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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她!”
情急之下,陆子充失去了笑容,他扯开神仙索,两眼冒火,大声喝道。
“不然呢?…你还觉得能够威胁我吗?”
宋夣唇角含着冷笑,仿佛故意刺激他似的,用手背轻轻拂过韩灵肃的脸颊,她却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越来越苍白起来:“你以为,她这个样子是我造成的?…荒唐。这世上人鬼神佛,我无不可杀,但只有她…即便一根头发丝,我也不愿伤她。”
“那她为何失去意识?!”
“她的伤,是十年前就有的。”
宋夣两手散发出青白色的微光,将女孩全身包裹起来,她似乎浸泡在温水里,表情没那么痛苦,却还是人事不知。借着那点点微光,陆子充察觉到异样——她手脚、胸口皮肉之下,隐藏着丝丝缕缕黑红色的血线,如同纠缠在一起的绦虫,蠕动着想要发作,却在青白灵光的威慑下缩成一团…
“这是什么东西?!”
他吓了一跳,走近两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宋夣却收了法力,冷冷的注视着他:
“十年前,掳走她的乃是鬼面门尸人,那妖孽善用血线伤人,我虽然将灵姑娘救了出来,但还是迟了一步,血线已经深入腠理,很难根除,倘若不是我用灵力维持,十年之中,她早就已经被刺穿五体而亡了。”
“那就要想办法根除掉啊!”
陆子充的手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气急攻心:“你说不愿伤她,那就要救她啊!让这些恶心的东西留在她身体里,万一有天…!”
“要我救她,并非不可以,只不过,这还需要你的帮忙才行。”
宋夣淡淡说着,并没有看他,而是专注于怀中的女孩。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乖乖躺在他的臂弯中,而整整十年,他才等来这样一亲芳泽的机会…想想看,都觉得自己卑微又卑鄙,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多抱她一会,好让冰冷的胸口多一点温热的体温…
“要我帮忙?”
陆子充又笑了,眼神如刀子一般,看着他俯身凝视韩灵肃:“在下刚才还被首座您批到一无是处,如何现在又有了用处?莫不是您要我下跪道歉、磕头认错?”
“我要你帮我找样东西。”
宋夣抬起头,平静地说道。
陆子充愣了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容更深了:“说是找…不如说偷吧?首座师兄,你指示在下盗窃本门至宝,真的不怕我立刻向掌门报告,将你锁拿,交由戒律团惩处?还是你有信心,与四宗掌门为敌,或者狂妄到以为师姐的伤,除了你,无人可医?!”
“我死了,韩灵肃就会死,这是我唯一有自信的地方。”
不等他再说话,宋夣两手轻送,韩灵肃竟然飘飘然从他怀中飞起,浮在半空中,像是被隐形的手臂支撑着,这场景诡异又奇妙。
但这次陆子充学乖了,他注意到那些很难被发现的银色细线,就是它们在托抚师姐的身体,让她看上去好像悬空漂浮一般:
“这难道…是天蚕丝?为什么…?!你不是冥灵门的首座弟子吗?!为何会这等傀儡师的伎俩?!”
“因为我就是傀儡师啊。”
宋夣痴痴地看着略高于自己的韩灵肃,脸上带着诡秘的微笑:
“不巧,鬼面门尸人的血线之术,类似于傀儡师手中的天蚕丝,所以我才有能力暂时抑制它们,保住灵姑娘的性命…四宗掌门固然厉害,可即便是仙寰之上的仙人,倘若没有傀儡师的伎俩,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血线穿体而亡。”
心里塞满了疑惑不解,可陆子充不想再问下去了,他对面前这个男人没有好奇心,只有可耻的恐惧,现在他的心思并不在击败他,而是要救师姐,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或者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人…
“你要的是合天升玄丹,对吗?”
他隐去笑容,眼神锐利,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师姐安然无恙,要她被彻底治愈,你做得到吗?”
“合天升玄丹是什么宝贝,你又不是不清楚,只要有了它,我转眼间就能拥有强大的力量,甚至…将四宗掌门踩在脚下。你说,我还救不了她吗?”
宋夣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银光,挥了挥手,韩灵肃向前滑行了一段,无知无觉得倒在了陆子充怀中:
“暂时的…就让你照顾她一段时间吧。只要你为我取得了合天升玄丹,我就能够彻底根除她身上的血线,咱们各取所需,何乐不为?”
“只要你说到做到。”
陆子充半跪在地上,让师姐枕着自己的臂弯,紧紧抱着她,生怕一撒手,就又会失去她:
“我会为你偷来丹药,你要为我救活师姐,如此一来交易达成…”
“食言者永遭雷劫、永世不得飞升。”
在他之前,宋夣淡然发下毒誓,轻轻一笑,竟然拂袖而去了。
韩灵肃在清冷的夜风中打了个寒颤,缓缓醒转,却发现自己躺在师弟的怀里,连忙一翻身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那家伙呢?…冥灵门那家伙呢?是不是他暗算我?!…”
话没说完,陆子充却张开手臂抱住了她,叫韩灵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子充,你这是…”
“师姐,从以前开始,我就总是给你找麻烦,不但差点害你死在浮酗洞,还让你为了救我,孤身一人进入敌营,九死一生…”
“你小子,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呢?!”
“就像你曾经说过的,这世上,现在就只剩下你我相依为命,所以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任何事…”
“陆子充,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有种莫名的不安感,让韩灵肃紧张起来,她拉开师弟的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原原本本跟我说清楚!”
“刚才…冥灵门的首座弟子…”
“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
“他…”
陆子充沉吟了下,苦笑道:“他用师姐的安危威胁我,让我…”
“让你做什么?!”
“他,让我…让我向他低头认错,所以我为了师姐平安,就给他磕了头,赔礼道歉…”
空气一下子凝结了。
韩灵肃看着他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陆子充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甚至比之前与宋夣交手时感受到的更加令他窒息,那种危险的感觉简直无关性命,灵魂几乎都要被毁灭了…
“师姐,你听我说…”
“陆子充,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今天打不死你,我对不起师父在天之灵!”
“师姐、师姐、你手下留情,我、我…”
盖竹山宁静的秋夜被彻底搅乱了,林影遮掩下,传来阵阵惨叫声和爆破声,而就在距离不远的灌木丛中,一个巨大的身影轻轻起身,稍作停顿,便飞快的消失在了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