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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洛纯已经在品第二盏茶了,听闻了二人的对话也转过头来颇有兴趣都看着二人,茶盏轻轻地放在台面上,手指并拢着握着,“云公子问的不错,在下也想知道这比试到底是如何比的?!”
“也不知云公子有提议?”东辰凡反问。
云翌恍惚之间回过神来,伸手拧了拧自己的眉心,摇头道,“如是是比武我还尚有一些本事,音律的话,确实没什么想法,不如还是听七公子的。”
“如此,不知合奏一曲如何?”东辰凡抬眼,眸光清淡温和,“在下较为擅长长萧,二位以琴与我合奏如何?!”
洛纯眸光微动,心底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点头,就算是她不承认自己便是当初的洛蝶纯,他也变着法子让她认下来,她往昔附庸风雅的时候也曾写过几首曲子,世上会弹奏的人估计着也只有他们二人,这琴音一合,就算是死命不认也是不可能的。
“翌只想一观昆山玉髓,音律自然是比不上七公子,自当不来献丑了。”云翌脸色平淡,他来此不过是为了昆山玉髓,谢七吹箫的本事他也是看过的,能以箫声引来雀鸟,与他相比,何止高了一点两点,若当真要比试,他怕是只有武功和打仗才能胜过对方,想到此处他也不好丢这个脸,干脆大方一些也能容有几分颜面。
洛纯若是知道云翌此时心中的想法,怕是要笑死,云翌的武功虽然略有造诣,但他拼尽全力也只能与霜非晚打个平手,更何况深藏不露的东辰凡,至于行军打仗,东辰凡比他年少五岁,他在南朝打天下的时候,东辰凡横扫东方,统一东辰,白衣神将和多智近乎其妖的形容也不是造假的。
洛纯五指握着茶盏,然后笑了笑,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茶香淡而悠然绵长,似有雅香留于口齿之中,回味无穷,可是这会儿,她当真没有什么品茶的心情。
“如此,那便开始吧。”她将茶盏轻轻地扣在茶台上,站起身来,便往琴台上走去,坐了下来,手轻轻地按在八弦琴上,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清音于幽谷,清风自凭栏。
“琴不错。”她低喃了一声,再次抬眼的时候只见东辰凡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划过浅青碧色的长萧,眼底有了笑意,他道,“我曾听闻过这样的一首曲子,似有红颜风华倚栏娇,高山万里征云小,醉枕天下,江湖潇潇。”
洛纯拂过琴弦的手僵了僵,低头看着琴弦,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个曲子,名为潇潇。”
“正是。”东辰凡敛下眼眸的怀念之色,“当年征战万里壮志凌云,雨停春后,凭春风桃李煮酒,甚是怀念。”
当年洛纯闲来无事,确实作过一些听春风笑秋冬的曲子,那些大概都是即兴而作,如今想来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记得的一曲,大概是她与他共同写的那一首名为《潇潇》的曲子,那时他横扫天下,凯旋之时与她分享这胜利的喜悦,她即兴弹了这一曲,他心中十分喜欢,于是便记载了下来,而且还为此写了一首词,她看了之后大为赞叹,于是还曾经与他合奏过几回,每每只觉得万丈豪情兼容了三千绕指温柔,化在心中回荡不绝,只想着此时袖手,与君同游万里,敛去了往昔风华荣贵,踏遍千山归来安好。
她的手微微颤抖,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措了起来,她往昔的心思一直都在云翌身上,只盼着有一日他能得偿所愿,归来与她一世相守,便是她早已知道自己将活不长久,到了死的时候,也盼着能在他的身旁,对于东辰凡,她是责任,不可抛开的责任。
不管他这个人有多么的危险,但他依旧是他的徒弟,是她为天地玄门收下的徒弟,就算是他不愿拜她,不愿称她一声师父,但仍旧是天地玄门的弟子,在她找不到合适修行道法的传人之前,她死了之后,他是唯一希望,她教导他武功,阵法,琴棋书画,治国平天下。
可是从来没想到过,他对她会有什么心思......
他只是她的徒弟,是徒弟!虽然她不大会教徒弟,也没什么教导徒弟的经验,但是他分明学得很好,有些东西分明比她还厉害一些,可是可是.......
“阿纯......”他见她发呆,目光微微软和了一些,他不想逼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欢的事情,可是却想着她留在身旁,他以前冷情冷意惯了,旁的女子不管对他怎么讨好都能将其无视,真不知道世间的男女情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当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他三岁母逝,父亲娶了小姨为后,次年生下了皇子,他在宫中的地位向来比较尴尬,父亲不喜,继母为了给她儿子铺路,恨不得让他早点死去,他慢慢地将自己的势力培养起来希望能与继母有有一斗之力,可是到了最后却自己陷入了泥潭之中,险些丧命,在逃亡的慌乱之中遇见了她,笑着伸出一只手拉了他一把。
当时他只是觉得她眼底恣意悠然的笑意十分碍眼,好像伸手去摸一摸她的眼,她就那样坐在树上只手撑着下颚看他,鲜血染红了地上的土地,她嘴角微微勾起,眼角带着如桃花般的笑意。
自此之后,她成了他的师父,每半年的时间都会呆在他身旁,不管他是不是冷着那一张脸,她永远都是这样笑着,就算她下一刻就以教导的名义将他暴打一顿,打完之后拍拍手,然后继续笑他,好像是世上没有事情能让她不开心,她在的时候,他觉得头疼,不在的时候却觉得日子沉长无趣,当她迟到了几日,他竟然自己慌乱了起来,害怕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所以他觉得心底像是堵了什么似的,然后和她打一场,告诉她,你连徒弟都打不过......
可是有一天,她真的一去再也不回来了,他等了第一年,没回来,第二年,也没回来,甚至连他派出去找的人都找不到任何的消息,好像突然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所以,他来了,抛弃了高坐朝堂的安稳,不管底下继母与弟弟手段,孤身来到此处,只为了她曾经说过的帝城。
满城的蝶恋花盛开,香车宝马说唱着这帝城宫阙。
可是,他仍旧找不到她,时到今日,她就站在他面前,却仍旧不愿意承认。
她当真以为他对她没有脾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