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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岸,风呢喃。
白堤上,三三两两来往着的是悠闲自得的游客。
一对男女牵着马自城东走来,女孩娇俏而美丽,男人挺拔而俊秀,远远看去,郎才女貌,与周围的景色十分般配。
“走过这条白堤就是北堂剑庐的地界了。”男人介绍道。
女孩点点头:“还有点时间,慢慢走吧。”
“嗯,这里风景很好,我们慢点走。”
“可惜云飞扬没法来了。”女孩不无遗憾地说道,“他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用基本武功通过试炼的,却没机会坚持到最后。”
路一弹说道:“云师弟运气不好,被山贼追上,我们也没办法。”
“他大概是反折回去的吧,虽然没说,但我们走的方向一样,怎么偏偏就他被追上了。”
路一弹耸耸肩:“也许吧。”
表达过遗憾,两人的注意力被秀丽的景色所吸引,一边观望一边前进,不知不觉走过了白堤,走进一条冷清的石路上。
石路尽头,是一座大气的宅邸,占地极广,外墙朱瓦琉璃,十分华丽。大门前,两名神情肃穆的汉子手持长枪,腰悬利剑,如门神般柱立在两旁,长枪微倾,指向大门上龙飞凤舞的浮雕:北堂剑庐。
到了。
夏下霜和路一弹放开手中的缰绳,两匹白马便转身往来路跑回。松开缰绳的两人都有些紧张地扯了扯衣服,这才走到大门,在门卫的喝问下出示玉佩。
门卫见到玉佩,点点头,让开一条通路:“进去直走,有人会接待你们。”
不比门外的门可罗雀,门内是另一番景象,左前院是辽阔的训练场,木人木桩兵器架等井然有序,十来个玩家正各自对着木人练剑,呼喝声连成一片,隐隐有一种壮丽的感觉。另一边是一个比武台,台上两边有高架,使得有限的空间也能打出不同的花样。
花草则随处可见,伴着两人一路直到大厅。
两鬓发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从面前的名册抬起头,轻描淡写地问道:“名字?”
“夏下霜。”“路一弹。”
老者低下头,翻了一页,随后在名册上打了记号,从一叠竹牌中抽出两块交给来人:“拿上这个。”
路一弹和夏下霜各接过一块,竹牌上正面写着自己的名字,背面也各不相同。路一弹的竹排写的是北堂如玉,夏下霜写的是北堂如云。
看来入门之前弟子就被各自瓜分内定了。
老者等两人看完竹牌,才高声叫道:“剑兰,剑心,带他们到修剑别苑。”
两名梳髻小童唱喏进来,各领一人离开。
“这地方还真大啊,”走了一会,觉得有点闷的路一弹随口说道。
夏下霜对北堂府邸的占地面积倒是没多大概念,听到路一弹的感慨,才觉得这个地方的确挺宽敞,但在自己眼里还没那么夸张。虽然如此,也不好驳了路一弹的面子,于是应道:“嗯。”
“我在官网查到,北堂剑庐的武功有内功、剑法、身法三种分支,你中意哪一种?”
夏下霜想了想:“大概在我们入门就被安排好了吧,个人上我喜欢轻功。”
“我也喜欢,来去如风,潇洒自如。”
“我喜欢那种随时随地可以脱身的感觉。”
路一弹又换了个话题,介绍起自己线下的状况,说到自己是个正在创业的毕业生,一边炒股一边和朋友合作开发虚拟应用,随后又说到年末准备去马尔代夫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夏下霜半听半走神,说道祝你有个好假期。
走到别苑,两名一直默默带路的童子各带一人在岔路分开,和路一弹道了别,夏下霜便跟着剑兰向参天阁走去。
北堂如云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虽然已是三十多岁,容貌却宛如待字闺中的二八少女,娇俏而迷人。这位女侠的内心却十分火爆,一点都不与外貌相称,她是上一代弟子中轻功最为出色的一个,早年在江湖上行走,得了一个‘金燕子’的称号,后来结束游历回到北堂家族培养下一代。虽然已经很少在江湖走动,近年却还是轰轰烈烈闯出了‘霹雳金燕子’的霸气名头,其中这霹雳二字犹有来历:据说霹雳门一个长老喝醉酒,笑评江湖金燕子不过是一个嫁不出去的半老徐娘,第二天霹雳门在姑苏的分坛便不复存在,有好事者说当日金燕子从天而降,扬言要与霹雳门比暗器手法,一手雷火弹直炸得霹雳门人人抱头鼠窜。
虽然此后便被北堂剑庐禁足三年。
