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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和看着晏如悲怆的表情,心里惊疑不定,轻轻拽着晏如的衣袖。她嫁做人妇已经一年了,却依旧被家族和王府保护地很好,似白兔一样天真,依旧不染指世间阴暗。自己设计杀了柳韵蕊,父亲生气至极,想必也不会再顾她的死活,晏姝更是与她反目成仇,如今也只有这个从小依赖她、长大维护她的小妹依旧信任她。
无论如何,自己要见上宋山潜一面。
晏如对着晏和说:“小妹,二姐第一次求你。第一,你此次进宫的事情不要被爹爹和大姐知晓,否则——我跟你解释不清楚,你只要记得我永远不会害你。”晏和乖巧地点头,对于二姐的话,自己一向无条件服从。
“第二,你定要转告王爷,请他务必在这段时间挑个日子进宫——我有话跟他说,你放心,我——我也不会害他的。我也不是要和他叙旧,都这个时候了我也不可能想和他叙旧。”晏如艰难地说。
晏和这会子不乐意了,嘟囔道:“二姐,王爷也不是想入宫就能入的,就算他入了宫,他是王爷,你是妃嫔,又岂能轻易相见。若真是有什么话,让小妹做个传话人就是,再不成,你把话都写下来我带过去就是了。”
“这关系到二姐的生死大事了,我岂能当做玩笑。小妹,你务必请七王进宫一趟。我就见他一面。”晏如几乎是恳求地说出来这些话。七王有要反的心思,进宫的次数将会越来越少,再见不着他,也许真的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宋山煜若是能守住江山,宋山潜就会落得比三王、四王惨上数百倍的境地,身为何家的女儿,自己也会与家族一样死得非常难看。反过来,宋山潜若是能够将宋山煜取而代之,自古以来废帝之妃绝无善果,自己也许会成为马嵬坡下的杨玉环。
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还不想死,她必须要自保。晏如脑子转的飞快。当今朝廷可用的将领不多,蔺将军虽然年事已高,但宝刀未老,再加上有几个还算出众的儿子,宋山煜重用蔺家的可能性极大,打起仗来未必落得下风。现在她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全心全意依附于宋山煜,为宋山煜出谋划策,与他共生死同荣辱——但宋山煜未必会相信自己。二是投靠宋山潜,寻个法子让自己出宫——按照如今的事态发展,宋山潜成功篡位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可自己身份尴尬,能以什么立场去请求他呢。自己真的走投无路吗?
晏和觉得二姐不会骗她,再三犹豫之下还是答应了:“重阳、冬至、腊八,都是传统佳节,太后是王爷嫡母,王爷少不得要进宫送上贺礼,参加宫中晚宴的,到时候二姐便能见到王爷了。你们——万事小心,可千万不能被发现了。”
晏如重重点头,又说道:“最后一件事情,你一定要记清楚了。首先,你回府后就去把大姐身边一个擅长妇科千金的神婆子邀到你府中……”
晏和忙害羞道:“二姐说什么呢,七王府又没有孩子。”
“正是因为没有孩子,所以叫一个擅长妇科千金的婆子进府才不会惹大姐怀疑——若是大姐问起,你就说想让神婆子是来助自己备孕的,想必大姐不会有所怀疑。这个婆子能往人脸上画出青斑,会一些简单的易容术。你再把自己的一些私藏的首饰通过她变卖掉,全部换成碎银子和金叶子,不要换成银票知道不——乱世里只认金银不认钱庄的。”晏如接着说道。
晏和问道:“二姐这是要我做什么?我身上有钱,地契我都有很多张,都是娘亲留给我的……”
“地契没用,你听我的,换些碎银子在关键时候能救你的命。不用太多,这些你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还有,你要备下几套仆人穿的旧衣服、几匹快马,也是要藏在非常隐秘的地方……对了,衣服上要秘密缝几个口袋。还要准备一些药物,什么云南白药、祛风散、千金片这样的常备药物……听见没有!”晏如严厉道。
万一宋山潜兵变失败,宋山煜是不会放过晏和的,亦邻真班还有察哈尔的保护,而晏和就完完全全与七王共进退了。关键时刻,要做好随时乔装逃跑的准备,首先要活下去才能有机会报仇。
晏和慌了神,带着哭腔道:“二姐我怕,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傻子!七王要造反了!你以为他手下要那么多察哈尔的精兵干什么?父亲用财力大力支持他做什么?他想要称帝!称王!若是不成功,你得逃你知不知道?”晏如浑身又在发抖。
晏和吓傻了:“怎么会……原来他想当皇帝……我还有爹爹呢……爹爹会保护我的,王爷也会保护我的……我要逃哪去……”
“大齐西北边是大食,大食虽然安全,但你不要往那边跑,要一直南下,大楚是个附属大齐的小国,语言习俗与大齐几乎一样,你就逃往那里。不成功,便成仁。王爷要是成功了,你就是大齐新皇后的备选人了,也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了。若是失败了,谋逆的死罪,何家就是连诛九族。我不管别人死活,我只在乎你的。”晏如抱紧了还是懵懵懂懂的晏和。
晏和终于醒悟过来:“不成功的话王爷就会被杀掉对不对?爹爹和我是不是也会被砍头?啊——如果王爷成功了,那二姐怎么办?”
“不用管二姐,二姐自有办法。你记住,危难关头只有你自己救得了自己,永远不要奢求他人来救你。知道不?”晏如苦口婆心。
晏和道:“那为何爹爹什么都不告诉我?”
晏如苦笑着抹了一把汗:“因为爹爹大概是想保护你的那份天真无邪吧。看来,何氏与察哈尔氏都非常有自信,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了。本以为大齐会安稳上一阵子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动乱了。晏和,你也不小了,没有谁能保护你一辈子的,你要学会长大。”
晏和沉默许久,二姐说的话她需要很久才能消化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是她终究是何家的女儿,绝不是愚不可及的千金小姐,骨子有何家的那一份聪慧和果断,所以她说:“小妹知道了。”
晏如这才放心道:“你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会被怀疑的。”晏和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