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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日,丞相府
天刚蒙蒙亮,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的索齐一推开房门就看到索鹰在漫天雪花中舞剑。拢了拢身上的宝蓝色大氅,满眼不乐意的冲着索鹰嘟囔“没有一天能让人睡个舒坦的,真想自己出去置个宅院”说完也不理索鹰的反应,只抬着头望着飘落的大片大片的雪花。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索鹰一边说着,一边刺向索齐。
索齐见状赶紧纵身一跃,躲过一剑,嚷道“平时我那是让着你,谁叫你比我早生一炷香”
“你今日若是赢了我,我便同意让你买个宅院”索鹰眼中带笑的转身又一剑刺向索齐。
“当真?”
“当真。”
十几招过后,索齐自知打不过索鹰,二人虽然一同拜了名师,但是他疏于练习,习武的天分又没有索鹰高,要是继续打下去,一定会被他这个大哥揍的很惨,自己还不能多说什么。目光一瞟,看见远处捧着大衣走来的婢女,当即一跃,回到廊檐下边儿,拍着身上的雪片,大声的叫嚷道“哎呀,瞧瞧这大雪,把我这身新换的衣裳都打湿了,算了,今日我就不与你一较高低了,我得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才行”说完转身就要回房。
“站住”索鹰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婢女,待那婢女走至身旁,将宝剑递过去,又接过婢女手中的青色大衣,看着索齐的背影,似笑非笑的问道“宅院不买了?”
“那个,先不买了,刚回京城,我还需多陪陪爹才行”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索鹰看着他这个弟弟将房门紧闭,转身穿好大衣,吩咐婢女将宝剑放回他的房内,自己则径直走向前院。
刚行至花园拐角处,就看到李婶抱着一个大坛子步履匆匆的走在廊檐下,索鹰一看那个坛子,已经猜到里边儿是什么了,遂停在原地,扬声问道“李婶,这是要去哪儿啊?”
“大公子”李婶转头看到索鹰,笑容满面的快步行至跟前,躬身行礼。
“李婶还没说,这是打算去哪儿啊”索鹰打趣的问道。
李婶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近索鹰身边,努力托高怀里的坛子,不答反问“大公子猜猜这坛子里装的是什么?”
索鹰没有答话,而是抬手招呼过来一名小斯“帮李婶把这桂花酿送到膳厅”
“大公子每次都能猜对,真没意思”李婶无奈的把坛子交给小斯,还不忘嘱咐着“小心些,莫要打碎了”
“李婶,你每年都要让我猜一遍,想猜不出来都难啊”索鹰拂去李婶肩头的几片雪花,又从自己袖中摸出一个乳白色的小瓶子,递给李婶“这是石谷子亲手研制的冻疮膏,你每日记得擦一些”
“谢谢大公子,这冻疮都那么多年了,已经不碍事了”李婶高兴的接过那瓶冻疮膏,顺势抓住索鹰的双手,眼角泛泪的低语道“都是托夫人的福,我才能有今日的好命,就是可惜了夫人了”
“李婶,你随我娘嫁入府中也几十年了,这些是应该的,我娘若还在,只会做的比我好,不会比我少”看着李婶伤心难抑,他又何尝不是悲从中来。
想当年他们一家四口是何等幸福美满,父亲对母亲是那般疼惜怜爱,可惜母亲却在他和索齐12岁的时候病逝,隔年他们兄弟二人便被父亲送走,外出学艺了10年,每年春节方才回来,他们兄弟两个又怎么能不想念母亲呢。
城西,韩末露的小院
连日的大雪厚厚的附在小院里的每一处。院里有一颗老槐树,几株冬梅,老槐树的枯枝被积雪覆盖,冬梅却开的正好,迎着风雪,傲然独立。
韩末露静静的站在老槐树旁边,看着树干上那一道道刻痕,每次当她回想起往事的时候,都会用剑深深地在树干上刻下一道剑痕,如今,这棵树已经伤痕累累,她却还没有忘记那些过往。今日是除夕,父母离开她已经整整11年了,如今她已是20岁亭亭玉立的女子,却没有父母、没有夫君、没有家。倘若爹娘还在,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们一家三口会做些什么呢?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一道身影行至她的身边,她知道但是并不理会。许明义轻轻将一件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动作是那般轻柔,深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她。
“伤还没好,不要再着凉了”
“我没事”韩末露并未转头,又径自走了几步,来到冬梅树边,抚摸着傲雪冬梅。
“这寒梅开的正好,我摘几枝放在你房里如何?”
