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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聚会的地方是靠近山顶的一个大院子,那院子原是杨穷举没做峰主时的居所,后来成为峰主搬到山顶,这处院子便一直空着,索性便做了各世家子弟的聚会之所。
张涒随张守义一路谈谈说说,张守义对他颇感兴趣,不断问东问西,张涒偶尔答上一两句,并不多言,张守义又赞他道心坚定,在门中引起多大反响,张涒脸上配合着笑容满面,仿佛一个得志少年,心中却嘿嘿不已。
到得聚会的院子,此时若大的院子里四周灵光璀璨,亮如白昼一般。只见院中百多人散于其间,各自言笑晏晏,既有九大世家的男弟子,还有不少毓秀峰的女弟子,这些女弟子有一部分本就是世家中人,另一部分宗门女弟子前来为何就不得而知了。张涒继承张守缺的记忆本就只有部分,许多用不到的更是丢得七七八八了,这院中之人他大半不识,一些早课上似乎见过,但根本叫不上名字,不过,气境第一的山阴杨氏杨如晦,张家气境最高修为的张如海,以修为和美貌闻名的那玄家那玄如意,他还是认识的。
一路往院中房舍行去,张守义路上不断向两边的世家子弟行礼,似乎是个值役下人一般,哪里有半分修道者的气度。张涒心中暗暗摇头,一路上留心观察这些弟子,言谈间并无让他眼前一亮的人物,杨如晦、张如海等虽资质出色,修为精进,举止故作高深,却并无与之匹配的风度。倒是那玄如意,模样以他的眼光看来只能算是出挑,再加上修道之人皮肤好,气质佳,七分颜色立刻成了十分,但透露的一股纯真之气令张涒大感兴趣,那玄如意似乎感觉到了张涒注视过来的目光,朝他的方向撇了一眼,见是个白面俊朗的少年,纯纯一笑,又转过头和身边的女伴聊做一团。
到得院中一角,面前一间木质房舍,张守义停下,手往里一指,“守阙哥就在里面,你进去便是。我还有事……”不等张守义说完,张涒一把抓住他的臂膊,张守义明明看到了他的动作,竟然来不及闪躲,心下不免微惊,这小子好快的身手。
“守义哥,既然我是随你来的,自然是随你行动,还是一块进去吧。”说罢,不由分说,拉着张守义就进了屋子。张守义哎哎连声,奈何力气上不如张涒远甚,被扯着进了屋。
屋子不大,只是间木制小厅,室中四角点着几支长烛,四人在烛影中团团而坐。张守义急急上前道:“守阙哥,我把张守缺带来了。”说罢,径直退向一旁。
“噢?张守缺来了?道就是我,好哇,我今儿个倒要仔细瞧瞧,咱们张家出了个如何了得的人物。”这张守阙与张守缺一年入门,长着他几岁,大概二十左右,面目平平,额窄颧宽,肤色过度白晳了些。随着他的话语,在坐几人也纷纷瞧来。
张涒施了个平辈的拱手礼,谈谈应道,“守阙哥,不知今日相召,所为何事?”
