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反叛

金舌琅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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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们早就把我家人抓来了!”马玄不禁惊怒交加。

    “若非这般我们也难保将军定会答应此事,如此得罪了。”贾婴仍是一脸笑容,“既然将军已答允此事,在下也是为了将军家眷安危着想,早一日将将军家眷接到部中,便早一日令将军安心。”

    “哦?如此说来你们倒是好意了?哼!”马玄仍是冷哼,却也冷静了几分,毕竟家眷已被人家扣在手中,况且自己的把柄也在对方手中,若是不答应,此人将自己通敌之事传开,自己已是骑虎难下,上了贼船了……

    “既是如此,将军,咱们便商议下将我部的三千俘虏所带到的地点吧。依在下看来鹯阴渡口便是上佳之地,这东岸是汉地,而西岸却已入了我们羌地了,到时我们在河岸布好船只,你只需将人带到河岸便好,到时一同坐船过岸……”如此听来这贾婴竟早已筹划好了,全没给马玄商量的余地,意思是你只能按照我说的做。

    却见贾婴正自热烈地说了半天,一旁马玄却有些没好气,又有些胆怯地说道,“可……可调动这些羌俘需代护羌校尉卫琚的令牌,我却调不动他们……”这卫琚本也是护羌从事之一,却上阵杀敌勇猛果决,战功颇丰。赵冲对其极为赏识,此次回京述职便让卫琚为代护羌校尉,管理羌族事宜,隐有日后卸任举荐其为护羌校尉之意。

    贾婴听马玄如此说,脸色已变的难看之极,半晌才冷冷说出一句话,“贾某还以为将军早就想好了为在下带来这三千羌人之策,将军言下之意是想空手套白狼吗?”早就不复先前的笑容,原来这两人各怀鬼胎,一个连差动羌奴的手段都没有便轻易地就答应了此事,还与人家先谈条件;而另一个早先将对方家眷扣住加以要挟,实是半斤八两。

    “可这令牌就是在卫琚手中,从不离身,我也无可奈何呀。”马玄一副无赖的神情,可又不敢太过放肆,生怕把对方逼急了。

    “哼,你道我不知道吗?马从事与卫琚乃是至交好友,从事若是说些什么,那卫琚也会考虑一二……”贾婴心中恼怒,已将对马玄的称呼从将军又换回了从事。

    “他连这都知道……”马玄心中暗道,“难不成这人就因看上了这层关系才将我抓来?”

    却听贾婴又接着说,“想那卫琚只一匹夫耳,只懂得拼勇斗狠,又好大喜功,哪似将军这般足智多谋,可偏偏这赵冲赵校尉临走前将这代护羌校尉交给了卫琚,却没嘱托给从事,从事多智却可知这是何故,贾某愚钝,可是想不透这中间的道理,呵呵……”却见贾婴这几句话不紧不慢地说着,似又恢复了方才的胸有成竹。

    马玄听着这几句话,越听脸上越是变色,早就没了先前的惫懒模样,一双眼睛狠狠盯着贾婴,满是心中隐秘被人戳破后的恼怒狼狈之色,只觉眼前之人可怕之极。

    他与卫琚虽表面亲如兄弟一般,实是心中对其妒恨无比,原因恰如适才贾婴所说,自己样样都比卫琚强,只打仗时不及卫琚那般舍生忘死,可护羌校尉赵冲偏偏看好卫琚这点,赞他忠勇爱国,更欲让他接替自己,他恼恨卫琚!这隐秘自觉掩饰地很好,可竟被这昨日还不认识之人知道了。

    而自己就是为此觉得日后升为护羌校尉已是无望,这才抓住敌酋后不上报朝廷,准备捞一笔后便辞官享福去,哪知竟碰见此事。

    却听得贾婴又接着说道,“从事身为名门之后,乃是当年光武皇帝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马成马扬武的玄孙,而那卫琚则是平头百姓出身,而他做了代护羌校尉,而从事却还是从事,这公平吗?难道大汉就是这般对待功臣之后的吗?”贾婴句句诛心,实是要趁着马玄心神不属,再加一记重拳。