由于这几天是试炼结束期,北堂如云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参天阁呆着,接收分配到自己手中的徒弟。由于在分配弟子时明言只招收女性,来到北堂如云报到的人人数寥寥,对比起参天阁另一边门庭若市的师弟,总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
就在百无聊赖摆弄手中毛笔之际,剑兰带着夏下霜走进了她的眼中。
“徒儿夏下霜,拜见师父。”在剑兰的教导下,夏下霜对以一瞬时间完成从趴桌到正襟危坐转变的师父行了个礼。
北堂如云上下打量着夏下霜,一边点点头:“你走两步。”
夏下霜依言来回踱了几步。
“行。”北堂如云说道,“你的步法暗藏章法,脚步轻细,想必是学过某门上乘轻功,但还稍显生涩。”
“我学过八步赶蝉,但并不是完整的。”
“八步赶蝉。”北堂如云闻言,略一思索,“那倒是门少见的功夫。这样,我先传你一套基础的踏云罗和北堂心法,等你能登上参天阁顶,我再教你下一步。”
夏下霜对这位师父的单刀直入非常有好感,当下接过两本秘籍,应承下来:“是。”
“嗯……如果你能在一天内完成要求,或许我还能额外指点一二。”北堂如云的话为这个任务的完成添加了更诱人的奖励。
夏下霜心下一喜:“弟子明白。”
“那你便去那边的登云台上修炼吧。”
所谓登云台,便是假设在院中的逐步增高的平台,平台初时只有两人高,宽可容四人平躺,到三米外的第二级,便有四人高,宽度也小了几分,此后每一级,距离愈长而平台愈窄,直到最高一级,仅仅是一根参天柱子。柱子再上,便是参天阁的阁顶,此时已隐隐可摘星辰。
即使在姑苏城另一边,也能看到参天阁如一柄剑直插云霄,煞是壮观。
走到登云台,有三个素衣长发的姑娘在第二平台上与第一平台间来回飞跃,神色颇为兴奋。还有十来个男子,有在台上打坐调息的,有在台间纵跃腾挪的,也有频频偷望异性的……
见到夏下霜,三个素衣姑娘雀跃起来,纷纷热情地跳下平台前来相询。
……
是夜,月上蕉窗。
夏下霜坐在厢房中,望着天外的玉盘出神,北堂心法在体内自行运转,纵使入夜,也是马不停蹄地修炼。望着远山如墨,夏下霜突然想到还有一个正在山中挣扎的可怜人,叹了口气,想了想,从怀中掏出手机,发送去一句问候。
“师兄,一个人在山里害不害怕啊。”
云飞扬:“刚清理了山贼,躺在犀牛台上赏月。[图片]。”
夏下霜:“那你很舒服咯。”
云飞扬:“怎么说呢,清清冷冷的,有点慌。”
夏下霜:“那我给你讲鬼故事解解闷?”
云飞扬:“我会报警的。”
夏下霜:“北堂剑庐这边人很多,我今天刚拿到两本武功,可惜你来不了。师兄,你当时是主动回去的吧,我总觉得他们不可能既拦下李大叔又拦下了你。”
云飞扬这次的回答有点久:“嗯,有点担心,就折了回去,挺残念的。”
夏下霜:“果然呢。”
看着屏幕,夏下霜沉思半晌,猛地站起身,跑出了厢房。
不久后,正厅。
夏下霜站在厅上,毕恭毕敬,在她面前,是那日负责试炼的管家。
“没有办法。”管家说道,“的确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他既然没法躲过,那也是天意。”
“难道不能通融一下吗?”夏下霜说道,“云师兄他,是为了救人而死,是侠义道的体现,却受到这样的待遇,这不是叫人寒心吗?”
管家捻了捻须,正色道:“下霜,我问你,若无规矩,何来方圆?”
“可是……”
“云飞扬为救人身亡,为心中的侠义而死,我敬他是个英雄,是条好汉。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是天下人的侠义,如果因为一个人而坏了天下的侠义,云飞扬就算知道,也不会坦然接受的。”管家道,“再者,侠义本就不是用来说服他人的理由,你要记住,对于个人而言,侠义仅仅是指路的明灯,除此之外不能再得任何好处,有时还需为此付出代价。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就别空谈什么行侠仗义了,趁早自废武功,免得堕入邪道毁了自己。”
夏下霜咬着嘴唇,半晌,低声道:“是,弟子受教,弟子先行告退。”
管家半眯着眼,注视着这个前来叫不公的徒弟缓缓离开,就在即将退出厅门时,突然说道:“带着那块玉佩,到慕容家族试试吧,也许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