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炼铁作坊

人小船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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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碰到件扫兴的事,但今天李苏海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徐安宁派人来传消息,收购炼铁作坊的事有眉目了。

    临海县有家规模不错的炼铁作坊,作坊的主人姓苏,在临海县内颇有些名气,跟徐安宁的关系不错。

    苏姓商人跟东海府最大的炼铁作坊余氏作坊有些关系,每年从余氏作坊购买驯化后的红蹄马,作为推动风箱的畜力。

    余氏作坊的主人非常精明,驯化红蹄马的秘法只有他一人知道,绝不外泄,但对红蹄马本身他从不敝帚自珍,只要有钱他就卖。

    在李苏海看来这是个非常高明的手段。

    想让生活在火山附近的红蹄马适应非火山的环境,绝不是件简单的事,耗费甚多。大规模驯化红蹄马,能够降低单匹红蹄马的驯化费用,再出售一批,不仅收回了驯化成本,甚至还能赚上一笔。

    这只是金钱上的收益,对余氏作坊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

    余氏作坊的创办者是个马贩子,没什么根基,想坐稳东海府第一炼铁作坊的位子,必须有特殊手段。

    在余氏作坊创办之前,东海府有好几家大的炼铁作坊都有自己驯化的牲口,虽然不及红蹄马,但也各有特点。

    余氏作坊大量低价出售红蹄马,廉价、高效的畜力令炼铁的成本降低,铁价也随之下降。

    自己驯化牲口原本是大炼铁作坊降低炼铁成本的手段,现在却成了致命的缺陷,有些选择向余氏作坊妥协,抛弃自家驯化的牲口,购买红蹄马,有些选择抵抗,在铁价一步步降低的趋势下,最终走向倒闭。

    现在的余氏作坊已经有了很深的根基,可他们仍然对外出售红蹄马。

    一来整个东海府的铁交易他们吃不下,二来吃独食是最招人恨的,三来控制一家炼铁作坊的牲口来源,就等于控制他们的生死。

    整个东海府所由炼铁作坊都从余氏作坊购买牲口,意味着他们的生死全部在余氏作坊的掌控之中。

    余氏作坊不仅能控制东海府的铁价,还能决定任意一家炼铁作坊的存亡。在东海府,铁交易这方面,他们是说一不二的。

    苏姓商人两年多前得罪了余氏作坊内颇有权势的一个管事,人家没有明着说要报复,可态度摆出来了,就是不肯向他出售红蹄马。

    “我的炼铁作坊原本有三十匹红蹄马,分三次购买的,每次十匹,最早的在六年前,现在岁数都大了,几乎干不动活。”

    “五年前买了十匹,三年前又买了十匹,就是在我得罪那位管事之前。”

    苏姓商人长得很富态,白白净净,天生一张笑脸,无论干什么都乐呵呵的。只是现在笑脸上满是愁容,唉声叹气。

    “两年前就该再买十匹红蹄马,顶替老马,可余氏作坊借口要考察作坊的环境,不肯卖。考察了半年,我跟孙子一样伺候了他们半年,可是……余氏作坊说我的马棚不干净,容易让红蹄马生疫病,还说我虐待红蹄马。”

    “天可怜见,我就指着红蹄马挣钱,对它们比对儿子还亲,哪敢虐待它们。”

    “余氏作坊说要继续考察,可是连人都没派来,之说过几年看看有没有红蹄马非正常死亡,若是没有,就解除对我的禁售。”

    苏姓商人都快哭了,“几年到底是几年?是不是非正常死亡全在他们说,若是老死他们也说不正常,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两年多他的日子很不好过,一批红蹄马老去,畜力不够,可他又不敢加大其它红蹄马的工作量,生怕弄出个非正常死亡,还要请更多的兽医伺候。

    眼睁睁看着炼铁作坊的产量越来越低,成本越来越高,解除禁售的念想被他彻底掐灭。

    余氏作坊就是要看着他死,绝不会解除红蹄马的禁售。

    “你是徐老的朋友,我就说实话了。你收购了炼铁作坊之后,余氏作坊会不会解除禁售,我不敢保证。若是他们仍然不肯卖给你红蹄马,炼铁作坊最多只能支撑一年,一年后入不敷出,经营一天赔一天的钱。”

    “一年的时间,你肯定无法收回成本。有了前车之鉴,其他人也不敢再收购这家炼铁作坊,你想转让也卖不出去。”

    炼铁作坊坐落在九曲河西岸,两人坐着马车,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炼铁作坊。

    河水有几分浑浊,波涛汹涌,日日夜夜永不停歇的流淌。

    在河岸上却不是宜人的自然风光,四座高炉巍然耸立,即使已经熄了火,依然能从散落的煤渣、铁渣和深深的烧灼痕迹中感受到往日的灼热。

    河岸经过夯实修整,土石混合的,非常结实。

    由此来看,当时这里的主人是想干一番大事业的,而且那时候非常有钱。

    从码头也能看得出来,长长的码头延伸向河水中,能容十几艘船同时停靠,可此时码头几乎荒废了。

    一艘船停靠在码头,船舱里沾满黑色的碎渣,是煤渣,从码头到四座高炉,都有这样的煤渣残留。

    不难想象作坊还在运作时的场景。

    滚滚江水中,一艘艘货船被沉重的货物压得几乎沉入水中,此时一艘装满煤炭的货船已经驶向码头,尚未停稳,码头的工人便背着装货的篓子急匆匆跳上货船。

    铁锹、铲子,黑色的煤炭从船上被装进竹篓,一筐一筐装满煤炭的竹篓被数十名工人背着,走过码头、走过河岸,走向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炼铁高炉。

    火光映红半边天,在明亮的火光照耀下,是一张张沾着黑色碎渣的脸。

    人、牲口,喊着号子、挥着鞭子,推拉着巨大的风箱,平静的河岸上顿时狂风涌动,冰冷的气流灌入高炉内,火光稍稍一滞,随后便更加耀眼。

    放水口打开,流出的不是清澈的泉水,不是浑浊的河水,是炽热无比比岩浆温度还要高由坚硬的铁矿石融化而成的铁水。

    耀眼的铁水,是之前所有工作的终结,也是成功的代表!

    紧跟着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幕场景。

    码头边上,满载煤炭的货船刚刚停稳,停在一条长长的传输带下面,工人们挥着铲子、铁锹,汗水四溅。

    一铲子一铲子的煤炭被传输带送上河岸,等在传输带另一头的是一辆四轮的小车,它也停在传输带下面,煤炭便刚刚好的落入小车内。

    很快小车被装满了,勾在小车上的绳索立刻绷紧,装着数千斤煤炭的货车便驶向高炉,驶向储存的仓库。

    小车非常平稳,因为在它的下方铺着两条轨道,它行驶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

    高炉火光耀眼,鼓进高炉的空气经过另一座专门的热炉加热,因此它的火光没有片刻停滞,越来越旺盛。

    风箱平稳有力的向热炉内灌入空气,没有人为此泼洒汗水,也不需要挥舞皮鞭艰难的让听不懂人言的牲口懂得什么叫协作、配合。

    带动风箱的是一些齿轮和皮带,它们的另一头延伸向河水中,延伸向一座座十几丈高的巨大水车。

    这些水车是整个作坊的动力,是推拉风箱的动力,是运煤小车自动行驶的动力,是传输带的动力。

    “这就是现代重工业的雏形。”李苏海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