管是大汉胜了还是羯人胜了,对被大汉压得快要透不过气来的袁熙、孙权、刘备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唯独眼前这种情况,让人紧张期待恨不得赶紧有个结果。

    孙权、刘备实力偏弱,让他们主动去挑衅大汉并不容易,可对河北袁熙来说,眼下的对峙就对他有些诱惑力了。

    袁氏全占河北,拥兵百万,若是说这天下还有谁与大汉有一较高下的底气,当属河北。但河北有兵无将,远没有当年袁绍时期人才鼎盛的气象。尤其是朝廷实行科举制以来,河北大批后起之秀纷纷涌向长安,导致河北甚至出现了青黄不接的情况。

    河北如今能够拿得出手的文臣武将,还是当年袁绍时期所留下的老班底,谋臣方面有田丰、郭图、审配、辛评、辛毗、陈宫,而武将方面则更可怜,随着牵招死得憋屈,原先的河北四庭柱四去其一,仅剩下张颌、高览、朱灵支撑场面。而且更让袁熙感到郁闷的,便是谋臣中的郭图、陈宫靠不住,武将里的高览、朱灵也似乎不能全信。

    等着盼着大汉内部出问题,可偏偏大汉内部这些年就是不出问题,或者说是大问题,偶尔出现一点小问题,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妥善解决,让河北想要借机生点事都赶不上趟。

    此番朝廷出兵草原,这本来与河北并无太大关系。河北经营着河北的一亩三分地,在草原上并无多少利益。可就如刘协担心任由草原羯人做大以后会威胁大汉边境安宁一样,袁熙也担心草原若是落入大汉之手,那自己的河北也将永无宁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袁熙不能坐视大汉完成对河北的战略包围,但此时出兵又容易遭人诟病,所以袁熙这时候还有些犹豫,难以抉择。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帮助袁熙做出了决定。

    辛毗,袁绍时期便随兄一同投靠了袁绍。虽然不是袁绍麾下的六谋之一,但他在袁氏集团中的资格也算是很老的一位。平时辛毗不怎么说话,但只要开口,往往便能切中要点。

    在袁熙犹豫不决,将众谋士召集到一块商议的时候,辛毗只是问了袁熙一个问题:“敢问主公,河北的归属与主公的名声,孰重?”

    其他人都闭了嘴。辛毗问的问题很现实,袁家在河北的基业和袁熙个人的名声,哪个更重要?的确袁熙此时不出兵能为他博得一个顾全大局,深明大义的好名声,可问题是除了这个好名声外,河北没有得到任何实质上的好处,反倒是会因为草原落入朝廷的控制后而让河北全面暴露在汉军的铁蹄面前。

    到那时,河北除了沿海……不对,如今朝廷在青州设立了海军,也就是说,河北袁氏会陷入朝廷的四面合围之中,朝廷可以从任意一点杀入河北,而河北纵有百万人马,也不可能四面设防,到时恐怕被是朝廷大军分割消灭的结果。

    保住草原不被朝廷所占,就相当于保住了河北的北方防线。若是羯人能够与朝廷两败俱伤,那对河北来说就是最完美的结果。但是羯人不给力啊,辜负了河北的期待,跟汉人玩起了消耗,你耗得过人家吗?

    眼下马超、庞德已经率部杀入草原,对于羯人的命运,河北上下是越发的不看好了。求人不如求己,既然羯人指望不上了,那唯有靠自己了。

    为了保住袁家在河北的基业,袁熙甘担骂名,对大汉的中原地带悍然发起攻击。一时间天下议论纷纷,无数人的目光投向了长安,等待当今天子刘协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