    “别说了!”马玄大吼一声,满脸痛苦之色,心中的提防已然崩溃,这才是他心中不平的深层之因,贾婴这招将他身为名门之后的骄傲扫的一分不剩,如何能不输却此仗。半晌只听他一字一顿地说,“赵冲、卫琚!你们不仁,别怪我无义!”只咬的牙根作响。

    抬起头对贾婴说道,“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将三千羌俘带到鹯阴渡口,我马玄说到做到……”声音却是无力之极,却听他低低嘀咕着,“我却再也无法回头了吗?想先祖马成抗击羌患何等英勇,难道自己要愧对先祖做那不忠不孝的不肖子孙了吗?……”

    贾婴见马玄已被自己攻破,知道大功已告成了一半,喜声道,“在下便在鹯阴古渡静候将军佳音,至于时间吗?我会另行派人通知将军!”最后一句贾婴嘴角浮现一抹掩盖不住的得意。

    “将军这就请回令居护羌校尉府吧,如此出来太久卫代校尉会起疑的,将军的家眷部中侍女会照顾好的,这便告辞吧!将军骑马回去吧。”贾婴说道,随后用羌语对身旁羌人说了一句,那羌人将一匹马牵来交给了马玄。

    “好……”马玄只低声应了一句,失魂落魄将马牵在手中向令居县走去。

    贾婴用羌语号令了一声,众羌人也骑上马消失在风沙之中了……

    却只见董卓所在山洞中,一只全身如墨的鸟儿飞出,在空中几个盘旋,啁鸣一声便急急跟上那远去的西羌马队。不一会儿,那洞中又飞出一只与先前鸟儿一般的黑鸟,却是朝着那马玄所去方向飞去。

    马玄和贾婴的全部言语自是被洞中的董卓从始至终听了个遍,董卓依亵明所嘱施展了那六合化魔功蛇族中的“蛇潜”功法,隐蔽气息,浑没让人发觉,只待两队人马远去,亵明的声音才在董卓脑中想起。

    “啧啧啧,董小子,你们此界的人族竟这般功于心计,老夫听着也有些胆寒。若是在老夫的世界,全靠实力说话,一个个全都抓紧习练魔功,哪个实力强,便以哪个为尊,哪有功夫想这许多阴谋诡计。”亵明颇不以为然说道。

    董卓也听得甚全,虽听懂这汉从事马玄与羌人阴谋串通,但他们是带羌人离开,却不是羌人来县中劫掠,更听到起事之地是在鹯阴渡口,那渡口在临洮县西南两百余里,离得甚远,似波及不到自己,也不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从小体弱,家人也未给他灌注许多保家卫国的思想,浑不觉听到如此通敌叛国的大事后应马上报告郡县长官及护羌都尉府,心中只觉羌人凶残可怖,能躲便躲,哪还自惹麻烦去上报,对此事也只听听便了。

    却听亵明接着说道,“老夫虽然对他们的奸谋不感兴趣,可先前说道咱们要去那西羌之地,便需派两只玄羽雀去打探些消息。”原来之前从洞中飞出的两只黑鸟便是亵明用魔气所化的玄羽雀,尾随在两方人马之后……

    转眼两个多月已过,这时已是汉安三年二月,转眼便要入春,董卓仍每日仍到那荒洞中勤修苦练那六合化魔功,那蛇族功法已练至一层中品,只觉越练身体越是黝黑结实,冬日西北风呼啸却浑然不觉,穿棉衣也感多余。

    到得此境界,一种名叫“千幻蛇手”的术法便可修炼。据亵明说这术法练到高深层次时,灵气可化作千条蛇影,铺天盖地、四面八方向敌人攻去,却只其中一蛇蕴含狠厉劲力,敌人却无法分辨,只能将这些蛇影灵气一一击溃才知何者为真,何者为假,可到那时却早已来不及了,早已被真影击中。

