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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锦在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打开车门时,下意识地往位于十层的公司的方向看了一下,恰好,朱小艾正在窗前往下遥望他。范锦不觉背脊一冷,似乎能感觉到她的目光破空刺来。
他摇了下头,苦笑了下,上车握了方向盘时,感到油门启动时车身的轻颤时,心情一阵轻松,踏了油门,向市郊疾驶而去。
依照依斐的吩咐,他要了一个宾馆的单间,等着她差人送来那种神奇的管庄饮料,以通过进入镜月迷城的资格审查。
随着一阵敲门声,在范锦遥控开启房门后,一个跑腿公司的小哥气喘吁吁地中跑进来,递给他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他拆开包装盒,果然看到一个蓝色的小罐,晃了晃,发出一阵清亮的水花撞击金属的声音。他拍了个照片给依斐看,对方说:“是,就是这种饮料,你快喝了吧,一会儿我来找你。”
“你一会儿来找我?你的IP分明是不番阳市,而我在望海市,你千里迢迢要坐火箭来哦?”范锦狐疑道,然后他把饮料搁在桌上,考虑着里面是不是有毒。
“IP是可以设置的了,你别疑神疑鬼的了,快喝了吧。难道我还害你不成。”
范锦想想也是,两人刚刚在网络上心意相通,自己想得太多了,不能对她连这点信任也没有吧。于是啪地一下开了罐启,咕咚咚一饮而尽。
他拿了块纸巾擦了下嘴角的饮料残渍,咂巴了一下味道,还好,味道酸甜可口,其中有些小的颗粒,估计就是它们,在体内形成一种可识别的程序代码,供镜月迷城的入境资格检测吧。
觉得依斐一时半会儿不会赶到,百无聊赖中倚在床背上想像着镜花迷城的情境。无意中看到旁边桌上的包装盒闪烁着光亮,便起了床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个发光二维码,拿出手机扫了一下。
随之,一个巨幅的广告画面在手机屏上跳出来,在悠扬的音乐中,一个穿比基尼的美女在海滩上向他招手,并用柔美的声音致欢迎辞:欢迎您,尊贵的客人。你即将来到自由、梦幻的城市——镜月迷城,希望你能在这里抛却俗世的烦恼,放飞心灵的翅膀,享受快乐人生。
范锦笑了笑,正要等候美女更为详尽的介绍时,却见影像内容是重复循环播放的,看了几遍后,他觉得眼皮发沉,就小憩了一下。
不一会儿,他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拍打自己的脸,还有女生的俏笑声传来。
“醒醒,我来了!”他睁开眼,看到一张娇美的脸庞和上面忽闪闪的大眼睛,黑云一般的长发在他面前飘洒。
他讪笑了下,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然后她撑起了身子,关闭了她的3D影像,遥控开启了房门。
绰约多姿的她如风而至,香气盈盈地走到范锦面前,边伸出右手,边打量他。范锦和他握了下手,凝目欣赏了下她风采,庆幸她在网络上展示的影像没有做美颜处理,竟然是一位无然美女。
“差一点就想抱你一下做见面礼了,但我们毕竟是网友。”依斐的语气里融了丝遗憾和歉然。
“这就很好,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范锦说,望着她,他面上泛了红。
“怎么着?接下来还想图谋不轨吗?”她调笑说,“好了,赶快出发吧,我已和镜花迷城方面预约了,咱们只有半小时的时间就要赶到。”
两个走出宾馆,依斐带他上了自己的红色奔驰,说:“咱俩开一辆车吧,路上正好能说说话。”
望着窗外嗖嗖闪过的街景掠影,范锦心里惊叹她车速的迅疾,是不是也和自己的心情一样,在挣脱了现实的羁绊后,心里充满了因自由而生的激情。
“咱俩约的事儿,可不要对旁人说哦。”握着方向盘的依斐,冒出一句嘱托的话。
“我倒是想说呢,就怕会被小艾给凌迟了。”
“哈哈……这就好。真羡慕小艾,对自己的男票绝对的控制权。不像我,被人当金丝雀喂着,受人摆布还强作欢颜。”
“愿打愿捱,其实你随时可以离开的。”
“离开?离开以后去干嘛?去寻找爱情吗?工作机会全被机器智能给占了,像我这种本科渣女,连份扫大街的工作都没有。喝着西北风怎么风花雪月?”
“政府不是有豢养义务吗?”
“好,我让你看看。”依斐伸手在车前控台上撩了一下,把自己和范锦的影像拼合在一起,然后拽了件破旧的小房过来,把两人安排进去后,一副这样的场景呈现出来,在幽暗的灯光下,一个胡子拉茬、面容憔悴的男子臂弯里圈着一个婴儿,他蹙着眉,不断地用手里的风车逗弄孩子劝他不哭。
依斐则在墙角处蹲坐着洗尿布,口中不断地发出抱怨声,眼神出透露着绝望和凄苦。
一向僵尸一样神色不惊的范锦,看了这场景后也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那画面说:“太搞笑了,不过我觉得挺好的。”他说着伸手在场景中的男主脸上拂了一下,对方立即泛起了满足、欢欣的笑容。
依斐把他的手打回去,关了画面,说:“好什么好,爱情只是昙花,现实才是永恒。”
“听你一席话,才明白了为什么现在半数的人长年生活在网络中,而在现实中却像具僵尸一样。”范锦深有感触地说。
“嗯,那都是穷人。我们也是,只不过不是物质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极度贫困。就像你我,时时逃脱世俗生活,在网络中相依取暖,求得片刻的欢愉。”
“相依?在诱导我是吧。”依斐把身体靠过去,要与她相依一下,对方耸了下肩,驱离他说:“正经点儿,现在不是网络,是现实。小心满街的摄像头,被人发现了,咱俩都毁了。”
范锦把身体抽回来,正襟威坐在副驾驶上,自我解嘲地说:“这样够庄严的了吧。”
他明白,依斐所言并非耸人听闻,由于社会人群沉浸在网络中的人数量可观,从而形成了俗定成俗的道德准则,世界被切割成两部分,网络和现实必须要水火不交,任何把线下和线上的活动搅和在一起的行为,特别是男女感情方面,均被视做道德败坏,为世俗所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