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一)

七月采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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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似狂风暴雨般的病魔,宋山潜的实际计划完全被大乱了,每天死亡的人数都在上涨,却找不到病因是何,说不着急也是真的,每一个身在军区的人,包括他自己,也不能有十足的把握不会染上这疾病,晏如一行人的到来,让他觉得温暖,却又觉得惊恐,因为他现在也不能给晏如百分百的保护。

    这些天他为了阻止这场“瘟疫”的蔓延,几乎彻夜不眠,日日翻查医书,从《黄帝内经》、《难经》看到《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对脉诊、经络、脏腑、阴阳、病理、营卫、俞穴、针刺都有所涉猎,渐渐地也是半个医师的水平了,可见他为了他的卫正军,费劲了功夫与心思。这些都是陪他出生入死的战士,他是一定要共生死同荣辱。宋山潜虽然焦急,却没有在面上流露出丝毫,可他身形日渐消瘦,淡淡青色的胡茬并未来得及剃去,这对一向爱整洁的宋山潜来说实在是很少见,显得整个人更成熟了一些。

    晏和看到后心疼不已,一定要从外面买上几只乌鸡来给宋山潜补一补,可宋山潜忙得,连晏和都见不上几面。后来晏和向自华抱怨道:“王爷忙得都顾不上自己的身子了,第一天我炖了一只鸡,他没有时间来喝,所以第二天我又加了一只鸡炖进去,他还是没有来喝。这都第四天了,我一共炖了四只鸡,这四只乌骨鸡煮在了一锅汤里,王爷若是还不喝,那岂不是让这四只鸡都白白浪费了性命。浓缩了四只鸡精华的鸡汤,连怀着身孕的二姐都没尝到味道呢。”

    自华只好笑道:“那和王妃不如将这盅鸡汤递给你姐姐送过去。”

    晏和听了之后反而不说话了,所以自华补充道:“你二姐毕竟是贵妃,王爷也许会看在贵妃的面子将鸡汤喝了,也不白白浪费你这遭心思了。再说了,你日日来请,王爷怎么会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思?最终感念的,还是和王妃您啊。”

    这话让晏和听了很高兴,也就不再计较其他,亲手将鸡汤递给晏如了。晏如这几日也没见过宋山潜,心中也总放心不下,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看看他,于是也就欣然接过了鸡汤,挺着肚子就去了宋山潜所在的军营。

    曲汾也私底下劝道:“小姐的生产日期将近了,不如出了军区去青州城里待产吧,这里每天都要死人,阴气煞气都颇重,小姐不应该在这里生产的。总要为着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才是。”连渭诗也说道:“曲汾说的实在是很对,你也见到王爷人了,总该安心待产吧。”晏如也只能说:“我会跟王爷说的,等到青州城里安排妥当,咱们就出军区。”

    军营里只听宋山潜与军医商榷着药方道:“凡欲治病,先查其源,五脏未虚,六腑未竭,血脉未乱,精神未散者,不可弃之。这些人都只是有发热的症状,并没有真的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难道我们就其他于不顾?”

    宋山潜所指的人都睡在道路边,脸色蜡黄蜡黄,嘴唇乌红色,眼睑里一片火烧的迹象,浑身发冷却额头滚烫,平时能吃上三碗大米饭的汉子现在连一碗稀饭也喝不下去。这些人都是有发热的迹象,但几天一过病情就会迅速恶化,直至死亡。也许这些军医说得对,这些发热的病人最终都会死去,放在这里耗着只会增加他们粮食供应上的负担,但宋山潜始终不肯放弃这些人,依旧分散药物和食物,拼命挽救他们的生命。

    有些意志坚定的,能多活上两天,最多的还是悄无声息地死去。军医说道:“这些天我们一直用这发热的方子治疗下去,收效甚微。麻黄、葛根、紫苏叶、防风、桂枝、白芷、陈皮、苦杏仁、桔梗、干草、柴胡等不知用了多少,只是喝下去一点成效都没有。咱们还是要换方子,要不,再从外面重金找上几个大夫来?”

    正值午膳时间,晏如送来的鸡汤正合时宜。晏如等了半晌也没看见宋山潜的身影,自己倒是先饿了,她顾忌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只能起身走人,晏如刚走就听见宋山潜回到了营帐的声音宋,他说道:“把这些溪鳟鱼和鸡汤都送下去给伤患吃吧。”

    只听侍女说道:“王爷,这是何贵妃专门送来的鸡汤,说是足足炖上了四只乌鸡呢,喝下去一定大补,王爷还是喝些吧,您这些天都瘦了。王爷真是好心,又要将鱼汤送给病人,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吃了王爷午膳中溪鳟鱼的伤患,好像比其他的病人情况要稍微好些。”

    晏如听见那边宋山潜沉默了一下,说道:“那鸡汤留下来吧。”

    “这可是晏和炖了四天的鸡汤,王爷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晏如从营帐外走了进来。

    宋山潜看见晏如,问道:“用了午膳吗?”见晏如摇头,说道:“那今天的溪鳟鱼就不要撤下了吧。”宋山潜一挥手,遣退了所有侍女。

    晏如随便找了张木椅坐下,说道:“其实也不用,这几天吃鱼也吃够了,分给病人就分给病人吧。我反正也吃腻了,还不如吃些新鲜蔬菜来得快活。”

    宋山潜随手往自己的陶杯里倒了杯白开水,说道:“溪鳟鱼汤味道鲜美,很有营养,你应该多喝点。”宋山潜认真地看着晏如,说道:“你瘦了不少。”

    晏如被她瞧得很不好意思,转移话题说道:“听说你花了许多银子从外面买来银鱼给将士们做银鱼羹?你的将士真是有口福。”

    宋山潜说道:“青州与泰州的水产都比较丰富,尤其盛产银鱼。这些银鱼许多将士们都没有吃过,所以卫正军的伙食一向都是不错的。”

    “这么说,你们还有专门捕银鱼的士兵?可是银鱼这么小,你们怎么捕上来的?”晏如尝了一口溪鳟鱼汤,微微一笑又称赞道:“嗯,好鲜。这溪鳟鱼的味道更好,刺少肉多,这样的鱼汤给了伤患,你还真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