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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了眼叶子奇,他脸此时也冷的吓人。这到是意料之中,若叶家下一代的接班人,连如此的轻重都瞧不出,那我早塞他去厕所吃屎了。可李若菡,面上竟也不平静。这就奇怪了,难道,她也并不知情!
林叔没多说什么,右手一抛,把枪扔给了李若菡,然后拿了唯一的手电,去到了棺椁旁。
我们仨互瞅了几眼,感觉好像有什么小心思也是多余,也就大大咧咧的凑了上去。
这个棺椁,素净的一塌糊涂,除了颜色比较渗人外,一丝毫的装饰和雕刻都没有。若不是墓室本身的阔气,就这情况我都想给他扔点钱!
但它大,非一般的大,大的都不正常,比先前的合葬棺都肥一圈,不会他娘的是个三人合葬吧!
围着棺椁,大约走了半圈,在东南的方向,林叔突然蹲了下。我跑过去一打量……吓了一大跳。
东南方向的地面,坑坑洼洼的凹陷了一大片,虽说都不深,但黑漆漆的,跟木炭似的。掏出青铜色的古刀,林叔在地上滑了几下,大约深度三厘米左右,才见着了地面正常的紫红色。
“我们来晚了,这棺椁,八成已被打了开。你们看这里……”叶子奇走过来也蹲了下,还指着棺椁的某个下角处。
那里有个小洞,一指粗细的大小,貌似还不浅的样子,反正没见着底。洞口处,有粘稠的液体往下滑,但流速却极度缓慢,跟石钟乳似的。
“……他从这儿打洞,把棺椁中的矾酸都引了出。这一大片的黑色,就是被矾酸脱水碳化后的结果。”指着那一大片的黑色,叶子奇手指在半空画了个圈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难怪棺椁如此大条的,原来是有矾酸的缘故。
对这棺椁,我立马改观了不少,觉得里面必有大货的!只是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那龟孙子不会汤都没留点吧!
在一片炭黑处,林叔用古刀正试图挑起什么,可那东西又长又软,跟鼻涕似的,稍抬起一些就断了。我瞅了半天,也没瞧出是个什么,叶子奇与李若菡也皱着眉头的没认出。
“世上,怎会真有这地方。”,皱着眉,林叔自语了几句,然后一个起身,把古刀也收了起。
啥意思,什么真的?我们听的不明所以。
林叔走了几步,静静的扫视了几遍墓室,一句话也没再说,好像在追思什么,又变为了生人勿进的模样。
“林叔,发现了什么吗!”实在憋不住,没忍住好奇,我开口道。
似肉包子砸了狗一样,依旧林叔没半点回应。
说实话,我很窝火,也说实话,我很想骂娘,但也说实话,我不敢他娘的造次,大家只好都傻站在那。
……
“观棋烂柯,你们听过没?”,不知过了多久,林叔终于开了口。
我心中大喜,苍天保佑啊,这若再拖一阵,我呼噜声都出来了。
林叔接着道:“说晋朝时,有一位叫王质的人,有一天他去山上砍柴,见到一童一叟在溪边大石上下围棋。他一时好奇,就放斧子在溪边,住足观看了起。不知过了多久,等一局落停,童子说“你该回家了”,王质才起身去拿斧子。可这时,斧柄已经腐朽了,斧头也已锈的凸凹不平了……”
这故事,小时候就听过,但一直没留心名字,原来是叫观棋烂柯。可说这想表达啥啊,仙凡有别……山中方七日,人间已千年,还是别的什么高深隐喻!
“你们觉得,会有这样的地方吗?会有一个地方,时间的流逝异常迟缓,转息之间,已是沧海桑田吗?”林叔回过头,看着我们道。
这话,听的我们仨一愣。
若在平常,排除脑子进水的,怕都会说没有。可林叔,依他的性子,若没什么凭据,断不会问这么脑残的问题,在他的心里,这该是个肯定的答案。这就好比,数学作业时,某个最后一小题,总问你某个情况可不可能,若可能就求出的把戏。若你觉得不可能,来哥们,出门左转,去把脑袋洗洗。
而且,这话听着耳熟……
大爷的,可不就是先前我忽悠他俩的吗,难不成……艹,不会真是这儿吧!
“林叔,你的意思是,这里…….”李若菡眼睛睁的老大,不可思议的瞧着林叔,期间,还扫了我一眼。
往右侧,林叔走了去,约莫半百米的样子,有了个周身赤红的牌碑,一丈高低的立在了那。奇异的是,下方的碑座,是一条昂头的巨蟒,身体还螺旋式的往上绕,跟盘在柱子上一模样。只是,正面的中间处,被人强力磨了平,空出了个不小的长方形,还浮雕了些偌大的远古文字,仅在牌碑的顶处留了个圆雕的蛇尾。
“小丫头,听说你颇通古文,即使在李家都是拔尖的,这些文字你能认出多少!”手电扫视着碑文,林叔道。
李若菡本就好这一口,林叔还未开口前,她就已盯在碑帖上了。
但这文字……都是些什么啊,我瞧了半天,一个都认不出,跟小孩胡乱涂鸦似的,跟以前见着的大相径庭。
想起了个笑话。小学时,老师教我们如何分辨文字。说那些又臭又长,写的跟跳舞似的,就是西方的文字。说像蚯蚓拉的屎的,就是阿拉伯世界的文字。长大后,每每想起这段,我就充满感慨……哎,不愧是祖国的园丁,那总结的就是有水平!