“好啊”
许明义微笑着摘了几枝寒梅,扶着韩末露向房中走去。
一进入房里,便将韩末露扶到桌边坐下,又找来一个瓷瓶盛放寒梅,似是觉得花枝的角度不够好,又微调了几次,最后总算觉得可以了,才将花瓶放到圆桌中间,自己则坐在韩末露的侧面。
“这样可好?”
“嗯,很好”韩末露望着许明义,又说道“谢谢你,明义”
“咱们已经认识十年了,跟我还客气什么”
“是啊,已经十年了,想当年你我一同被那些恶霸欺负,若不是丞相出手相救,想必我们早就被打死了”
那时她因为父母被害,自己年纪又小,在陌生的城镇流浪,遇到了同样流浪的男孩儿许明义,两个人便相互依靠着乞讨流浪,却总是被街边的地痞恶霸欺负,拿他们当球踢,有时候还会充当箭靶,好几次都被利箭刺中受伤,那一次若不是被丞相所救,或许他们两个就没命了。
“大人救了我们,将我们带回京城,本以为我们是时来运转,得了好福气,却不想成了这暗无天日的杀手”许明义低着头冷笑了两声,似是嘲讽自己命运不济一般。
“明义,大人对我们的恩情,不能忘。”韩末露定睛看着她身侧的男人,语气坚定。
“我知道,我怎么会忘”许明义抬头看着她,微笑着,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们的命是大人救的,路却是我们自己选的,这些都是命。”
“好了,你还受着伤,不要多思,今日一早我去买了好些东西,我这就去给你做一桌好饭好菜,咱们好好过个除夕。”说罢,许明义便起身快步离去。
丞相府中灯火通明,小斯婢女各司其职的忙碌着,丞相让管家祥叔在除夕这日给府里的每个下人一些赏钱和物品,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做起事来比平日里更认真仔细。
索昌雄和两个儿子围坐在餐桌前,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吃了一餐除夕夜宴。索齐正在讲他的一次奇遇,发现父亲微低着头,手握酒盅,面色复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爹,您怎么了?”索齐疑惑的问道。
索鹰自然也看到了父亲的异样,他凝望着父亲,关切的探过身去“可是哪里不适?”
“没事,为父只是有些乏了。”说罢索昌雄放下酒盅,拍拍索鹰的肩膀,接着说道“你们兄弟两个自己去热闹热闹,为父先回房休息了。”
“我送您回去”索鹰扶着父亲,想要送他回房。
“不用了,有祥叔在呢”
索鹰和索齐看着祥叔扶着父亲走向后院,兄弟二人面面相觑,直觉认为父亲有事隐瞒,并不是乏累那么简单。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父亲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索齐重新坐在餐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索鹰看了一眼索齐,心里自然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这些年朝堂之上,看似无风无浪,但是形势却是波诡云谲,皇上看似高高在上,但是手中的实权却所剩无几,朝中大部分重要的官职都是二皇子的心腹,而二皇子与三皇子速来不和,自太子病逝后,二人对储位之争便从台下搬到了台上,二皇子生母瑶贵妃在后宫之中更是无人敢惹,就连皇后都时常要礼让三分,父亲身处漩涡之中,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你我虽然不在朝中,但是对朝中局势还是看得清的,父亲身居高位,自然要多思多劳,既然你我已回京城,就要好好照顾爹,有些人不要三天两日惹他老人家生气才好。”话音未落,索鹰眼疾手快的挡住直奔自己嘴巴而来的苹果,嗅了嗅,看着索齐说道“很香。”
“你才是惹爹生气的那个,年纪一大把了,还不成家让爹抱孙子,六月时父亲写信叫你回京去见平南侯的小女儿,你偏不理,爹可是气了好一阵子的。”索齐觉得扔给对方一个苹果并不解气,还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你我同岁,说人说己。二,信中提到的凝霜郡主你可记得?”索鹰故意将凝霜郡主几个字提高了音调,等着看索齐的反应。
“大哥,我错了”索齐一听到凝霜郡主,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可怜兮兮的望着索鹰。
“说起来也有两年没有见过凝霜了,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不如改日请她过府来做客如何?”
“索鹰,你不要太过分。”索齐一怒而起,盯着索鹰,但多半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你能把我怎么样?”
索齐看到几个伺候的婢女私下里忍着偷笑,一时冲动便说要与索鹰较量一番,索鹰欣然同意。
兄弟二人来到院中空地,相对而立,索鹰似笑非笑,索齐怒目而视,夹杂着漫天的飘雪,这场景竟有些似江湖高手的巅峰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