“咦,大胆,守阙是长房嫡子,你一个庶出的厌物竟敢不行上礼,只以平礼应付,你以为道就是你,张家的家法就治不了你了?”左侧一个胖胖的圆脸见了张涒不咸不淡的样子立刻作色。
张涒对着胖子毫不理会,双手一摆,就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了,目视张守阙,似乎在等他回答。
张守阙却不瞧张涒,而是拿着手中的茶盏左右端详,似乎没事发生一般。这胖子叫张守长,也是长房一脉的子弟,见张涒安坐,立时大怒,以手指点张涒,“你个奴生的贱种,以为问道言心弄出了点名声,就敢在这里拿大,看我不教训你这个不知上下尊卑的东西。”说着,一掌抽向张涒的脸,气境五层的他貌似含愤出手,其实这一掌不起掌风,暗带土行灵气,若打实了,脸骨都要打碎。旁边二人似是要过来劝解,一个口中道:“这里是宗门之内,莫要伤了同族手足的和气。”张手抓向张守缺左臂,这一手也灵光隐现,若是抓上了,要叫张涒动弹不得。另一人作势虚拦,恰好挡住了张涒向右避让的路径。
三个气境五层齐齐向他动手,这个下马威全没出乎张涒的意料,不过也太急切了些,原本还想双方得有一番试探的,转念一想,一帮二十不到的青少年,能憋着将他赚到这里才动手已经算是有城府了。
张涒在张守义相邀时,就隐约预感到有这番情势,估摸着自己的一番问道之言传出去后,招来了一些有的没的,这方世界没有报纸网络,巴掌大点事就能当个新鲜事传得人尽皆知,更别说自己的问道心言引得液境修士都对自己侧目,这些气境的弟子做出何种反应都不出乎他意料。初进屋时,又见这几人的眼神交流,心中就有成算,暗暗作了些准备,这时应对毫不见慌张,腿上施风行术,身周布灵气壁,右臂一弯扛开右侧的阻扰,左手成拳将抓过来的一爪崩到一旁,在巴掌及脸前背上发力撞断了椅子靠背,张守长的掌缘堪堪扫过张涒的胸口,为灵气壁所阻,只拍碎了他胸前一片衣襟,张涒借着一掌之力,左脚向后点地,右脚一抬登在椅面上,人撞破了木屋的板壁摔进院中,断椅被他踢向张守长,离得太近,张守长挥掌拍落,椅面破碎,飞溅的木刺扎得他满头满脸,痛得啊啊大叫。
这一下椅断墙破,惨叫连连,引得院中人人侧目,张涒从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土,整整破碎的衣襟,冲着屋中大呼:“你们几个围攻我一个,也不怕让人笑话,张守阙,张守长,张守义,你们要是想比划咱们一对一见真章,若是还要以多为胜,我可不陪你们玩了。”说罢作势要转身离开。
张守阙听张涒一喊整张脸都青了,张守义见状急急喝道:“张守缺,你瞎说什么,守长见你不识尊卑这才出手教训,我们几个是来劝阻的,何来围攻你一说?”
原来此人就是张守缺,围观众人一听这名字,立刻来了兴趣,女弟子听得张守缺的名字,又见是这样一个玉面爽朗的少年,更是纷纷交头接耳,一脸兴奋之色,大家渐渐围成一个圈,瞧着张守缺。
张涒将胸口破碎的布片扯掉,拿起在鼻端闻了闻,“张守长这一掌怕不是灵气掌,哦不,土行灵气掌吧?要不是我及时运起灵气壁,今天怕是出不来这屋了。”
众人见张涒手中的破碎布片上隐隐有个掌印,人又是从屋里摔出来的,互相言语议论,这张守缺不过一个庶出,难道是问道心言太出风头,惹了张氏嫡系的忌恨?那玄如意在边上听得这些言论,看看圈中的张涒,不由微微抿嘴皱眉。
张守阙听着不对,赶紧出屋向众人行了一个圈礼,道:“我的两个弟弟些许言语冲突,年轻人火气大,不免过了两招,倒是让大家见笑了。”
“过了两招?恐怕不对吧,这灵气掌都往胸口招呼了,这是要人命啊。”素来和张家不对付的那玄家子弟不免出声拆台,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弟子都出声应和。
张守义接过话头,“不是不是,守长哥和守缺弟确实是切磋,拳脚无眼,难免有个闪失。”
“墙都破了,这还真是个「闪失」啊。”一阵怪声怪调又从人群中传出,引得一阵哈哈大笑。
“哼。”一声闷哼响彻全场,这哼声蕴含灵气,浑厚如有实质,压得现场一静,众人偱声望去,见是张家的张如海,这个气境大成的人物,具说他正在寻找突破气境进阶液境的机缘,这修为果是深不可测。
张守阙见有张如海帮着压住场面,忙借势收场,“守缺贤弟,你与守长忽起冲突,哥哥没来得及阻止,贤弟可有什么损伤?”见张涒只是紧皱眉头揉着胸口,一阵无语,捯了口气才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牌,掷给张涒:“这是我的信物,你这几日凭此到外峰下的镇上咱们张家店铺中,自有新衣伤药供你支取。”
张涒接过玉牌,冲诸人一拱手,不作停留,转身就走。出得院前,又朝人群瞟了一眼,正对上那玄如意的目光,那玄如意一直还盯着他瞧,被他一瞅,脸上一烫,匆匆低了头。
“有意思。”张涒心里一乐,人朝炼器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