我问叶子奇,他认出了多少,他说这是甲骨文,他没认出几个。
甲骨文,我倒也推导出了,毕竟,这么有特点的文字,实在很难让人猜不出来。
一泡尿的功夫,李若菡退后了两步,道:“这文字,从字体和笔划走势看,应该是甲骨文没错,可跟我认知的又大不同。甲骨文的字数不足五千,这里却找不出一个与它们相符,完全推断不出文意是什么!”,摇着头,李若菡看着林叔。“林叔,这到底是什么文字,甲骨文的另一种形体吗?”
林叔上前一步,把手电停在了碑帖的最排头上,那里有三个大字,各个长相奇特。一个像条虫一样,就弯弯曲曲的一笔,一个既像树杈又像酒杯,最后一个,像是个房子的侧面图。
“确实是甲骨文,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甲骨文的另一种形体。但它的起源,可比你从书上看到的起码要早上千年。因为,这可是夏朝的文字!”林叔道。
夏朝……
我听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造化,造化啊,天大的造化啊!夏朝的墓,连带着文字符号的,可是从未被发掘过的。
要知道,中国虽然自己说中华文明五千年,年代列表从夏、商、周起始到如今。可国际上,一个年代的存在与否,是要求必须有考古依据的。可惜,考古领域,尚未发现夏朝的文字记载和重要遗址。也就是说,国际上人家不承认有夏这个朝代。如外研社出版的《中国通史》英文版,就将“夏王朝”和黄帝的传说归入“神话传说时代”。
可今天……真是祖坟冒青烟啊,我叶某人,不仅发现了保存完好的夏朝文字,还活逮了个夏朝的血棺。这若传了出去,必定名垂青史,封侯拜……啊,呸。
满眼放着光,叶子奇道:“林叔,这真是夏朝的墓,可我们一路走来,从陵墓的机关布局,各处雕刻的手法和灯盘的工艺推断,破了天,最早也就是个战国墓而已。”
呃……
其实,我也怀疑过,毕竟一路走来,瞧见的都是战国的东西。可夏朝,这前景实在太过诱人了些,那念头一闪的就被我扔了出去。可话又说回来,看事不如看人。林叔平时可不打诳语的。他既然说有,哪怕是很难置信的事,起码我也能给七分的相信!
“夏朝的考古发掘较少,可还是有代表性较强的二里头遗址的,但从出土的陶文看,与这些……”,李若菡指着碑帖,虽脸上挂着意外之喜,但也没掩藏自己的怀疑。“……可以说是大相径庭,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夏朝的文字已如此完备了。”
林叔依旧看着碑帖,好像想找出什么,淡淡道:“夏朝近五百年,前后历经几十代人,累积的人口千万计,不知有多少的人、物、民俗都埋葬在了里面。对我们来说,那些人,那些物,那些摸不着的名俗风情,哪个不是历史,那个不得穷尽一生去研究。可你们说的陶文,就那么孤零零几片,甚至,都不知是否为某个孩童的涂鸦之作。可世人,却想用如此片面不知真假的东西,去推断一个体量如此巨大的文化全貌,还信誓旦旦的说是这样那样……岂不可笑。”
咦……
这说辞,简直如尿壶灌顶啊,怎么我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的。
也是啊,历史本就庞杂,即使一个微小的片段,包含的信息也是浩如烟海。咱仅凭某段文字、某个诗句、某个作品,就去评论某事如何如何,某人如何如何,是否有失偏颇了点。
比如,某个历史人物,本身比较凶恶残暴,无论正史还是野史,都记载了他的很多恶行。可这人不知羞,脸皮厚过城墙,自我感觉还极度良好,四处伪造自己的善行不说,还偏偏喜欢写在日记本里。
结果,时间荏苒,白云苍狗,几百上千年下来,正史没了,野史也不见了。可偏偏后人们,在某一古墓中发现了他的日记本,那真是,兴奋的鼻涕眼泪泡都出来了,同志们赞叹到,我巍巍中华还有如此神人也。最后,草稿都不打,专家们一致决定,定要将此人写进小学课本里,并赶紧、立刻、马上的批量生产,让他尽早的活在祖国花朵们的心中。
这么一想,考古学家们是否有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嫌疑。当然,靠谱的还是大有人在的,比如王国维,王大爷。他提倡的“二重证据法”,对20世纪史学可是影响深远啊!
“吾辈生于今日,幸于纸上之材料外,更得地下之新材料。由此种材料,我辈固得据以补正纸上之材料,亦得证明古书之某部分全为实录,即百家不雅训之言亦不无表示一面之事实。此二重证据法惟在今日始得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