    董卓如今当然达不到这千手之幻,苦练之下只能生出三条蛇影,那也是极为难得了。

    “董小子,你每日炼化的魔气若能注入到这蛇手中,此术法的威力便可提升不止十倍百倍,那时便叫做‘千魔蛇手’,可现在嘛……”亵明叹气道……

    数日后,西羌烧当部中,千百间灰白营帐之中,耸立着一座红绸大帐,帐前高高悬着一枝用牦牛毛编成的大纛,这红帐自是烧当首领那多所居营帐。

    “报!”帐外传来急报,那多传斥候进帐禀告,那人喘匀了气,走进帐中,向那多行礼道,“大王,数百里外传来消息,南匈奴吾斯大王已经得手了!”说得却是羌语。

    “哦!”那多身旁站立一人脸上露出大喜之色,只见这人身材中等,四十多岁年纪,一抹山羊胡,脸盘微宽,说道,“如此说来,便是三四天后的事了!”听声音正是那贾婴,董卓却也只听过此人的声音,原来这人竟生的如此相貌。

    “大王,既然匈奴那边吾斯已得手,这便下令让那令居县中的兄弟去告知马玄,让他三日后三月初六便动手,他可是我们筹划的关键!”贾婴对那多行礼说道。

    “一切照军师说的办就好!”那多大声向手下传令,也是喜悦无比,对贾婴道,“到了大功告成的时候!军师的功劳最大!本大王到时一定好好敬军师一大碗酒,你要什么便赏你什么!”

    “臣不敢居功,一切都是大王神武,福泽深厚,这才如此顺利,到时大王带领我们攻入安定,杀了那狗官臣下就别无所求,甘为大王再做牛马!”一阵吹捧之语说得那多哈哈大笑。

    贾婴又将那传讯之人叫来嘱咐了几句,又交给他一只手镯,道“告诉马将军,说他夫人儿子在部中一切安好,功成后便可与他夫人相会……”

    “是!”那人领命而去。

    一日后,令居县护羌从事马玄府上冷冷清清,人丁不旺。

    却说那日马玄独自骑马回去,路上在脸上涂抹了几道血迹,又在身上砍伤了两处,才跌跌撞撞地冲入护羌都尉府,代护羌都尉卫琚见马玄如此,忙问发生何事。马玄这才张惶说道自己只带了数十人巡边,却突遇大队羌兵,将自己俘虏,自己连杀二三十羌人才夺马跑回,手下之人却全都身死了。

    卫琚听闻时大为马玄担心,听完后大赞马玄智勇双全,要为他向朝廷请功。这卫琚性格粗犷,马玄又跟自己是至交好友,对马玄的哄骗丝毫不以为假,也不对此事详查便过去了,马玄心中暗自冷笑。

    出了校尉府,回到家中,果然家眷全都不见,心知再无法回头,当晚便苦思计策如何哄骗卫琚将那三千羌俘带到鹯阴渡口。可一连过了数日,都觉所想之策难以劝动卫琚,每日当晚想好觉得极好的计策,第二日又觉漏洞百出。

    他生怕过几日烧当部便让自己带羌俘而去,每日焦灼不安,却一连过了两月,仍不见有人知会自己约定的时间,心下犹疑,“难道羌人不想要这些人了?”一想却又不可能,正没做理会处,一日晚饭过后,却听下人传报,说代护羌校尉卫琚召自己去府中议事。

    “议什么事!难道卫琚知道了我叛国之事?否则怎深夜传我入府!”心中大惊,连忙向来传报之人问道,“你可知是何急事需深夜商议?”早已将匕首藏在手中,若是这人语中吞吐,便当即杀了此人,连夜逃走。再不管什么俘虏,什么从事,什么将军,什么家眷了,自己小命要紧。

    却听那报信之人毫不惊慌说道,“听卫校尉说似是为了征粮之事。”

    “征粮?”马玄一听不是自己之事,心已放下了大半,“征粮,征粮!”马玄在口中念叨了几句忽然想到了什么,满脸大喜之色便急跟着传信之人向护羌校尉治所走去。